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路上

一在路上

2004年1月北京北京的夜晚開始涼透了,那涼是絲絲潛入皮膚中的涼,是那種刺骨的涼。南城的大街小巷早早地就隱入了黑色之中。每次走在路上,都有些懷疑那些隱隱若若的燈光,是浮在海面遠處的那些極其遙遠的彼岸。偌大的豐田中心,人聲鼎沸。休斯敦火箭隊的新場館、新球衣、新隊徽、新教練甚至是新打法,他大踏步地走過來,萬千的目光就探照燈似地掃過去,還是那些熟悉的噓聲和掌聲,還是那張中國面孔-姚明。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此情,此景,宛若時光倒流,昔日重現。2002年12月到2003年4月,整整四個月,打包、在路上、到達機場彷彿已成了生命的全部,洛彬磯、休斯敦、達拉斯、聖安東尼奧、亞特蘭大......一程又一程,一站又一站,彷彿永遠都沒有一個地方能讓人歇息下來、停留下來。那些個夜晚獨自在一座又一座陌生的城市悄然驚醒,望向窗外時,巨大的燈海卻只都泛着冷冷的射光,照射着那個繁華而喧鬧的國度。飛機巨大的轟鳴聲彷彿仍在耳邊,還記得前往那個陌生的國度時和一位台灣老太太的對話。“小姑娘,你是去讀書的嗎?”她用一口軟軟的台灣腔問我。“哦,我是去採訪姚明的。”說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底氣十足。“yao-ming?”老太太有些遲疑,停頓了一下。“就是那個在NBA打球的中國人,個子很高那個!”我語速加快。登上飛機之前,姚明已經去了近一個月了,從美國這邊發回去的報導顯示,他知名度的日益提升。但如此看來,還遠未到“老少皆宜”的地步。“哦,我知道了。”她停止了詢問,臉上那絲遲疑卻並未完全收回去。那是在2002年的12月22日,飛機終於降落在底特律,我必須在這裏過海關,我的機票是從北京-東京-底特律,最後再轉往休斯敦。獨自一人背負着所有的行李,當磁性的男低音通告着這個城市名字時,心中湧起的卻是巨大的對陌生的恐懼感。在機場獨自地傍惶,獨自地顫抖。滿目的人來人往,無一人相識。填好若干報表之後,我斂聲屏氣地排隊等侯過關,也不知道為什麼,打小我就對穿制服的人有種不自覺地膽怯。“man,uneedwritedowntheaddress!(同志,你必須要填好你要去的地址)”面前的女黑人官員嚴肅地指指我的表格,我思索一番,還未來得及回答,(我也不確定自己要住在何處)黑胖姐手向邊上一揮,言下之意是:老兄,一邊填好了再來,別擋路!然後就一絲不苛地開始辦理下一個了。經過諮詢,填好表格,這次我挑了個男士,果然他沖我露出“黑人牙膏”廣告似的笑容。“這位女士,請問您來美國的目的是什麼?”“我來自中國的>,我是去採訪姚明的。”“啊-哦,姚明,是那個7英尺幾英寸來着的大個嗎?”他眼睛一亮,興奮地向上一比劃。“是啊是啊。”剛才被延誤的一點點小氣惱一下子被我拋在腦後。“真羨慕你啊,我最喜歡看NBA的比賽了!”黑哥們一邊笑嘻嘻地和我聊着,絲毫不顧我身後等待的人群。......長長短短的回憶,不緊不慢的歲月,總是曲曲折折,疊去又疊來。眼前的姚明,臉上是滿滿的自信,從白卷狀元到輕鬆拿下兩雙,“步進球員通道血就往頭上沖”的那句話被隔在了一年之前的時間走廊之外。電視屏幕上的名嘴們在激烈地提議着“是否應該讓姚明早日接過火箭的老大位置”。那些新秀們則鼓足了勁兒,都想在他面前顯一把,“現在我感覺就像為上海東方隊打球一樣,”姚明說:“你知道,上海是我的故鄉。”這已經差不多是他在NBA的新家,火箭希望他可以將這個地方變成他自己的城堡,他可以像黑肯.奧拉居旺一樣國王般地統治。無數個夜晚,我們那間叫不準名字的西班牙旅館的門前,總有夜鳥的啾鳴,抑或是車流的奔息,伴陪着我們屋內不知疲憊的敲字聲。沒有那些個難忘的夜晚和記憶,一切都將重新退回到那個最初的夜晚。感謝體壇周報給我的機會,跟着姚明的足印,看到了那樣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這個世界裏有NBA的衣食住行,有和姚明、奧尼爾、喬丹等NBA隊員們息息相關的東西,有我們眼中的喜怒哀樂,也有那些異域天空你所未能感知過的東西......。也是在休斯敦,長長的彷彿捱不到頭的日子過後,我們打包各自回國,望着滿地的亂絮在空蕩蕩的房間中,就如那些剪不斷的記憶被遺留在那異地,話別的那個夜晚,我們所有人都不由得百感交集。“這一年就這麼過去了。”姚明感嘆道。是的,那一百多天的日子裏就這樣慢慢地沉澱了下來了。於是,回憶的翅膀輕輕地掠過眼前這些人群,和夜色,無聲無息地回到那座最初的休斯敦,那最初的康柏中心,和那些最初的觸動與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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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歷N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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