第002章落荒而逃
隨着熟悉的街景進入眼帘,蘇淺對於這座城市的熟悉感漸漸爬上了心頭。
總府路上那家麻辣小吃館還在,老闆還是穿着那一件土的掉渣的襯衣,永遠保持着數錢的動作,好像在他的眼裏,總有數不完的錢。以前的蘇淺經常模仿老闆的動作取悅陸白。而且每一次陸白總是很配合地捂着肚子大笑;再往前走過三家店,轉過街,就是一家新華書店,在無事可做的周末,岳鷺總是寸步不離地跟着陸白在書店裏“遨遊”。陸白是正兒八經去學習新的知識,而岳鷺只是單純地為了多看陸白一眼;有時候,看完書他們會去不遠處的公園轉轉……對於有關於陸白的回憶,蘇淺到現在還是如數家珍。只是現在的她對陸白來說,早已經是一個陌生的存在。
因為屬於陸白的岳鷺早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每當幸福從蘇淺心中劃過,總有一絲無奈的情緒讓這淺淺的幸福變得苦澀不堪。
繞過總府路,車裏緩慢開入一個人煙稀少的小區。風格單一的歐式洋房闖進蘇淺的眼帘,房屋兩排高挺的銀杏樹像列隊的“士兵”,歡迎蘇淺的到來。
對於自己的想像,蘇淺總覺得很有“創意”,於是她的嘴角揚起淺淺的微笑。
她的這一舉動無疑是給岳凝韻打了一劑強心針,很好,看樣子她的安排接近完美。
人只有在自己長期熟悉的環境下,才能放輕鬆,這對於即將開始的“事業”很有幫助。岳凝韻也忍不住嘴角揚起一絲淺淺的笑意。
而岳凝韻給蘇淺的驚喜遠遠不止這點。
在打開房門的時候,一個活潑亂跳的生命直奔蘇淺的懷抱。
“Loki!”蘇淺扔掉了手中的行李箱,摟着她的愛犬又親又摸。
離開英國的時候,蘇淺已經將它送給了鄰居達維太太,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復再見,誰知道?
蘇淺還不忘回頭沖岳凝韻笑了笑,用以表達自己對她無限的感激。
在送別岳凝韻后,蘇淺連行李都沒有整理,就癱倒在床上睡著了。
在陌生環境中醒來的第一感覺總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因為你會分不清眼前的這一切是夢裏還是現實,只有等意識跟上節奏,回憶排山倒海而來才能確定你所處的狀態。
這些年由於長期居無定所,睜開雙眼的那瞬間通常是蘇淺的一個噩夢。她總是會眯着雙眼慢慢窺探,等心理適應周圍環境后,才鼓足勇氣睜開雙眼。
由於時差的關係,雖然蘇淺做了深入的睡眠,但是仍然不能驅散身心的疲倦。她起床后一連幾個哈欠就宣告了這一切。可是她又不能不起床,畢竟她強大的胃早已經向她罷工了,如果晚一步,估計就會折騰着進醫院。
長久以來,因為飲食不規律,蘇淺的胃就是她最大的軟肋。
拖着沉重的身子,來到廚房,帶着僥倖地心理打開冰箱,果然不負期望,滿滿有冰箱的食物可讓蘇淺樂壞了。
酒足飯飽后,蘇淺就該尋找餘興節目。這時候Loki就搖着尾巴向蘇淺表達它內心的躁動。
也是難為它了,漂洋過海,飛越了幾千里路來到這個陌生的環境,岳凝韻自然是沒有那個閑工夫顧及它的那顆狂野的心。
“好好好,我這就帶你出去狂奔。別用你那個無辜的小眼神看着我。”蘇淺安慰着Loki,正好自己也要出門去買一些生活必備品。
好像Loki搖着尾巴表示歡喜。
帶上錢包,鎖好房門,蘇淺就牽着Loki出門。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時間往往不動聲色地改變着那些熟悉,讓人感嘆歲月的無情。
熟悉的街道不再熟悉,蘇淺的這次外出也只能順着她自己的感覺,走到哪裏就算到哪裏。相比起蘇淺平靜的情緒,loki倒顯得情緒高漲了很多。
牲口就是牲口。蘇淺不時地向loki表達她對它的羨慕。因為它們總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表達自己,不像自己,連正常的喜怒哀樂都沒有。很多時候,蘇淺就在想,她這樣活着的意義是為了見證生活到底能夠把她逼入何種境地,還是為了見證她在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多孤獨。
從超市買完東西出來,烏壓壓的積雲佈滿了視野所及的天空,一場暴雨蓄勢待發。
loki搖曳着尾巴好像再給蘇淺傳達信息:淺淺我們再不回去,估計就要成落湯雞了。
果然,loki的意思才傳遞給蘇淺。豆大的雨就砸在了她們身上。
蘇淺沒好氣地衝著loki說:“烏鴉嘴。”同時,蘇淺的步伐也開始跑了起來。她可不想成為落湯雞,儘管在英國她經常遇上這種多變的天氣,已經習慣成為了一名資深的落湯雞。
“啊!”
隨着聲音望去,一位中年婦女倒在了距離蘇淺不到五米處。大概是由於路滑,又着急趕去避雨,所以中年婦女摔倒在了地上。從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摔的不輕。
沒有過多的思考,蘇淺就來到了她的身邊,着急的詢問:“阿姨你沒有事吧?”
中年婦女揉着她的腳,抬頭看了一眼蘇淺,然後痛苦的表情洋溢了她的整張臉,她一邊痛苦的shenyin着,一邊回答:“我腳崴了,走不動了。”
仔細打量着中年婦女的臉,蘇淺的內心開始不安靜起來。
白阿姨!蘇淺在心裏吶喊着。
沒錯,眼前這個中年婦女就是陸白的媽媽。雖然歲月辣手摧花,讓皺紋爬滿了她的臉,但是她眼中的神情還是一如當初。
蘇淺趕緊別過臉,雖然她早已經不是八年前那稚嫩的模樣,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還保留着當年的痕迹,有些東西不管歲月多麼無情,始終是帶不走的。但是她又不能不管白阿姨,她可是陸白的媽媽。
一時之間,情感折磨着蘇淺。
對了,有了,蘇淺趕緊解開脖子上的圍巾,然後包住了她的臉。然後她才轉過身,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把癱坐在地上的白阿姨攙扶到了商鋪臨時搭起本來用於遮陽的傘下面。
“謝謝你,姑娘。”白阿姨緊緊握住蘇淺的手,用來表達感謝之情。
其實摔倒在地的是別人,蘇淺也會這樣做,更何況這個人是白阿姨,陸白的媽媽。
腦中又閃現出陸白,蘇淺不由得又開始心慌起來。這意料之外的重逢本來就是生命中的一種饋贈,這是蘇淺不敢奢望的東西。
再三確定白阿姨已經無礙后,蘇淺就決定離開。畢竟多待一分鐘對她來說都是煎熬。雖然白阿姨不一定能夠辨認出她來,但是她內心的雜亂已經讓她失去了理智,她害怕,害怕自己不經意間暴露了身份。
牽起loki,蘇淺簡短的告別,欲走。
“別忙呀姑娘,這麼大的雨,等雨停了再走也不遲。”白阿姨順勢就拉着了蘇淺的手。
“不不不,我的狗狗快要生病了。”蘇淺趕緊搪塞,順便看了loki一眼,loki的毛被雨水淋濕,全身哆嗦着,看起來怪可憐,怪讓人心疼。
果然,白阿姨瞥眼瞧了一眼loki,loki瞪着它那雙水汪汪的眼睛,更加可憐。白阿姨臉上的表情立馬凝重了起來,她皺着眉頭左右為難。
正在這時,白阿姨的電話響起,她嗯哼幾句也就交待清楚了事由。然後她臉上浮現出歡喜的神奇。她對蘇淺說:“你也不用折騰,我兒子就在附近,他立馬開車過來,我讓他載你們回去。”
白阿姨說的輕鬆,蘇淺聽的並不輕鬆,她差一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
在過去的八年裏,她無時無刻不想見到陸白,甚至在腦海中把他們的重逢假想了很多情形,卻沒有哪一種比眼前的這一種來的直接。
不行!蘇淺的內心反抗着。對她而言,陸白必須是一個陌生人,因為認識陸白的是岳鷺,而她是蘇淺。
想到這裏,蘇淺來不及顧及白阿姨的感受,她使勁扔開白阿姨的手,牽起loki就慌亂的逃走。
由於蘇淺低着頭,只顧着逃跑,根本沒有經歷看路,只是順着自己的感覺跑。剛進入雨里,就狠狠地撞在一個結實的胸膛上。
順着氣息,蘇淺緩緩地抬頭,雖然雨水砸在臉上模糊了視野,但那精緻的輪廓,無疑撞擊着她的內心,那個塵封的人正穩穩地落進她的視野。
陸白。蘇淺竭斯底里地在心底吶喊。而現實中,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他,似乎想把這八年來對他的相思全部彌補。
“你沒事吧。”陸白溫柔地詢問。
那些過往一點點向蘇淺砸來,她就這樣被陸白扶住雙手,不能動彈。
“汪汪!”大概loki察覺出蘇淺的不尋常,於是發出叫聲喚醒迷失的蘇淺。
蘇淺立馬緩過神,來不及說陸白說上一句話,就慌亂的逃離了“案發現場”。把陸白扔在不屬於她的空間。
坐在出租車裏,蘇淺一邊撫摸着Loki,一邊暗自慶幸,還好跑得快,不然就穿幫了。
可是,陸白能夠認出現在的蘇淺嗎?
蘇淺不敢篤定,她只能相信命運會給她一個結果,只是好壞不能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