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故人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如今回首看去，果真是有許多放不下的人和事，先前被些許事宜糾纏，如今終於有機會去看看了。
翌日一早，赫君黎趁着尹芷涵沒醒，先吩咐了一些事情才去叫醒自己的小嬌妻。
如今漠北一切安好，忠臣對於赫君黎也是心服口服，總是有那麼一兩天不上早朝，他們也不會說些什麼。
尹芷涵醒來時依舊睡眼朦朧，迷迷糊糊的小樣子看起來天然無害，看的赫君黎心裏痒痒的，只想一輩子就這麼看着她。
“小懶蟲，快起床了。”
親昵而又溫柔的將小傢伙叫起來，兩人一同用了早膳，收拾妥當之後便離開了皇宮。此番需要拜祭的人實在太多，他們只能一路走一路看。
兩人最先拜祭的不是別人，竟是剛剛離世不久的隱菡兒，並非因為她比誰都重要，而是她最為無辜。在這麼死去的人中，她是最無辜的。
赫君黎貼心的扶着尹芷涵下了馬車，因着赫君黎厚葬的命令，隱菡兒的墓葬很是體面。兩人走到墓碑前，看着碑上鮮紅的大字，心中感慨良多。
其實當日赫君黎之所以敢布下那麼大的局，正是因為隱菡兒從中相助。
猶記那日，赫君黎讓隱尚書與隱菡兒在牢獄中相見，隱菡兒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原來，隱菡兒給她的毒藥，那枚讓她親手毒死生父的毒藥，被她換成了龜息丸。
因此，隱尚書遇害的那一天，赫君黎與莫非仙前去查看，才發覺他是假死之狀，為了不被人發現，他們只好就此順水推舟，直到後來隱菡兒自投羅網甘願入獄，他們才將疑惑解開。
那時隱菡兒刻意支開父親，告訴赫君黎，她已經將那枚藥丸的三分之一服下，慢慢的，到行刑的那一天，尹沐涵一定會來設計佔據她的肉身，到時候，她會服下所有的毒藥。
這樣的話，尹沐涵就會被自己的毒藥所害，這也算是自食其果。當然，隱菡兒也會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當時她只是一笑置之，祈求赫君黎保她父親周全。
之後，隱菡兒的確遵守承諾這樣做了，尹沐涵也確實因此身亡，魂飛魄散，只是因為那稍微遲來的一步，讓赫君黎和尹芷涵時日無多。
這件事情是赫君黎告訴尹芷涵的，兩人默契的沒有再提，但心裏卻是感恩的。無論所剩時日如何，終究是眼前的這個女子幫他們了結了所有的事情。
祭拜完離開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面色憔悴前來看望亡女的隱尚書。才沒多久不見，他看起來已經老了不少，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最傷心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
隱尚書看到赫君黎的時候，恭恭敬敬的行了禮，聲音不高卻足以聽清楚：
“大王對菡兒的恩情，草民感激不盡。”
因為先前假死，隱尚書已經退出了朝堂，自然就以‘草民’自稱。不想話音落下，卻聽赫君黎含笑道：
“既然感激，不如回來替朕效力。”
隱尚書難以置信的抬起頭兩眼通紅，眸中隱隱有了水光，激動而又感慨，嘴巴一張一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怎麼，隱卿不願意？”
“草民……草民……”隱尚書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長舒一口氣，鄭重道：“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那朕就放心了！”
離開之時，赫君黎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緩緩道：
“她，沒有丟你的臉。”
言畢，他不動聲色而又習慣如常似的牽起尹芷涵的手，兩人慢慢的走遠。
隱尚書微怔一時，片刻之後老淚縱橫，眼睛定定看着不遠處的墓碑上鮮紅的幾個大字，欣慰的勾起唇角不着痕迹的地點了點頭。
是啊，迷途知返，這個女兒，沒有丟他的臉！
“接下來想去看誰？”
上了馬車之後，赫君黎輕輕的捏了捏尹芷涵的掌心，柔聲問道。
“去看看烏金吧，那個桀驁不馴的女子，我還沒有好好的看過她呢。”
“好。”
到了那山洞前的時候，只見一人已經負手立在了那裏，背影看上去無比哀傷。
兩人相視一笑，皆明白了對方的心思。有些地方，有些時候，應該獨屬於某些人。
“去看看明妃吧。她對我的恩情，我還沒有好好的感謝。”
赫君黎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笑着驅動馬車，通靈性的馬兒按照主人的吩咐，朝那安靜的一隅緩緩走去。
明妃生前就喜歡呆在獨屬於自己的小院子裏，如今離開了人世，莫非仙便為她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如今，莫非仙呆在那洞口處，明妃的墳墓那兒便不會再有人了。
兩人依偎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對方身上傳來的溫度，想到明妃與莫非仙之間的感情，再想到烏金和莫非仙的愛恨糾纏，不禁感嘆：情，果真是個調皮的東西。
馬車緩緩地移動，到了那裏的時候，兩人都是一驚，隨後看向了對方，都在對方的眸子裏看到了欣慰的笑容。
在明妃的墳前，一個男人靜靜地守候在那裏，正是漠北的將軍——連雲。
不動聲色的離開了那個地方，他們去到了那個寂靜的樹林之中，這裏是他們在漠北屢次見面的地方，實在頗有意義。
尹芷涵走下馬車，隨意的撿起一根樹枝，指向赫君黎，眼中含笑道：
“小郎君，要不要打一架，贏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赫君黎勾唇一笑，飛身上前攬住她的腰身，一直勾起她的下巴，邪魅的眸子滿是妖冶的誘惑：
“好啊，贏了我是你的，輸了你是我的。”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細碎的落在兩人的身上，而依偎的兩人深情地看着對方的眸子，宛如一面明鏡，將對方的樣子毫不遺漏的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將近日落之時，尹芷涵前去拜祭了那一對父子，在她初到漠北時給予她諸多照料的人。不得不說，儘管過了這麼久，再見他們時，依然愧疚難當。
楚氏父子對她不薄，卻雙雙因為她不得善終，尹芷涵那時自顧不暇，費盡心思終沒有救下他們，時至今日，依然自責。
只是，楚蕭……的的確確殺了她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