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誰才是醒着的人?

第220章 誰才是醒着的人?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楚柔軒都是迷一般的人物,見過她真容的人,少之又少。

前世,楊恆在創立幻魔宮之後,與情花道有過幾次衝突,每次殺得屍橫遍野,都以幻魔宮的大勝而告終!縱然如此,楊恆亦從未見過身為情花道最高領袖的楚柔軒出來挽回一些面子。

楚柔軒的真容,楊恆還是在她死前才看到的!

那是九宮山一戰,以武當為首的七個門派召集了一群人圍毆楚柔軒。

當時,武當是正宗的名門正派,實力與聲望俱如日中天,然而,他們在找楚柔軒麻煩的時候,亦不敢單幹。

為什麼?!

因為忌憚!

那時,楚柔軒的凶名之盛就如同若干年之後的楊恆一樣,席捲天下,無遠弗屆!

各派高手精英俱出,在九宮山布下天羅地網,僅僅為了一個傳說中的超級女魔頭?或者僅僅是為了維護人間正道?

——當然不是的!

沒有利益的事情,是最激不起公眾義憤以及憐憫的事了,現在如此,古之亦然!

沒有好處,誰來啊?!九宮山七日游嗎?

楊恆則不同,他是去看熱鬧的,在九宮山足足看了七天的熱鬧……

那時的幻魔宮已經被武林正道列為重點打擊對象了,所以,他並沒有公開露面。

戰況很慘烈,就如同多年之後的渡鴉谷之戰一樣。

楚柔軒最終還是死了!在殺了很多人之後,她被木真人一劍穿心。

臨死之前,她自己摘下面上的黑紗,慘笑道:“你們要的東西,不在我身上……而那什麼狗屁情花道,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啊……”說完這句話,她便死了,誰也攔不住!

看那些正派中人臉上的神情,一副非常惋惜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可惜楚柔軒的美色,還是別的什麼……

楚柔軒臨死之前說的話,給楊恆的印象非常深刻,她好象是被“冤死”的!

“你們要的東西,不在我身上……‘這個東西’是什麼?”

“那什麼狗屁情花道,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啊……這,又是什麼意思?”

楚離?楚柔軒?誰到底才是誰?只有楚離,或者楚柔軒自己知道吧!

……

很快,玉搖花便在寢宮內見到了原銘派過來的內侍少監。

少監是過來傳旨,命她去宣儀殿聽宣的。

玉搖花所住寢宮是整個赤嵌王宮內裝璜最奢華,居住條件最舒適,宮娥內侍最多的宮殿之一,在這裏,她完全可以享受到人世間最極致的尊崇。

然而,她卻覺得很不安。

這種不安,自從她來到赤嵌城后,便一直伴隨着她。

她不知道是為什麼。

直到這一刻,在她聽到諭旨之後,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倍,她終於明白是為什麼了。

——她害怕!

——害怕謊言被拆穿!

就象皇帝的新衣一樣,並不是自己遮蔽住自己的眼睛,便能矇混過去的。

寢宮之內,所有人都一如既往地對她恭順有加,因為原銘吩咐過,凡神色不敬或有言語冒犯者,一律處死!

原星不必上殿,由奶娘照顧着。

原星的安全是不用擔心的,因為寢宮內的護衛以及由高士其佈下的重重匝匝的符陣,其嚴密程度,就算用銅牆鐵壁亦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臨走之前,玉搖花依依不捨地吻了吻原星的臉頰,雖然在理智的精神世界裏,這個孩子並不是她的孩子,然而在感性的世界裏,原星已是她最親的人了。

她不想讓任何人傷害他,如果……可以的話。

前提就是,原星必須是原星,原星必須是原隨雲的兒子,否則的話,結局絕對比死更難看!

她身穿淡金鑲邊的素白色曳地長裙,在宮娥以及內侍的簇擁下,儀態雍容地走向宣儀殿。

她一出現,宣儀殿內所有人的目光頓時凝聚在她身上。

此時,在殿上一共有了三名容貌足以傾國傾城的女人。

楚離、玉搖花、阿黛爾。

如果說阿黛爾是陽光下的一塊寒玉,楚離是溪流中的一顆明珠的話,那麼玉搖花則是夜空中的一篷煙火。

她的美是燦爛的,是放射性的,在她身上,成熟女人的嫵媚與懵懂少女的清純就象雙生花一樣,同株而生,完美糅合。

她想嫵媚時則嫵媚,想清純時則清純。這種魅力,難能一見!

拜見原銘之後,玉搖花靜立一旁。

原銘並沒有告訴她,今天宣她到殿上來是為了什麼,不過這一切,楊恆早已經“告訴”過她了。

玉搖花明白,這是一場看不到血光,看不到漩渦,表面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較量,如果僅憑她自己的話,必敗無疑,幸好,她還有楊恆!

上殿之後,她連一眼都未看過楊恆,她與他,就象兩個隔絕在不同世界的陌生人。

殿上有琴。

楚離的琴。

琴無名。

卻又很有名!

琴身通體如藍玉,弦亦然,世間再無第二架,一見其琴,便知楚離到矣。

楚離淡淡地對原銘道:“王上,可以開始了。”

原銘點點頭,然後笑着對玉搖花道:“搖花,你且坐在殿中央那張椅子上,聽楚大師一首琴曲吧,很快……很快就好。”他的聲音很柔和,就象在哄小孩似的。

玉搖花沒有問為什麼,她恭順地朝原銘福了一福,然後步向殿中央的那張椅子。

高士其雙手擺了擺,示意所有人都往大殿的兩邊站,眾人會意,皆退開兩丈開外,大殿中央頓時騰出一大片空地。

在玉搖花坐下的那一刻,楊恆望向了她,兩人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接觸。玉搖花的眼神平靜得就象冰封的湖面。

琴音奏響。

聲如錚琮流水,緩緩述說著山間往事,偶爾露出的崢嶸,就象溪間突兀冒出的山石,將情緒一裂為二,接着琴弦急促捻拔如彈絲,琴音便忽地細碎如縷了,仿似諸多不想記起的前塵住事一樣,紛然碎裂如繽紛落花,隨流水而逝。

楚離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唇色卻越來越鮮艷,紅白色的劇烈碰撞,讓這殿中倏地陷入一股強烈而迷離的氣場中,這種氣場在不知不覺間潤入每個人的心田,然後在每個人思緒中描繪出一幅由楚離執筆的山水畫……

殿中高手不少,強如高士其、申東嶽、阿黛爾等人自然不會被琴聲所惑,而高踞王座之上的原銘則面露詭異笑容。

沒有人知道他在笑什麼!

楊恆的表情比較有趣!

他好象睡著了……

阿黛爾着急地拍了他一下。

他睜開眼,朝阿黛爾微微一笑,又閉上了眼。

阿黛爾明白他這樣的表情,意思就是說:我很好,別來煩我!

阿黛爾哼了哼,不再去管他。

玉搖花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耷拉了下來,很明顯,她睡著了,但她安坐在椅子上的姿勢一點都沒變。

如同陷入一場無邊無際,永遠不會蘇醒的夢境……

……

然而,玉搖花並不知道這是一場夢!

……

這是一片花海。

紫色的幽曇花遍佈山巒的每一個地方,就象無處不在的野草一樣。

玉搖花面露無比欣喜的神情,因為這是她和父親母親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地方,每當春夏之交,這一片曾經無比荒蕪的沙漠便會因為父親與母親的努力,長出紫色的爛漫的山花,而她所需要做的……便只是享受在花叢間戲耍的歡愉。

那是一段最快樂的時光。

可惜,美景終會凋零,就象歲月終會帶走勃勃生機,而大地終究會重歸荒蕪一樣。

母親病逝了,縱使以父親的絕世醫術,亦無力回天。

對於她而言,這是無可消弭的痛苦,而她的父親尤甚!

於是,世間的一切都變了,沙漠徹底荒蕪了,紫色的美麗不再存續於枯萎的心田。

這種絕望無法被改變,即使林妍的到來,亦一樣。

每當深夜,她都會因為無盡的思念,無盡的痛苦而一個人狂奔在廣袤的沙漠中。而每一次,都是父親帶着林妍將她從瀕臨死亡的邊緣救回來。

身旁的荒漠象包裹着身體的灼熱空氣一樣,散發著死亡的氣息,而父親與林妍則象幻影一樣在消失。

玉搖花掙扎着,她伸出雙手,想抓住什麼,卻什麼也觸摸不到……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流逝,她的眼前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光影,在繽紛迷離之中,一個女人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娘……娘,是你嗎?”玉搖花不能完全看清楚這個女人的容貌,但這個女人的身形與她的母親非常相似。

女人又走近了一些。

這時,終於看清了。

是的,是母親!

青絲如瀑,面容清麗,眼神溫柔而慈愛,這是母親病重之前的樣子,與她病時枯槁的容顏有着天壤之別。

玉搖花淚如雨下,喑啞地道:“娘,你終於肯回來看我了,我……等你很久,很久了,你知道嗎?”

“傻孩子,娘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你,娘一直都在你身邊。搖花,不要哭,來……來到娘的身邊,讓娘親帶你回家!”溫柔如水的聲音帶着一絲魅惑與妖異,不停地呼喚着玉搖花。

玉搖花朝着娘親走去。

她每走一步,地上便躥起一篷黑色的火焰,鑽入她的腳踝,留下一道黑色的銘紋,銘紋象一朵蓮花在她的骨髓內生長。

痛……

燒灼的痛。

膨脹欲裂的痛。

敲骨吸髓似地痛。

這種鑽心的劇痛令玉搖花倒在地上,翻滾着,哀嚎着。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抬起頭,身邊的黑色火焰已象燎原的野火一樣,將眼前的天空以及她的母親都包裹在了裏面。

然而,母親的眼神還是那樣的溫柔,平和,彷彿並沒有痛,亦沒有憐惜!

她還在向自己招手,不停呼喚道:“搖花,過來,過來,不要害怕,來娘親這裏!”

玉搖花想爬過去,但她看見自己的皮膚在一寸寸地爆開,就象那些被焚燒的屍體一樣,露出了裏面紅的血,白的肉!

她驚懼萬分,用手去撲火。

火併不會熄滅,她掙扎得越厲害,那些火焰便將她卷裹得越緊,火從她的口中,眼中,鼻孔中鑽入,直達她的心房。

一瞬間,她的心彷彿都要被燒成灰燼了。

……

大殿之內,本來安坐在椅子上的玉搖花癱倒在地上,她抱着頭,就象一個正被酷刑虐待的囚犯一樣,在痛苦地嘶嚎着。

眾大臣的眼睛中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王座之上,原銘穩若磐石,面容冷若冰霜。

階下的楊恆亦只是淡淡地看着玉搖花,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

阿黛爾則閉上了眼,她的心疼得彷彿在滴血,但楊恆早已告誡過她,無論發生什麼事,請相信他,他一定會解決,不要輕舉妄動。所以,她壓捺下想一掌斃掉楚離的想法,咬牙死忍。

以琴聲施術的楚離,衣袍曳地,仙氣翩然,清雅高貴有如青蓮白鶴,她撫琴的動作靈動而流暢,一點都不費力,但其白皙秀麗的額頭上已微微滲汗。

玉搖花的劇烈掙動與她的嫻靜優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一動一靜,讓這大殿之內滿布着詭異的氣氛。

……

幻境之內。

玉搖花朝着母親吃力地爬過去。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變成灰了。

但奇怪的是,母親還是原來的那副模樣,還在向她不停地呼喚着。

那不帶一絲憐憫與心痛的召喚,令她有些……失望與不安了。

這真的是我的母親嗎?

她流淚了,因為感覺不到被愛了,自己似乎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她憎惡這種感覺,但她無力抗拒。

就在這時,就在野火要將她的身體完全燒毀之時。

她的心中,忽然響起了一把聲音。

這把聲音很熟悉,熟悉得就象鄰居家的大叔一樣。玉搖花的心中倏地升起一種莫名的親切與溫暖。

“玉夫人,你不用害怕了,朝你的母親走過去吧。”

楊恆!

玉搖花心神一顫,正想開口說話。

心頭卻忽地掠過一道和煦的,如同初昇陽光似的暖流,這道暖流迅速走遍她全身的經脈,將黑色火毒所帶來的灼痛全部化解,而且這道暖流還封住了她的嘴,讓她發不出聲音,這一舉動,就象情人用嘴吻住了她的唇一樣!

“幻境中,你不要跟我說話,否則會被她察覺。”

玉搖花睜着雙眼,不明所以。

“你看着就行了,我會跟你解釋一切。”

“站起來,走過去,你的母親在那裏,我也在那裏!”

玉搖花站起來,她的身上還帶着火焰,但她已不再痛苦。

離母親越來越近了。

玉搖花眼瞳中的光似乎亮了一亮。

眼前的景象……令她的心弦一顫。

楊恆的嗓音隨即響起:“按我教給你的呼吸之法,緊守心神,不要說話,保持平靜。”

玉搖花抿住了唇。

她獃獃地望着“母親”,眼神中一片“茫然”。

野火早已熄了,那些沙漠,紫花,山巒還在,但母親已經變了!

變成了兩個人!

楊恆與楚離!

楚離在前,而楊恆則象背後的幽靈一樣,貼着楚離站着。無論她朝哪一個方向轉身,楊恆永遠都在她的身後,就象影子一樣。

“這是你心中真實的過去。你之前被她的幻術所惑,進入她的幻境,那些黑色火焰是你心神中所產生的拒力,但現在已經不是了!”

“楚離以為你已入幻,其實你並沒有!”

“因為,現在的你以及楚離,都在我營造的幻境裏面!”

“她不知道她自己已入幻,所以,你要保持平靜,其他一切,由我來應付!”

“放心!無論任何情況,我都會在你身邊,無論有任何事,我都會為你解決掉!”

這是踏上征途以來,楊恆對玉搖花說過的最多的話。

而事實上,他也做到了。玉搖花跟他在一起,確實不需要擔心什麼。

玉搖花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楚離的語氣還是那麼溫柔與魅惑,她牽着玉搖花伸過來的手。

玉搖花的手冰涼,而她的手更涼,觸摸上去,就象剛從冬眠中醒過來的蛇一樣。

“搖花,跟着娘親走,我們一塊回家。”

“嗯。”

玉搖花順從地跟着她走,望向她的眼神亦充滿了“依戀”。

“很好。一路上,無論你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不要驚慌。”楊恆靜靜地“飄浮”在楚離的背後,他沒有開口,但玉搖花的心中時不時地都會響起他的聲音。

接下來的場景,是令玉搖花刻骨銘心的。

往事就象燈下的皮影戲一樣在流轉,而他們三人,就象台下的觀眾一樣……

喪母之痛,令玉搖花就象失去了魂魄似的,她的性格開始變得叛逆而不知自愛,她從赤嵌城“逃”了出去(在婚禮當天!),她在尋找着一份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愛情與所謂的安全感,此後的兩年,她的情人就象走馬燈似的在換……

這一幕出來之後,玉搖花感覺到自己的心在狂跳。

楊恆的聲音再度響起,語氣變得嚴厲:“你的心緒太不穩……要忘情!記住!”

而牽着玉搖花的楚離在看着這些映畫之時,鼻子皺了皺,彷彿自言自語地道:“嗯,這一段有些……有些過了,還是改一改吧。”

話音未落,那些浮動在空中的影畫,就象湖中的水紋一樣在散開。

影子散了,往事亦煙消雲散。

楚離眼神一變,就象用眼神在湖心重新投入一顆石子似的,“咚”地一聲,漪漣泛開,影畫又重新開始組合。

……玉搖花離開赤嵌城之後,幾乎窺破紅塵,遁入空門,痛苦糾結中,她……痛定思痛……兩年間,在各地輾轉流離,救死扶傷……

這一段,真的是……無言以對了!

……

大殿之內,玉搖花如同一具會說話的木偶一樣,在闡述着以上“事實”。

眾大臣靜靜地聽着。

也象一群木偶一樣。

只有王座上的原銘,眼神中有笑意。

楊恆的眉頭微蹙。

這一段……他本來也想“粉飾”一下的,但意想不到的是,楚離替他做了!

“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

幻境之中。

兩年之後,玉搖花的父親——玉辛龍去世了。

玉辛龍是名動天下的藥師和武學大家,他的死訊,很快就傳遍天下。

玉搖花在父親下葬的當天,回到了玉家。

林妍(阿黛爾)狠揍了她一頓,將她趕了出去。

她在赤嵌城內四處流浪,然後,遇到了——原隨雲!

此後的故事,註定是一段迷離而荒唐的艷史!

那時的原隨雲,是個遊戲人間的情種,他身邊的女人就象天邊的浮雲一樣,不斷地匯聚着,又不斷地消散着,玉搖花只不過是其中的“一片雲”而已!

這段情是很痛的。

情傷之後,玉搖花選擇了再次離開。

離開赤嵌城之後的故事,沒什麼可“粉飾”的了。

玉搖花的日子過得比尼姑庵里修行最深的尼姑還要清苦。

她的心性也在長久的,沉篤的痛苦磨鍊中變得淡泊恬適,慈和高潔。

她收養了許多因為戰爭而失去父母的孤兒,她開辦了許多善堂,救濟眾生……

隨後,跌宕起伏的愛情故事繼續上演。

原隨雲找到了她……

愛火就象爐底未盡的灰燼一樣,遇到一絲風,便重新燃燒起來。

然後,便是懷孕……原隨雲不辭而別……原隨雲猝然亡故……玉搖花攜子尋親……荒原上的詭譎算計與殺戮……任狂風的魔變……楊恆的回援……

截止到目前為止,最重磅的消息便是:針對原星、玉搖花所有的狙擊與刺殺,都出自原濤在背後的籌劃與調度。這一切,原銘之前是從未對外宣佈過的!

……

大殿內頓時陷於死一般的沉寂之中,有些大臣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如雪!

……

此時,終於要來到整個過程中,楊恆最想“粉飾”的一段了!

幻境中的玉搖花暗暗地吸了一口氣。

天幕中的影像隨着他們在荒原大雨中的疾馳,變得沉鬱以及不安定起來。

影像象水波一樣蕩漾,但並未消散。

不一會,畫面穩定了下來。

在這一段里,沒有山洞……沒有原星的妖變……更沒有“狸貓換太子”的橋段……有的,只是與荒原上屍鬼大軍的廝殺……

突圍……輾轉流離……又被圍……又突圍……

之後的整個過程,楊恆掌控了一切。

之後重複的片段,也大抵如此,就是一出逃亡的大戲。

幻境中的楚離很安靜,對於這之後發生的一切,她似乎很滿意。

……

過了許久,大殿之上的玉搖花終於停止了囈語一般的述說。

她整個人萎頓在地,就象失去了知覺一樣。

楚離的手亦離開了琴弦,她緩緩站起身,對着王座上的原銘微微頷首道:“王上,楚離一曲已畢,告辭!”說罷,也不待原銘說話,便轉身朝着殿外走去。

在赤嵌王宮內,面對原銘,還能如此無禮的人,天下間只怕不多了。不過,沒有人會去怪她,因為她……一直都這樣!

楊恆看着楚離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銘輕嘆一口氣,朝着階前的內侍們道:“將玉妃扶起。”

玉搖花重新落座,不一會,她醒了過來,面色蒼白,雙眼泛紅,尤如失神般地環視着整個大殿。

原銘看着她,溫和地道:“玉妃,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玉搖花在內侍們的挽扶之下,朝着內廷走去。

殿中央又變得空空如也了,除了琴聲似乎還在繞樑而響之外,剛才的一切就象從未發生過一樣。

“諸位!你們都聽到了!他們在這一路上以來所發生的事……雖遠在千里之外,但卻與赤嵌王廷勾聯甚密,個中險惡,令人顫慄,亦令孤股慄欲墜!”在王座之上的原銘俯視群臣,忽地厲聲道。

大家都明白原銘的意思。

為了登位大寶,原濤可謂無所不用其極了,現在罪名已定,已是罪無可赦。雖然定罪的過程依然有些不是很令人信服,但此時,還會有人站出來反對嗎?

原銘拿出了最後的那支箭!

召鎮南大將軍申東嶽上前。

“帶上此箭,帶上你的人,速將原濤緝拿下獄,不得有誤!凡抗命者,殺無赦!”

原銘滿面殺氣地道。

殿下的楊恆,暗暗地嘆了一口氣。

看來之前,他是完全低估原銘了。

朝上望去,只見王座之上的原銘坐得穩若泰山,神情若定,原來在這二十多年以來,無論赤嵌王廷如何風雨飄搖,他才是那個一直把持大局,操控眾生的王者!

殿上的一出大戲,終於落幕!

楊恆與阿黛爾心事重重地步出殿外。

而在內廷,回到寢宮的玉搖花,心還在突突地跳着。

站在窗前,她望着花苑內那一株盛放的花樹,怔怔地,眼中不知何時,突然噙滿了淚水。

她的心,還在幻境中。

在幻境裏,楚離已不在,但楊恆還在。

他就象一個永恆凝固在那裏的影子,真實而又虛幻。

玉搖花上前,忽地抱住了楊恆!

她將自己的臉,自己的身軀……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願意將自己的全部,都依偎在楊恆的懷抱中,一生一世……

楊恆沒有動,象一個沒有靈魂的影子。

“你就要走了,對不對?”

“幫我處理好所有事情,你就要走了,對不對?”

“可是,我捨不得你,我不想你離去……怎麼辦?”

“怎麼辦?”

窗前的玉搖花削肩聳動,“嚶嚶”地哭着,她哭得很傷心,就象一個失去了最珍愛的東西的孩子一樣。

王宮之外的馬車上。

楊恆與阿黛爾面對面坐着,一路無話。

阿黛爾見楊恆的眼神越來越沉鬱,便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楊恆淡淡地應道。

王宮之外的街道上也有花樹,也在盛放!花落如雨,繽紛艷麗,只不過,楊恆的心思並不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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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爸無敵之魔教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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