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誰才是黃雀?
接下來的三天,楊恆與阿黛爾一直都呆在驛館內,沒有外出。
在阿黛爾的“抗議”之下,原本安排給他們的俊男美女基本都撤了,除了幾位伺候他們起居生活的侍婢之外,前些日子就象小蜜蜂一樣圍着他們“嗡嗡”轉的“鶯鶯燕燕”已看不到。
對於此事,跟楊恆已經混得比較熟的方忠曾經問過楊恆。
“楊大人,我就不明白了,我們給您安排的可都是精挑細選的處子啊……您……您就不留下幾個來……嘗一嘗?!”
“唉!”楊恆一臉無奈地道:“方兄弟,你有所不知,女人善妒啊,我這也是迫於無奈……”說話的時候,他“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阿黛爾的房間。
“噝——”方忠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阿黛爾可是燁陽城符術界神一般的人物啊,居然跟楊恆有染……這……”對於這個“震憾”的消息,他的反應先是驚訝,然後是懷疑,因為阿黛爾雖然美艷不可方物,但對男人向來不假辭色,這種名聲不僅在燁陽城中人盡皆知,就連其他城邦亦是廣為流傳。
“這……”方忠思索了一會,小心翼翼地問楊恆道:“那要在下將你們兩人安排在同一個房間嗎?”
楊恆皺着眉,拚命地搖頭道:“不用,不用,已經……已經膩了!再說了,總粘在一塊,別人會說閑話的。”
“也對。”方忠彷彿感同身受似地點了點頭。
這時,阿黛爾那邊的房門“刷”地拉開,阿黛爾身穿一襲月白色武士袍服,大步從房內跨出,朝着楊恆的房間走來。
兩人的房間僅隔着一個類似天井一樣的小花苑,平時一打開門就能看到對方房間內的情況。
阿黛爾手裏拎着一壇花蜜酒。
看樣子,她是過來跟楊恆喝酒的。
阿黛爾不施粉黛,鬢邊雖有白髮,但皮膚細嫩光滑,身材比少女還要曼妙,此時穿着緊身武士袍服,長發隨意盤着,反而更顯風姿綽約,有一種成熟美婦的別緻誘惑。
阿黛爾進到房內,將花蜜酒“砰”地放在桌上,對楊恆道:“我好悶,陪我喝酒。”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只看着楊恆,彷彿方忠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這一種表情……是女人只有在面對情人時才會表現出來的嬌嗔,象方忠這種經常在花叢中遊走的人,特別的熟悉。
他瞬間明白,楊恆說的可能是真的!
阿黛爾坐了下來,她拿起桌上的碗(只拿了兩個),倒了兩碗酒,遞給楊恆一碗,楊恆一臉淡漠地接着,她自己端了一碗,一飲而盡。
楊恆也嘗了一口酒,撇撇嘴道:“這哪是酒啊,明明就是糖水。”他放下碗,從身旁的柜子中,取出一壇“鎮山之寶”——梨花燒!
“喝這個!這個才帶勁!”
“我不喝這個酒的。”阿黛爾皺眉搖頭道:“太嗆!”
“我喜歡喝!”楊恆將手中的花蜜酒放下,另外取了一隻空碗,倒上“梨花燒”,正想喝!
阿黛爾一把奪過他手中酒碗,“砰”地放在桌面上,酒飛濺出來,灑了一桌子。
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了!
方忠很尷尬。
人家兩口子在耍花槍,自己卻杵在這裏,算是怎樣?
這時,阿黛爾終於回過頭來,眼神凜凜地盯着方忠。
方忠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方驛丞,你還有什麼事嗎?”阿黛爾冷冷地問道。
方忠一臉尷尬地笑道:“沒……沒有,沒有!我先行告辭了,你們兩位……喝,喝!呵呵……呵呵呵……”
楊恆一臉苦笑地看着他,眼神中滿是“同情”,他朝方忠擺了擺手,意思就是說:“兄弟,不好意思啦!你先走吧。”
方忠亦回之以同情的眼神。
“兄弟,你辛苦了!”
方忠走了。
楊恆重新端起桌上的“梨花燒”,一飲而盡,之後,便用“蟻語傳音術”對阿黛爾道:“大師,你演戲的天份可真是令人驚嘆啊!”
阿黛爾慢條斯理地喝着蜜酒,面無表情地應道:“我是真的不喜歡喝梨花燒,不是裝的。”
楊恆聽罷,將桌上那碗蜜酒喝掉一半,然後摻上半碗梨花燒,晃了晃,然後遞給阿黛爾道:“你嘗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用“蟻語傳音術”。
阿黛爾一臉狐疑地看着楊恆。
“試一試吧,又不會死?!”楊恆把碗又遞前了一些。
阿黛爾接過碗,先是淺嘗幾口,咂了一下唇之後,然後便“咕咕”地一飲而盡了。
“酒不錯!”她的眼中儘是笑意。
楊恆笑道:“相信我,沒錯的。”
……
赤嵌王城,原銘寢宮內。
原銘撫摸着玉盤上的一塊晶石,眼中閃着如同狐狼一般的綠光。
與之相映成趣的則是,盤中晶石散發著瑩瑩藍光,光芒與原銘的眼神連綴在一起,就象天空中交相輝映的星星。
在一旁的高士其向原銘介紹道:“這是薩天刺從新礦場中採掘出來的星紋礦晶,比起我們現有礦場中的礦晶可是好太多了。”
“這種礦晶算哪一個級別?”原銘將眼神從礦晶上挪開,緩緩地坐回書案后的椅子上。
天下間鍾靈毓秀的地方有不少,當這些地方的山川河流以及生物被靈氣孕養到一定程度時,便會產生異變,到那個時候,天材地寶便會時不時地橫空出世,星紋礦晶算是其中一種。
災變之後,天地間的邪氣與靈氣都大爆發,各地異象頻生,這種富含天地靈氣的礦晶亦在多個地方被發現,但能形成礦脈的,為數極少!
赤嵌城現有的舊礦脈是在十五年前發現的,開掘出來的礦晶極富元氣,用來煉丹、煉器、煉符均是上上之選。用礦晶煉出來的武器,殺傷力完全凌駕於其他普通武器,成為赤嵌城獨有的大殺器。
更有甚者,赤嵌城藥師公會創造性地從礦晶中提煉出特殊物質,用來喂馬,赤嵌城戰馬遂成天下間獨一無二的神駒,赤嵌重裝鐵騎得以大規模建制,從此橫行天下,無往而不利!
所以,赤嵌城的輝煌,可以說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建立在星紋礦晶的開採與利用上的。
原銘的統治至今已維繫了二十多年,前五年,赤嵌城被周圍勢力打壓得很厲害,而後十五年,赤嵌城將周圍勢力“吊打”得很厲害,究其原因,是星紋礦晶的出現,讓他們的實力急劇提升。
毫不諱言,星紋礦晶已成為赤嵌城當之無愧的支柱型戰略物資!誰能擁有更多的礦脈話語權,誰便是赤嵌城真正的王!
舊的礦脈並非原銘這一支系所獨有,其實,他們只佔了其中一小部分,精確一點來說,不足六分之一!因為當初發現這一礦脈的主要勢力共有原氏,慶氏,高氏以及慕容氏,也就是現在把持着赤嵌城命運的四大家族。
原銘要擴軍,要煉丹、煉器、煉符,便相應地要擴大礦晶開採量,但是,這一切都是要經過礦脈管理長老會同意之後才能施行的,而在這個長老會中,他擁有的話語權只能用“少得可憐”來形容。
礦晶開採出來后,要經過琢磨、篩選、評級,之後才能正式應用。
這些能直接應用的礦晶共分為九個品階,最頂級的當然是九品。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誰也沒有見過所謂的九品礦晶,這種只應天上有,不似在人間的東西,到目前為止,就象是被許多煉藥師、符師、煉器師以及武功高手們“意淫”出來的夢境。
大家只是覺得這種東西……應該是有的!
就象許多武者窮其一生也未必見過天人境武者中的集大成者——聖師一樣,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崇拜並且追求這種境界。
原銘之所以特意問高士其這塊礦晶的品級,是因為在他們的舊礦脈中挖掘出來的礦晶,最高品級也只有三品。
原銘問完之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高士其。
高士其的回答沒有讓他失望。
“五品!”
原銘聽罷,雙手輕輕一顫,原本萎坐在椅子上的身體一下子挺直了。
“好,好,好!”
“薩天刺現在身在何處?”
“他已秘密潛入城中。”
“好!”
“你也去準備吧!”
“是!”
“不過……王上,臣還有一事啟奏。”
“你說。”
“後天在宣儀殿上的滴血認親,臣以為王上您太過冒險了,萬一原明德真有什麼歹意……”
原銘笑道:“原明德這個人,我是了解的,他雖然不會幫我,但也不會害我。他看重的是家族,維護的也是家族,光論品德的話,他可能是城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了。士其,這件事,你就不必糾結了。”
“是!臣告退。”
……
明日就是殿前滴血認親的重頭戲了,但楊恆看上去一點都不着急,今天,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完畢后又懶洋洋地躺了一會,這時,已經差不多是中午了。
阿黛爾在房內來回踱步,看上去好象很無聊又很焦燥的樣子,終於,她忍不住了,大步走到楊恆的房間,瞪着眼睛,問楊恆道:“今天……今天去哪裏玩?”
“哦,好象是有幾天沒出過門了……今天是應該出去玩一玩了。”楊恆笑着從榻上支起身子,對着屋外大叫道:“方兄弟,今天方便陪我們出去一趟嗎?”
話音剛落,方忠那張好象福祿壽一樣燦爛的笑臉便出現在門口。
“當然是可以的,兩位尊使想去哪裏?”
“馬場,當然是馬場,就去上次去過的那一家。”楊恆笑道。
“那個地方運氣好,旺我!”
來到馬場。
也許是上次喝的梨花燒映象太過深刻,方忠在經過那個酒肉攤檔時,還特地問了楊恆一句:“楊大人,要買些酒肉上去嗎?”
“不用了,阿黛爾大師不喜歡這種酒。”楊恆朝方忠眨了眨眼。
“哦——明白,明白!”方忠一副明白內情的樣子。
一行人又來到貴賓席坐下。
投注,看比賽,喝酒吃肉,除了酒肉不同之外,其他的都跟上次沒什麼區別。
到了半程,喝酒喝得又快又猛的楊恆要去茅廁了。
這次,方忠並沒有喝什麼酒,所以是他陪着楊恆去的。
貴賓席的茅廁寬敞而乾淨,而且沒什麼人,不象普通觀賽區的茅廁,解個溲都跟災民領救濟糧似的。
楊恆哼着小曲進入其中一格廁間,剛才他投注的賽馬又贏了一場,他的心情看上去非常不錯。
門關上。
門內傳來了“刷刷刷”撒尿的聲音,不一會,靜了下來。但很快,又傳出硬物掉入糞坑的聲音。
很明顯,楊恆在開大!
所以,花費的時間長了一些。
又過了一會,楊恆終於出來了。
他揉着肚子走出來,一副實現了人生夙願的樣子,看到在茅廁門外等候的方忠,他豪氣地笑道:“方兄弟,走着,我們贏錢去!”
這時,外面的馬場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和怒罵聲,原來是一匹名不見經傳的馬贏了,贏錢的歡呼,輸錢的罵娘。
這一場,楊恆在那匹贏了的馬上面又下了重注。
方忠一聽,神思早飛到了賽場上了,因為這一場,他也是下了注的。他緊跟在楊恆身後,朝着貴賓席走去。
茅廁中一下子靜了下來,這時在廁格的上方,有一個人象鬼魅似的飄了下來。
只見他一身黑衣,眼神平和,面容清逸俊秀,正是楊恆!
外面喧囂鼎沸的吵雜聲不停地傳進來,楊恆看着從茅廁上方天窗透進來的絲絲陽光,臉就象陽光中的微塵一樣在變幻,僅在數個呼吸間,他的臉便變成了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中年漢子的模樣。這樣毫無特點的大眾臉,在街上隨便一抓,便能抓來一大把。
變臉之後,他從天窗飛了出去。
今夜,他要去施行一個計劃。
……
深夜,在赤嵌城富人聚居的一個住宅區內,原明德騎着白馬,在一眾護衛的保護之下,回到了他的宅邸。
他的宅邸氣勢恢宏,富麗堂皇,院內屋舍鱗次櫛比,綿延開去,只見亭台樓閣之間互相呼應,俱環繞着一個人工湖而建,從上俯瞰下去,完全是一片山水園林的錦繡風光。
原明德今夜的脾氣有點大,因為這幾天以來,在他耳邊不斷地響着各家勢力對他或明或暗的警告,示好,拉攏,勸說以及威逼,這所有的一切,皆指向一件事——讓他在明天的滴血認親中作弊。
原銘曾經在壓力之下對各家勢力作過承諾,只要自己這一脈再無子嗣延繼香火,便會在自己死後,將赤嵌王座讓出來。
所以明日只要證明原星與原銘並非同一血脈,便能將原銘這一支系從赤嵌城王座上剔除出去。
原明德是個老派的人,他只信奉原氏是赤嵌城統治者這一原則,誰當王,對於他來說並不重要,無論原銘還是原濤都無所謂。
所以,他一定不會作弊,誠如原銘對高士其所說的:“光論品德的話,原明德可能是城中最值得信任的人了!”
原明德回到自己的書房。他的書房與卧房是連在一起的。
房中無人,自從他的妻子離世之後,他一直都是一個人睡。
對於他而言,自從妻子死後,女人就不再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了。
卧房邊上還有一個隔間,是丹房,裏面有他研究丹藥時用到的丹爐,配劑,藥石,器皿和書籍,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他一生最愛有兩樣,第一是他的妻子,第二是丹藥,妻子去世后,他所能寄情的便只剩下丹藥了。
做為赤嵌城內唯一一位六品煉藥師,他執掌城中藥師公會已達十五年之久,在這十五年裏,他為赤嵌城大軍研製出無數款極為實用的丹藥,除了療效極好的金創葯之外,也有令大軍免受瘟疫、毒瘴之苦的祛穢藥物。
他在每晚睡覺之前,都有研讀丹藥書籍的習慣,今夜當然也不例外。他掏出丹房的唯一一把鑰匙,準備去開門。
這時,卧室的門鈴響了,他的卧室隔音效果極好,門關上以後,在門外,只有撳動一個按鈕,通過機括傳動讓室內的鈴鐺震動,裏面的人才能知道外間有人求見。
原明德皺了皺眉。
“這麼晚了,還有誰要見我?”
他打開門。
門外站着一個面相質樸,身穿灰色綢衣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低眉順眼地朝他躬了躬身,然後恭敬地低聲道:“老爺,有秘信!”
中年人叫何順,是跟隨原明德多年的管家,府中的聯絡通信全由他負責。
見何順一臉嚴肅緊張的樣子,原明德便知道事情不小。
原明德將何順讓進屋,何順順手關上門,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用蜜蠟封口的小圓筒,遞給了原明德。
在刮開圓筒封口蜜蠟的時候,原明德隨口問了一句:“從哪來的消息?”
“大將軍府!”何順神秘兮兮地道。
“原濤?他深夜傳信於我?!會有何事?!”
“不知。”何順恭順地道。
從圓筒中抽出一張小紙條,展開后——
上面一片空白!
這就是一張白紙!
原明德心中一驚,他霍地抬頭,便看見了何順那雙幽深如深潭一般的眼睛。
殺氣象活人身上的皮膚顫慄一樣蔓延開來,原明德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何順的一根手指便已捺在了他的眉心之上,然後,另一隻手穿入他的胸膛,直接插入他的心臟!
原明德圓睜雙眼,震驚、痛苦、不解、憤恨的情緒在隨着最後一口氣的咽下亦悉數消散。
“自己竟然就這樣死了……”這是他最後想說的一句話。
……
“他竟然就這樣死了……”這是楊恆想說的一句話。
此時的楊恆,並不在屋內!
但他知道屋內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因為在潛入原府之後,他便在原明德的卧室內放入了一隻白骨靈蟲,以監視原明德的一舉一動,至於他本人,則潛伏在離卧房頗遠的一處灌木叢中,伺機而動。
楊恆已在原府中等待原明德差不多半天時間了,現在那個在驛館中的“楊恆”,是刀柄會赤嵌分舵的舵主趙薰魚。
楊恆到這裏的目的,跟屋中的那位何順一樣。
——殺原明德!
不過與何順一言不合就下毒手的風格不同,楊恆的計劃可能稍微複雜一些。
他打算先生擒原明德,以“追魂引”的魂術獲取原明德記憶,習得滴血認親的操作手法后,再以“換形術”變成原明德的模樣,上殿去為原銘和原星驗證血脈。
這第一步計劃如果成功……
那麼明天的殿前滴血認親,將會演變成“原明德”企圖行刺赤嵌之王原銘的場面,當然,楊恆並不打算真的殺掉原銘,他只是想製造一場極大的混亂!
所以,“原明德”的行刺肯定會失敗,而提議滴血認親的那幫大臣們將會背上行刺赤嵌王的嫌疑,無論能否定他們的罪,至少……以後都不會再有人敢提滴血認親這件事了。
“行刺未遂”之後,便是如何從禁衛森嚴的宮廷內逃離的問題了,對此,楊恆是一點都不擔心的……因為他想走的話,他不相信天下間還有什麼人能留得住他!
但現在看來,這所有計劃都落空了,因為已有人捷足先登!
“這個何順是誰?一出手就殺掉一個天人境宗匠級的高手,此人實力非同小可。”
“在剛才的對話中,何順提到了原濤,難道真的是原濤要殺原明德?目的何在?為了阻止原星認祖歸宗?”
在楊恆思索之時,何順可一點也沒閑着。
他取下原明德的鑰匙,打開卧室隔間(丹房)的門,將原明德的屍體扔進去,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個白色瓶子,拔開瓶塞,將瓶中好象尿液一樣的黃色液體全部灑在原明德的屍體上。
只見一陣陣黃煙冒出,何順立即將門閉上,然後神態悠閑地站在門外等着。
過了一會,他再將門打開,此時,室內黃煙散盡,原明德的屍體已化成了一攤黃水。
何順不慌不忙地從屋內的柜子中取來床單,將黃水吸干,將地面擦拭乾凈,然後將床單塞入丹爐中,點上火,焚燒起來,丹房內有很好的通風管道,從未發生過煙火氣冒出的事情。
今晚當然也不會!
做完一切之後,何順將丹房的門重新鎖上。
不一會,他神情自若地從書房中走出來,順手將門關上之後,他對廊前的護衛們道:“老爺吩咐了,他今夜要研習丹術,為明天上殿做準備,任何人都不許去打擾他!”
“是,何總管!”廊前的護衛們皆躬身應道。
何順從容離去。
見此情景,遠處的楊恆亦不禁在心中讚歎道:“好手段!”
隨着何順的身影在檐廊轉角處消失,楊恆亦在黑暗中隱去,他要去追蹤這位何順。
在離原府十幾個街口之外,何順象往常一樣走在一條尋常的小巷裏,但很快地,在一個無人的地方,他身形突然拔起,象一道灰色流光一樣消失在夜幕中。
在何順消失的那一瞬間,楊恆的臉在巷子的暗影處顯現出來。他沒有遲疑,立即追了上去。
剛飛上屋檐,忽覺異樣的勁力迫人而至,眼前突然出現了何順的面孔,一打照面,何順沒有說任何話,一拳便朝楊恆左臉頰打來,拳速極快,快得連楊恆都來不及多想,便下意識地舉起左臂一擋。
“砰”,如同鐵塊碰到鐵塊,楊恆“靈魂壁壘”的魂術自動觸發,爆發出澎湃巨力,生生將何順的手臂彈開。
楊恆心中一驚!
憑他現在的武功,能讓他心中一驚的人,已經不多了!
楊恆的出招路數一向以凌厲快速見長,就算他與宗師級的左車、任狂風硬撼之時,在出手速度上亦略佔上風,但眼前的這個何順,方才在出手之時,居然在速度上勝了他一籌,實在是令他大感意外。
何順一擊不中,在手臂被彈開的同時,他左膝一曲,繼而彈起,直撞楊恆的下顎。
楊恆此時魂力全開,神思感應的靈敏度提至最高,彷彿能提前感應到何順的招數似的,楊恆一個後撤步,堪堪避過何順的膝撞,隨即一個蹬腿,直踹何順的腹部。
何順起膝的那條腿本來招式已老,力道已竭,但在楊恆出腿的瞬間,他的這條腿似乎又立即蘊滿了力量,一腳猛然下踏,腳掌帶着劃破空氣的獵獵響聲,踩向楊恆的膝蓋骨。
這對拆的一招,兩人俱無閃避的意思。
“砰”,一聲悶響,楊恆踹中了何順的腹部,而何順也踩中了楊恆的膝蓋骨。
兩人同時中招!
楊恆被命中的右腿受巨力下壓,踏在瓦面上,轟然震塌一大片檐頂,他順勢后蹬,又划散了身後的一大片瓦面,此時的他,右膝劇痛,竟不由自主地單膝跪下。
而何順象出膛炮彈一樣被蹬飛出去,身形在空中一頓,再借勢飛起,瞬間消失在夜色之中。
楊恆在彌散的灰塵中霍地站起,此時,感應里已完全失去了何順的氣息。
“此人掩藏氣息的功夫亦是了得!”
瓦面之下的民居傳來了叫罵聲。
楊恆輕嘆一聲,縱身一掠,亦融入夜色中不見。
回到驛館之時,楊恆膝部的傷勢經過魂力的療治之後,疼痛感已大幅減輕,方才所受一擊,若不是“靈魂壁壘”的防禦,只怕膝蓋骨都會裂開,若是那樣,要復原可就要花費上一段時間了。
以楊恆的武功,潛入防衛並不算太嚴密的驛館,再將趙薰魚換出來,並不是難事……
靜夜無風,空氣窒悶,夜色下的赤嵌城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但明日的風雨到底將從何處爆發,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