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我很少和舍友出門逛街,所以這次上街,我緊緊地勾着黃燁的手,生怕她們因為不習慣而忘了我,把我丟棄在風裏。
晚上的收穫還是很滿當的,換季的天氣,我們各自為自己添了新衣裳,最後還一時興起一起買了款式相同,顏色全為相同藍色的衛衣,順便當做舍服。
回去后,我們抱着興奮的心情把舍服換上,四個人的心情都很愉悅,趙潔身為宿舍的自拍狂魔,在我們換好衣服后,立馬拿出了手機和自拍桿,於是我們幾個為了全都入鏡,為了我們的衣服也能都入鏡,全以一個怪異的姿勢站着。
我半蹲着幾乎要坐在地上。
這種照片是要拍好幾張的,畢竟總是有那麼幾張會因其中某人突然不正確的表情而作廢。
拍照五分鐘,我的臉快要笑僵,終於是結束了。
趙潔收下自拍桿的瞬間,我們宛若塑料姐妹般的忽然散場,各干各的,黃燁這個傢伙還不留情地踩了我一腳。
等我洗漱好了之後已經快要熄燈,拍了幾下水便爬到床上,點開手機便看到趙潔發了朋友圈。
配圖是我們剛剛的那張合照,文字寫的是“三個傻逼和一朵藍玫瑰。”
雖然她話是這麼說,但這張照片是看不出來誰是傻逼誰是藍玫瑰的,於是我點開留言,寫了句“我是藍玫瑰。”
留完言後繼續往下翻,本是想着翻完最新的就睡覺,但朋友圈裏忽然出現的景翊,讓我心臟忽然漏跳一拍,險些驚得把手機丟到床下。
我覺得我挺不爭氣的,就這麼個破玩意兒,我竟然連手都在顫抖。
於是我顫抖地把她僅有的幾個文字看了好幾遍。
“和陳蘊絕交。”
配圖是一張聊天截圖,一張圖片包含了三天的聊天消息。景翊似乎在催這個叫做陳蘊的交表格,前天催時,陳蘊說馬上,昨天催時,陳蘊說馬上,今天催時,陳蘊說忘了,最後一條,是景翊的一個微笑的表情。
明明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吐槽,可我就是笑了出來,我甚至想像了一下景翊收到陳蘊消息時的表情,還有她發這個朋友圈的表情。
或許她會咬牙切齒,或許她會哭笑不得,或許她會面無表情地冷漠,但不管怎麼樣,景翊的形象在我心裏忽然豐滿了起來。
看完后,我趕忙點進了景翊的私人朋友圈,但不妙的是,她對我設置了三天可見,而這三天,她就發了這麼一條。
哎呀。
有了期待的事情之後,日子過得就不那麼枯燥了起來,這幾天,我一直在想着要穿什麼樣的衣服見賀媛,要不要扎頭髮,扎頭髮的話,扎什麼樣的髮型呢。要不要化個小妝,但鑒於我從來沒有化過妝,看了許多美妝博主的視頻后表示好難想放棄,於是詢問了賀媛,巧的是賀媛和我意見和看法一致,並約定,見面誰化妝誰就是狗。
幾天後,和賀媛見面的日子,緩緩到來。
不緊張是假話,在公車上,我宛若將死之人,把和賀媛的過往一點點地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我以為我們會有許多難忘的往事,會有許多共同傷感的回憶,好提供今後的哭戲,但沒想到,過完一遍之後,這公車才走了一站。
我們也沒什麼蕩氣迴腸的故事嘛,真是讓人失望。
下車后我為了緩解自己內心奇怪的氣氛,咳了幾聲,準備拿手機告訴賀媛我已經到了,可還沒發出去,肩膀便被拍了一下。
“程可可。”
我轉頭。
一直都在語音里出現的聲音,忽然在現實生活中出現了,讓我有些不習慣,雖然音色是一樣的,但相比下來,還是語音里的好聽一點。
這麼著,我想,要是某天有幸能和景翊語音通話,我會不會因她的聲音流鼻血。
哇,我真是異想天開,還語音呢。
“賀媛,呵呵。”我把手機收起來,對着她傻笑。
在我的腦補場景里,我們應該是要隔着一個人的距離站着,接着互相對望,把對方看進心裏,背景全都虛化,只剩我們在笑。
這才是面基正確的打開方式嘛。
但現實似乎有些不對勁,我們看對方的臉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秒,我甚至還沒記住她長什麼樣,我們便心照不宣地撇開眼,接着她勾住我的手腕,對我抱怨了一句,好餓啊。
於是我們去吃飯了。
只有一個上午的時間,我們都格外珍惜,我本想帶她到市裡最貴的景點逛逛,但她說她只想找個地方靜靜地坐着,昨天小姨的婚禮,她作為娘家人,忙裏忙外,十分疲憊,不想再多走路了。
所以吃完早飯之後,我們便十分簡便地找了早飯隔壁家的咖啡店,滿足她的要求,靜靜地坐着。
“可可,你長得還挺好看的。”她撐着腦袋,嘴裏咬着吸管看着我,一臉開心的樣子說:“我之前還在腦補過你的樣子呢。”
我揚眉,丟了一塊蛋糕放進嘴裏,問:“是你想像的樣子嗎?”
她搖頭:“不是,更漂亮一點,更可愛一點。”
我哈哈一聲:“嘴巴這麼甜幹什麼,你是在騙我誇你對不對。”
賀媛晃了晃身體:“是啊,所以你還不表示表示。”
其實我也腦補過她的長相。
一般通過文字腦補出的長相都差不多,比如一個人聊天很歡樂,帶着顏文字,還萌萌噠,那麼對方一點會被腦補成一個萌妹子;若是對方聊天很高冷,總是嗯,哦地回答你的話,那麼總會被腦補一個穿着襯衫的高冷形象;若是對方很暖,聊天過程讓你覺得很安心,像個知心大姐姐,那麼腦補中的這個大姐姐,一定是個溫婉的形象。
但無論如何,腦補中的人,總是個美女。
賀媛在我的心裏,也是個可愛的美女。
“我實話實說了啊。”我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忽然有些緊張地抓住飲料瓶,靠過來一點,表示洗耳恭聽。
“和我想的沒什麼差別。”說到這兒,我頓了頓,鑒於她剛才誇我了,禮尚往來我也得誇誇她:“但是要更漂亮一點,你看我們到現在也不尷尬,說明你這個人很有親和力啊,性格這麼好,還有親和力……”
我想了想……
我又想了想,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編了。
她聽着忽然笑了:“繼續編啊。”
我也跟着笑了起來。
行了,商業互誇到此為止。
接下來她把話題扯到了她小姨的婚禮上,我作為一個優秀的傾聽者,聽着她以一個嫌棄的語氣把整個婚禮的煩躁部分放大,最後感嘆,還好她不打算結婚,真是折騰死了。
這個領悟我也有,我之前在老家參與了我表哥的整個結婚過程,老家的習俗繁瑣到我都有點可憐新娘,印象最深的還是媒婆那段,一路走一路說唱,還要親朋好友應和她,我那時就在想,要是我長大也要這麼鬧騰,那我寧願終生不嫁。
後來喜歡了景翊,還因此小小慶幸了一番,不用因此和媒婆打交道了。
唉,小時候真是天真。
現在想想,這個不用媒婆打交道的結果,可能是會被打斷腿。
賀媛說完后,惆悵地吸了一口飲料,似乎是想到什麼,拿出手機打開微博,給我看了幾張她昨天在婚禮上偷拍到的好看的小姐姐。
接着話題就轉到了景翊身上。
“你今天真的翹了景老師的課啊?”她問我。
我搖頭:“請假了,期末不敢翹課,她已經認出我了,萬一生氣了把我英語這課掛了怎麼辦,我還指望拿點獎學金請大家吃飯呢。”
賀媛聽后一臉曖昧的樣子看着我:“你們倆,現在怎麼樣?”
我哈哈笑了聲:“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很有奸.情。”
她把飲料推到一邊,拿起一邊的蛋糕,邊挑開上面的巧克力,邊說:“不就很有奸.情,你看你是班上唯一一個她記住的,唯一一個她加了微信的,唯一一個互相調戲過的。”
這麼說來,是有些微妙。
她吸了一口飲料,補充了一句:“唯一一個,表白被拒絕的。”
我:……
我哭笑不得:“我什麼時候表白被拒絕了。”
賀媛晃腦袋看我,一臉識破的樣子說:“你高中那會兒不就和她表白,然後她就再也沒來你家給你補習。”
我激動,拿桌上剛剛擦水漬的紙巾丟過去:“哪裏是這樣!”
這事實扭曲得有些嚴重,我那時只是問景翊,覺得女生喜歡女生,是正常的嗎?她當時沒有回答我,而可怕的是,自從那晚,她便再也沒有來過,後來爸爸給我換了個新老師,後來,就沒有後來了。
賀媛也是知道這件事的,她一直以為,景翊是聽出了我這個問題背後的意圖,於是嚇到不敢再來給我上課。
賀媛嘴裏還吃着蛋糕,她接過我的紙后咯咯地笑了幾聲:“好好,不是這樣。”
她抿嘴,併吞下嘴裏的東西,看着我,忽然有些嚴肅:“不過可可,你別和自己較真了,你又喜歡景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