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天助
想到當時的場景，無塵不禁眯起了眼睛。
那時的藍凌第一次變得沉默起來，每天都心事重重，無塵多次問他，他也不肯明說，直到有一天晚上，藍凌主動來找他。
那一晚，烏雲蔽月，是不是的有微風拂過，藍凌跪在他的面前，一臉的痛苦：
“徒兒原以為自己能夠接受，可是看到她的手段是還是不由自主的覺得難受，徒兒懇請師父，封了徒兒的記憶，從此與她再不相見。”
那是沉默多日以來，藍凌第一次放下一切壓力直白的祈求他，無塵沉思了很久，才沉重的問了一句：
“你確定，要這麼做？”
“徒兒，肯定！”
自那日之後，世上再無藍凌其人，只有莫非仙。他的出身經歷依然刻印在他的腦海之中，唯一忘卻的，只有那個身着黑衣桀驁不馴的女子。
聽完這個故事，赫君黎也不禁嘆息，好好的兩個人，偏偏要因為走的路不一樣，就這麼分開了，相隔十餘載，那個沒有忘卻一切的人，活的才是最辛苦的吧。
“不過是所用術法不同，師父為何如此偏執？”
“非仙的父母，便是死於邪門禁術。”
淡淡的一句話，將所有的疑惑盡數解開，赫君黎緊抿着唇不知該說什麼，這樣的事情怪不得任何人，只能說造化弄人，天意如此。
而另一邊，莫非仙循着女子的蹤跡一路追到了洞門外。烏金受了如此大的打擊，他不敢貿然進去，生怕自己的出現讓她更加衝動。
當年，就是因為烏金是一個恣意瀟洒的女子，想來快意恩仇，如果因此連累旁人，或是在他們之間鬧得不好收場，都不是最好的結果，所以他才選擇了逃避。
如今再次面對，他寧可烏金恨他一輩子，也不願意兩人心生隔閡，如同陌路。
“烏金，當年之事是我懦弱無能，今日就算你想要我的命，我也會盡數給你。”
“烏金，你原諒我吧，只要你能原諒，我做什麼都可以……”
“烏金……”
莫非仙說了很多，山洞裏都沒有傳出任何聲音，就在莫非仙以為她出了什麼事情打算進去看的時候，洞內卻傳出尖利的一聲：
“滾——”
莫非仙原本想要進去的腳步猛地停下，當年為了這個女子，他拒絕了自己的師妹，最後眼看着她嫁入皇家，受盡苦楚。
如今，他千辛萬苦想要守護的女子，又被他親手推開，十餘載的時間，足夠忘記一個人了，可是偏偏，她記得更深了。
莫非仙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外面，聽這山洞裏若隱若現的哭泣聲，心像是針扎一樣的痛，這十幾年裏，她如此放聲大哭過多少次，怕是早就數不清了吧。
彼時，剛從皇宮中趕回來的尹沐涵恰好看到了一幕，她早就覺得那女子定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沒想到竟會和赫君黎的師父有關。
不過，等到看向他的真容時，尹沐涵還是不由得吃了一驚，難怪女子一直都找不到他，竟是以人皮面具掩蓋真容。
想到他這麼久都沒有露出馬腳，尹沐涵不禁有些擔心，這人畫皮之術了得，不知其他方面是否也如此厲害？
莫非仙在這裏站了很久，尹沐涵不得不躲在暗處靜靜查看，只見不多時以後他走進了山洞，可是還沒過多久就離開了，尹沐涵看得一頭霧水，在他離開之後就趕緊回了山洞。
山洞中的一個小石床上，女子睡得很不安穩，即使在夢中還小聲的抽泣着，睫羽一顫一顫，看上去十分可憐。
尹沐涵嘲諷般的勾起了唇角，還真是天助我也。
不緊不慢的從懷裏拿出來一個小瓶子，放到女子的鼻尖，看到女子嗅了想起之後緩緩進入沉睡，她悠閑的坐到一邊細細品茶去了。
今日去了一趟皇宮，聽說有人帶着國師闖進了正殿，當時還有些震驚，想來便是女子所為了。突然想到自己在天牢中的傑作，尹沐涵不禁憤憤不平，這樣的廢物，竟然也敢命令她！
簡直就是，找死！
而此時，天牢之中的隱菡兒正拿着尹沐涵地給她的東西，上面寫滿了一些古怪的符文，尹沐涵已經教她念過了，她只需要再多看幾遍即可。
今天是第一天，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她就要被押赴刑場了，到那個時候，她會成為尹沐涵得意的利劍，這些符文便是換魂的咒語。
緩緩捏緊了手中的東西，隱菡兒重重的靠在了牆壁上，想到自己的一生，只覺得凄涼無比，卻又自作自受。
當時若非自己貪慕虛榮，就不會被赫君黎下旨賜婚，也不會招來嘲諷和謾罵。
若非一意孤行執意要一雪前恥，她就不會甘願淪為別人的棋子，而她的父親也就不會……
想到父親，隱菡兒只覺得痛心不已，這個世上只有父親是真心對她好的，可偏偏因為她承受那些原本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那一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她希望自己的選擇不會是錯的，慢慢地拿出一直藏在衣襟深處的小藥瓶，正是尹沐涵先前給她的。
眸中已經隱隱有些水光，雖然知道父親當日並沒有真正死去，可是今後的路要怎麼走，還尚需考慮，為今之計，只有以死謝罪，才能讓父親逃脫原本就不該受的罪責。
藥丸順暢的滑下喉嚨，嘴裏只覺得苦澀無比，但隱菡兒卻覺得，這是此生做的最對的一件事情。
眼角的淚水隨着她仰頭的動作緩緩滑落，就在此時，牢門突然打開，赫君黎身着紫袍走了進來，帝王之氣俯視眾生，令人嘆服。
隱菡兒優雅的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水花，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一顰一笑皆不損大家風範。
“皇上日理萬機，怎麼有空來看我一個將死之徒？”
“來看你的不是朕，而是另有其人！”
說著，赫君黎挪開了身子，身後出現了一個身着黑袍的人，整個身形都罩在袍子裏，就連腦袋也被遮住了。
隱菡兒緊緊的盯着此人，只見他卸下帽子，露出了自己的樣子，正是前些日子斃命於府中的隱尚書！
“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