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偶（六）
“海姆大人？”安疑惑重複了一遍，心中卻在思考這莫非是什麼可以發聲的機關？
“是偉大的、令人敬佩的海姆大人！”那個亞麻色頭髮的小紳士人偶驕傲地扶了扶自己的禮帽，強調道，“本大人在問你看什麼，沒禮貌的小鬼！”
“我不叫沒禮貌的小鬼，我的名字是安。”安回道，“我在找瑪麗娜，你們知道她在哪嗎？”
“小鬼，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海姆道。
這話說的非常有道理……安無言以對。
“小丫頭，如果你能幫我個忙，我就告訴你瑪麗娜的位置，怎麼樣？”這是旁邊傳來一個女聲，打斷了安的沉默。
安朝旁邊看去，眼睛微微一亮，這是一個非常漂亮的人偶，白皙的皮膚，清透湛藍的瞳孔，臉上的妝容漂亮而精緻。齊劉海，金色如海藻一般的長發披散在臉側和身後，頭頂帶着一定黑色寬沿斜邊帽子，上面有暗紅色帶着層疊蕾絲花朵的裝飾。身上的衣服也是黑色和暗紅相間的，腰部緊束，繁複的蕾絲裙邊層層疊疊如蛋糕塔一般堆砌，讓衣服看上去極為華麗。
人偶身高大約50厘米，坐在寬大的沙發中，顯得嬌小又精緻，她的懷中還抱着一隻小熊玩偶。
咖色的沙發，嬌小精緻的哥特人偶，毛茸茸的小熊，本來是非常完美的場景，但卻因為哥特人偶臉上和身上的裂痕而讓整個場景平添了一絲頹廢破敗的詭異感。
“幫什麼忙？”安謹慎問道，她雖然覺得也許沒有他們的提示，自己也能找到瑪麗娜，但還是姑且聽一下人偶們的指點，萬一有捷徑呢？她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小鬼，如果你能幫我找到一樣東西，我可以告訴你去找瑪麗娜捷徑。”聽抱着玩偶的哥特人偶這麼說，海姆也道，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你自己去找的話，需要找很久。”
“這麼……說起來，我也……需要幫忙……”海姆說完后，還不等安回答，旁邊又有一個人偶開口了，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
相比於其他兩哥人偶精細的做工，這個人偶的製作可以說非常粗糙了。
這是個提線人偶，他的手臂和腿部的關節處還有已經斷裂的細線。人偶的胳膊和腿部過於纖細，頭部又過大，讓整體比例有些失衡，五官扁平，性別也並不明顯，從身上黑灰色小馬甲和短褲來看，應該是個男孩人偶。
提線人偶的身上有明顯的破裂和修補的痕迹，其中以脖子處的球關節受損極為嚴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點，他的聲音才會顯得斷斷續續的。
安並沒有立即回答這些人偶的話，而是將目光專線最後一個人偶。
在看清這個人偶的時候，安驚訝了一下，因為這個人偶沒有頭。是的，他的頭部似乎被摘掉了，又或者是被掰斷的……修長的脖頸上方只有半截斷裂的陶瓷圓球，看上去有些詭異。
人偶似乎是個男孩，穿着白色的襯衫和黑色長褲，襯衫領口微微解開，露出細緻漂亮的鎖骨，彷彿一隻翩躚欲飛的蝴蝶。
另外三隻木偶也隨着安的視線，盯着那個沒有頭的木偶看着一陣，然後海姆開口了，“他說也需要你的幫忙，報酬是教給你一個魔法陣。”
安此時最關心的不是魔法陣問題，她反而是非常想知道，那位海姆大人，是怎麼和斷頭的人偶交流的？
“你們說說自己的要求吧，我能做到的話，可以幫忙。”安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坐了下來，跑這麼久她也有些累了，正好藉此機會休息一下。
哥特人偶莉莉絲率先開口，念了一段類似詩歌的文字：
【晃着幸福光影在白天和黑夜】
【不管固定左手或是負重右手】
【習慣了暗淡】
【習慣了只有自己能看見的光影】
【伴隨手指撬開許許多多的門】
【故事的開端和琴弦】
【孩子的頭髮和鞋帶】
【他的衣服和桌上的飯菜】
【大多數時候幸福也真的來過】
對於這首詩，安表示完全沒有聽懂，不過她還是用心記了下來，聽得出來，莉莉絲似乎是想讓自己找一樣東西，“所以，要找的究竟是什麼呢？”
莉莉絲並沒有回答安的問題，她似乎並不願意回憶往事，於是將目光轉向海姆，示意下一個繼續。
安：“……”
她想說自己對揣測文字真的不在行！
“小鬼，幫我找一隻羊。”海姆倒沒有念什麼晦澀難懂的詩歌，而是乾脆利落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然後指了指斷頭的人偶，“多明尼克想要找回自己的頭。”
“羊？什麼樣的？玩具羊可以嗎？”安覺得羊這個要求有些奇怪，仔細問了一下。
“一隻羊就可以。”海姆道。
安很想問問為什麼要找一隻羊，但她有種感覺，就算自己問了，海姆也不會回答，就像莉莉絲沒有回答自己所問的關於詩歌的含義一般。
提線人偶名字是格萊斯，他用乾裂的聲音對安道，“我想要……能修補自己……的東西……”
安看了看格萊斯身上破裂和修補過的痕迹，點了點頭，“你們會告訴我在哪裏可以找到瑪麗娜對嗎？”
“當然，小鬼，我們從不食言。”海姆回道。
“我還有一個問題……”安想了想又問道，“你們看到過像這張紙一樣的紙頁嗎？”她說著將米娜的日記拿出來，將其中一頁展示給這些人偶們。
“這是你要的嗎？”提線人偶格萊斯問道，但他沒等安回答便搖了搖頭，“不，我們沒有見過。”
安有些失望。
房間中陷入沉寂，人偶們不再和安交談，繼續進行着一場沉默的茶話會。
安休息的也差不多，便站起身，繼續邊探索，便幫助這四個人偶找他們想要的東西：山羊、頭、修補人偶的東西，還有個暫時還沒琢磨出來是什麼的東西……
安又在房間轉了一圈，除了牆壁上大幅的西洋畫，房間角落還擺了一些柜子，上面大多是餐具、茶具和一些生活用具。這些用具非常小巧，似乎就是為人偶量身打造的。
但其中並沒有修補人偶的材料，安的父親是人形師，她對這些東西非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