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我其實挺能撒謊的,無傷大雅的慌信手拈來,但這種技能單單在景翊面前失效。
面對着她,我一撒謊就心虛,就容易被人看出來,不面對她,我撒謊,也心虛。
所以她這麼回我,我心裏頓時覺得,完了。
單單這幾個符號,當然不能表示什麼,於是我把手機遞給賀媛,她看了一眼后,抬頭問了我一句:“景翊是不是知道了?”
我咽口水:“我不知道啊。”
賀媛小心翼翼抬眼看我,說:“要不,你問問?”
我心虛回答:“我不敢。”
瞧我們倆慫貨,唉……
到最後我也沒問,心不在焉地在酒吧坐了半小時,也不見景翊給我電話和消息,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姑且是因為她點歪了,點錯符號了吧。
惴惴不安的心因為台上突然唱起搖滾而嗨了起來,我和賀媛的身體隨着歌曲緩緩扭動,接着一杯一杯地喝掉面前的酒。
我的酒量我心知肚明,但賀媛的酒量我不太了解,所以快一點時,她突然眼神迷離,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數了數她面前的啤酒瓶,不過才三瓶。
“賀媛。”我試探地喊她,問了句:“你不會是醉了吧。”
她眯着眼抬頭看了我一眼,我這才發現,她滿臉通紅。
“可可,我有點暈。”她說完軟軟地趴在了桌子上。
賀媛不愧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子,連酒量都淺地讓人嘖嘖無奈。
還好她還沒醉到行動不便,還能回答我的問題,於是我結完賬后,便攙着她打車去了她小姨家。
為了不吵醒她小姨家人,我們全程躡手躡腳,扶着她回到客房后,她差不多也清醒了過來,但意識還是有些渙散,坐在床沿上,手抱着枕頭,對着我傻笑。
我叉着腰站在她跟前,也被她逗笑,看着她說:“你酒量這麼差怎麼不說啊。”
她說:“想喝酒。”
我微微嘆氣,想說點什麼,可這說出口的東西,似乎又要牽扯到她的女朋友,於是我作罷。
“我回去了,明早你醒來了給我電話。”
她聽后重重地嗯了一聲。
就在我轉身要走時,她忽然拉住我的手臂,我轉頭看她,見她打了個嗝,接著說:“可可,景老師會不會生氣啊。”
我笑了笑。
我說:“你管好你自己吧。”
她點頭,放開了我,又說了句:“景老師生氣了,你要好好道歉啊。”
我說:“知道啦。”
被她這麼一折騰,我回家洗漱后倒頭就睡,一覺睡到了第二天陽光普照大地。
打開手機看了眼,景翊仍舊沒有任何消息,而時間已經顯示在了十一點。
我立馬清醒了過來,並十分肯定景翊她昨天不是發錯符號,而是知道了。
或許我還不怕死吧,畢竟我覺得和景翊在一起之後,她還挺寵我的,犯不着因為這點小事就把我怎麼著了。
帶着這份自信,我忍住沒聯繫她,也沒找她一探究竟,直接去找了賀媛,並把她送到了車站。
賀媛走後,可能身邊沒有人陪伴,我突然就慫了,接着開始后怕,開始懊惱。
回想這整個過程,我覺得我還挺作的,不知道景翊現在在想什麼。
於是我給她打了電話。
這個電話直接把我的心態拉到了追她的那段時間,電話里傳來的每一聲嘟聲都敲打在我的心臟上,咚咚作響,時間越長,我越害怕。
很久,景翊終於接起了電話。
此刻,我已經站在她工作室的樓下,準備負荊請罪了。
“喂,嘿嘿嘿。”我先笑為敬。
景翊那頭的語氣不咸不淡,問我:“怎麼了?”
我說:“你在幹嘛啊?”
她說:“買飲料。”
我愣了愣,下意識便朝馬路對面看,果然看到對面那家她常光顧的飲料店裏頭,一抹她的身影。
我哦了一聲,接着找了個不那麼顯眼的樹邊站着,說:“賀媛回去了。”
她嗯了一聲。
馬路太寬,我看不見她的表情,而她這聲嗯之後,也不接任何話,於是我只好開始發揮熱場的功能。
“你知道嗎,賀媛昨天來的時候,帶了一堆土特產,還有一隻雞,好好笑啊。”
景翊聽后禮貌性地發出一聲笑,接着我看到她從飲料店裏走了出來。
我還想繼續往下說,突然馬路中間開來一輛大貨車,貨車十分不恰當地按了喇叭,於是乎,我左耳一聲現實喇叭聲后,半秒,右耳的手機里傳來了同款喇叭聲。
馬路對面的景翊也因此轉頭朝我這邊看來,並十分成功地準確地找到了我。
我站直了,對着那頭招手:“嗨呀。”
景翊的回復是把電話掛了。
我目光跟着她上天橋,跟着她走下來,跟着她走到我身邊。
我低頭看了眼她的飲料,接着雙手捧住,冰涼的溫度從我的手心裏傳來,我說:“奶蓋啊,我也要喝。”
她沒什麼表情地看着我,問:“昨天幾點回去的?”
我咽口水,緩緩地把放在她飲料上的手放開,老實回答:“快兩點。”
她聽后又開始不說話。
我舔了舔唇,伸手抓住她的小拇指,湊近一點小聲道:“我知道錯了,找你的路上一直在害怕,怕你生氣,怕你不理我。”
景翊聽后仍舊不說話。
我於是把她的無名指也握住,接著說:“我真的知道錯了,景老師看在我這麼誠懇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景老師終於說話了,她試圖把手指抽出來,可惜我握得很緊,沒能讓她得逞。
“從輕發落。”她一臉冷漠的樣子說:“發落什麼?”
我抬頭看她:“發落知多少。”
景翊聽后又冷漠了幾秒,接着沒忍住,牙齒咬住下唇,撇開臉笑了出來。
我趁機上前抱住她的腰,緊緊摟住她,嘴裏不停地說:“我錯了我錯了……”
連續說了幾秒后,她一句“好了。”打斷了我的道歉,接着壓着我的肩膀,讓我遠離她的懷抱。
這麼一鬧騰,有些熱了,她不算客氣地看了我一眼后,牽着我的手往大廈里走。
走到一半時,忽然被一個發問卷的小妹妹攔了下來,小妹妹一臉天真無邪的樣子看着我們,並遞來一份問卷,十分客氣的語氣讓我們幫忙填一填。
景翊看起來氣還沒有消,於是我大氣不敢出,只能小媳婦兒地站在她身邊。
這個問卷是關於衣服的,調查成對路人的喜好,我湊過去看了眼,只見它的第一題是。
“您和您身邊的人是什麼關係?”
而景翊在這題下,毫不遲疑得勾選了情侶。
雖然是事實,但一股名為開心的情緒莫名地從心底滋生。
在第一題流連忘返了幾秒,景翊便把問卷填完了,接着衝著小妹妹微笑,便拉着我進了大廈。
這一路,我都在想景翊會怎麼懲罰我,但通過剛才種種的行為,我早上的自信又重新回來了,我覺得景翊對我的懲罰,應該不會太重。
帶着這份心思,我隨着她去了辦公室,這會兒,她已經沒再牽我的手了,我跟在她身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她在沙發上落座,我也跟着她走到沙發邊上,可她忽然一句:“站着。”讓我停下了腳步。
“站在那個瓷磚里。”景翊用手指了指。
我於是聽話地過去站着。
她抬頭看我:“知道錯哪兒了嗎?”
我點頭。
她微微揚眉:“說說。”
我說:“我不應該騙你,不應該那麼遲回家。”
她呵了一聲,問:“十一點半睡覺是不是你定的?”
我說:“是。”
她問:“昨天在酒吧里給我發了晚安?”
我說:“是。”
她問:“早上醒來是不是知道我已經知道了?”
我說:“是。”
她問:“覺得我會原諒你,所以肆無忌憚拖到現在才來找我?”
我咬牙:“是。”
這麼一問一答的,聽着我卻是挺混蛋的,呵呵呵。
她輕笑一聲:“為什麼騙我?”
我想我還是不要編故事了,於是我把我的心路歷程全盤托出:“我覺得你要是知道我那麼遲還在外面瘋,肯定要念我,規矩也是我定下的,索性就撒個小慌,你不知道,萬事大吉。”
景翊十分認真地聽完,甚至還喝了一口奶蓋。
我一臉求饒的樣子看着她,上前一步小聲地說:“景老師,你會原諒我嗎?”
景老師淡淡地看我一眼:“我讓你動了嗎。”
我於是又立正站好。
辦公室忽然安靜了下來,我眼睜睜地看着景翊以一個舒服的姿態坐在沙發上喝奶蓋,心裏痒痒的,但又不敢發作。
幾分鐘后,她忽然把奶蓋放在離我較近的桌子邊上,我收到訊息笑了一聲,立馬走過去,捧着杯子,半蹲在地上。
“原諒我了啊。”我看着她。
她一臉無奈:“還能怎麼辦。”
我竊喜,併發誓:“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她瞥了我一眼:“行了,冰快化了,喝吧。”說完她便起身到電腦前開始工作。
景老師太好了,這百忙之中還不忘抽身來教訓我。
咦,這話怎麼怪怪的。
不管,我的景老師就是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