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晚上一起吃飯的仍舊是景翊的那幾個朋友，雖然景翊之前那樣對我說，但我不至於不要臉地認為這頓飯是給我的歡迎禮。

吃到一半時，王澤也來了。

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這個男人，我幫你們回憶一下。

她，喜歡清晨的第一道陽光，喜歡黃油麵包，喜歡咖啡，喜歡半熟的荷包蛋，喜歡芒果千層，喜歡我。

想起來了吧。

他來的時候，身邊多了個女人，想必這個女人便是那個所謂的喜歡芒果千層的女人吧。

王澤和她的芒果落座時，景翊不動聲色地瞟了我一眼，我對她吐吐舌。

這頓飯和從前的沒有什麼區別，張曼華在上次劈腿事件后徹底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在這次的會晤中，我仍舊充當一個小角色，景翊的小跟班。

景翊今晚是這幾周來唯一閑下來的一個晚上，大家吃完飯後點了些水果，就坐在桌上開始聊天。

桌上大多是大學時的同學，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她們的大學生活。

王澤作為此地唯一的學長，聊了幾句自己當時的事迹后，尷尬的沒有一個人能接梗，於是他忽然拿起酒點了我的名字，嚇得我香蕉還沒嚼碎就吞了下去。

“小朋友，我的小學妹誰都沒能追上，倒是被你拿下了。”

我嘿嘿一笑，拿起自己的杯子同他碰杯。

這一碰不要緊，桌上全體同學紛紛拿起了酒杯，同我碰杯，雖然都不說話，但似乎是在表示認識我。

等我將手收回，準備喝下后，身邊的景翊忽然地也把杯子拿了起來。

我轉頭對她笑，鏘的一聲同她碰在一起。

既然話題轉到了我們景翊身上，那我就不客氣了，於是我喝完手上這杯，看着在座的各位，問了一句：“景翊大學有沒有好玩的八卦可以聽啊。”

話音落，一桌年近三十歲的大哥大姐們發出了孩童似的起鬨聲。

陳蘊更是笑得眼睛都沒縫了，她忽然站起來，在我的杯子裏續了半杯飲料，拍了拍我的肩膀問：“你想聽哪方面的八卦啊？”

我抬頭看她：“什麼都想聽。”

少慧聽后忽然插話：“你們景老師的八卦一個晚上可說不完啊。”她笑了笑：“你是想聽她的追求者，還是想聽她的前任。”

我微微一愣，轉頭看她：“你還有前任啊。”

我這句話聲音很小，小到我懷疑她到底聽到了沒有，而她的表現仍舊那麼無所謂，彷彿事不關己的樣子笑着對大家說：“行了你們，我回頭自己坦白。”

陳蘊笑了幾聲：“okok，不談論你。”

她說完又補了一句：“好好坦白啊，小朋友看起來很不開心哦。”

她對我挑眉，我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沒有啊。”

嘴上說沒有，心裏當然不開心。

景翊的過往我一概不知，她從來不同我討論她自己，雖然少慧提到她有前任時我有些驚訝，但驚訝過後只剩坦然和難過。

她都這麼大了，人生經歷了上學和工作，談過戀愛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但是想着那個人在我之前享受過景翊的一切，我就隱隱有些不舒服。

人不開心的表現就是不愛說話，我也是這樣，不愛說話的我沒事幹只能拚命吃桌上的水果，吃完蘋果吃香蕉，吃完香蕉吃西瓜，水分太多導致我頻繁上廁所，回來後繼續吃。

大家倒是聊得開心，偶爾提到景翊的話題我也認真聽了幾句，但卻怎麼也提不起興趣插話了。

水果吃飽了之後，真不知道該幹什麼了。

我偷偷打了個嗝后，偷偷地用十分幽怨的眼神看了景翊一眼，可怕的是，這個人似乎能感受到我的心裏活動，在我看她的同時，她也轉頭看我。

嚇得我眼神立馬變換，變得甜美可人。

當然，這個甜美可人是我自己想像的，可能事實上我看起來快哭了。

景翊見我這樣，空出手在桌下和我握在一起，低頭靠近我一點，小聲問了句：“無聊嗎？”

我搖頭：“還好啊。”

她沒怎麼表態，只是用力地捏我的手。

此時，陳蘊的話題已經到了她今年年底盈利100w后該怎麼揮霍這件事。

在大家的嘲諷下，她仍舊把錢一筆一筆分配好。

“買輛車，給我爸媽也換輛車，給弟弟一個大紅包，帶家人去旅行。”

她還在繼續盤算時，有人忽然問了句：“我們呢？”

她笑了笑：“你們嘛，以我們的情誼，請你們吃頓100左右的大餐就夠了。”

說完獲得了一群人的嘲笑。

陳蘊驕傲地仰頭：“你們就等着吧，沒有什麼不可能，你說對不對可可。”

突然被點名，我一愣，立馬坐直。

陳蘊又問了句：“對吧？”

我笑了笑：“挺好的。”

陳蘊聽後用欣賞的眼神對我笑。

我看着她的樣子，補了一句：“還有夢可以做。”

眾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中，大家紛紛站起來要和我擊掌，我一一回應后發現陳蘊已經繞過桌子朝我走來過來。

勢頭不妙，我立馬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景翊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她身後，身邊的人也站起來，一群人笑着起鬨，將陳蘊與我隔開，並不讓她靠近我。

“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啊，她還是個孩子。”

“還不讓人說實話了嗎。”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

陳蘊這個人本來笑點就低，剛才就已經開了許多沒邊的玩笑，現在又被大家輪番調侃，此刻蹲在地上笑到不能自理。

我靠着景翊，也感受到她嘴角的笑意。

大家散了之後，景翊負責送我和陳蘊回家，我本想着在後座陪她，可惜她不領情地把我趕到了副駕上。

關門后，景翊還沒啟動車，她便靠了過來，戳了戳我的肩膀說：“小可可過河拆橋啊，我在你景老師這邊說了你多少好話，你今晚這麼對我。”

我轉頭對她嘿嘿一笑，問：“你說我什麼好話了？”

陳蘊瞟了景翊一眼：“你問她就知道了。”

我期待地看着景翊，但聽到的卻是：“她哪有說你什麼好話，倒是嘲笑我怎麼會喜歡一個小朋友。”

陳蘊聽后突然一個激動站了起來，十分不妙地頂到了天花板，她哎喲一聲，拉長音哼了一聲，說：“你們倆沒良心的！”

我看着她的樣子覺得好笑，但這不是重點，於是我抓住陳蘊剛剛說的話，俯身過去問景翊：“那你說說看，你怎麼會喜歡一個小朋友。”

景翊的車已經開到了馬路上，車前空曠，她稍稍轉頭拿食指摸了摸我的下巴：“小朋友可愛。”

我還沒來得及回味，身後便傳來了陳蘊的叫聲：“我靠！”

她笑着大喊：“這都能有狗糧！拒絕！”

她倒在位置上哀嚎：“受傷了，都欺負我。”

這次景翊沒有先把我送回學校，而是先送陳蘊回家，等她下車后，我悄悄地看了眼手機，已經十點多，我看着景翊車開的方向給舍友們發了條晚上不回去的消息。

黃燁：注意安全

迎清：注意安全

趙潔：注意安全

我笑着把手機鎖上，十幾分鐘后，景翊穩穩地把車停在了她家小區的停車場裏。

心懷鬼胎地乘坐電梯上樓，到她家后看着她從鞋櫃裏拿出拖鞋，我心裏呼了一口氣。

至少今天不是在門口親完我就送我回去這個劇情。

她帶我進去后，問了我一句：“餓嗎？要不要吃宵夜。”

我思考了幾秒。

這次思考的主要內容有：四十分鐘前才剛結束晚餐，我吃了很多水果表示很飽，但似乎能吃到景翊做得宵夜。

於是我問：“有什麼吃的？”

景翊說：“我媽中午過來時給我弄了紅豆湯，想吃嗎？”

丈母娘做的紅豆湯啊，當然。

“要吃。”

景翊熱紅豆的過程，我沒有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等，而是跟着她的屁股晃來晃去，跟着她把湯從冰箱裏拿出來，跟着她拿大勺子把湯和紅豆盛到小碗裏，跟着她把小碗裏的湯倒進鍋里，跟着她把火點開。

等到她把鍋蓋蓋上去取糖時，終於問了我一句：“老跟着我幹嘛。”

我雙手背在身後，笑了笑道：“看看嘛。”

她看起來只是隨便一問，接着便拿着勺子打開鍋蓋開始放糖。

我站在她側邊，說了句：“紅豆啊。”

她嗯了聲。

接下來的時間，我又看着她把熱好的紅豆湯倒進了剛才的小碗裏，並用眼神示意我到餐桌上去。

我坐好時，她正好將碗放下，拉了條椅子在我身邊坐着，說：“嘗嘗看，夠不夠甜。”

我把手緊緊藏在桌下，對她笑了聲：“沒手。”

景翊聽后無奈地瞪了我一眼，接着把我面前的碗挪到她面前，攪了幾下后，舀了一勺。

我又說了句：“紅豆誒。”

景翊笑，吹了吹，送了過來，邊說：“吶，在你心上種一把紅豆，夠相思了嗎。”

我咬住勺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景老師還是很懂我的嘛。

吃完相思湯，時間成功地走過了十點半，景翊看來是不準備放我回家了，也不知道把人家留宿在她家裏，是想要幹什麼呢。

我坐在沙發上等她，她把剛才的碗勺洗漱好后，從餐桌上抽了張紙巾擦擦手，便朝我走了過來。

她在我身邊落座后，我打了個飽嗝，接着聽她說：“聊聊吧。”

我一個激動：“什麼？聊什麼？”

沒等她繼續開口，我笑了笑：“你這個開場讓我很惶恐啊，不是一般要分手了才這麼說嗎。”

她橫了我一眼，並伸手戳我的腦袋：“分你的頭。”

我突然想到了剛才吃飯時她說的那些話，於是我抓起一旁的抱枕，抬眼看她：“聊，你的前任？”

果然，景翊嗯了一聲。

她打開電視，說了句：“我自己說，總比你從別人那兒聽到的要好一點。”

她說完后，把電視調到了一個正在播廣告的台里，並把遙控放下，接着面對我，問：“你除了我，還談過其他人嗎？”

我搖頭：“沒有啊。”我將腿縮到沙發上，看着她：“高中我爸媽看管嚴，不敢造次，好好學習來着，後來上大學了，就又遇到你了。”

媽呀，我的情史也太簡單了吧，一點也不刺激。

她聽完后嗯了一聲，靠着沙發問：“賀媛呢？”

我愣：“她怎麼了？”

景翊沒什麼表情地看着我：“我似乎聽別人說，她是你女朋友。”

我哦了一聲：“我說過了嘛，開玩笑的，我和她初中就認識了，只有友情沒有愛情，她有女朋友的。”

說完后我才發覺不對，剛才不是她要坦白她的過往嗎，怎麼變成了我在坦白了。

程可可這個人真是沒救，景翊說什麼她都乖乖聽話。

於是我找到幾分鐘前想問的問題，看着她問：“你呢，你幾個前任啊？”

說完我才發覺，我這話一股酸味，連着說話的語調都和平常的不一樣了。

景翊聽完果然笑了聲，接着伸出手指：“一個。”

她老實交代：“是學姐，在一起半年，後來知道我要出國，就分手了。”

我蹙眉仔細算了算時間線，接着倒吸一口冷氣，問：“你給我家教的時候，還和學姐在一起嗎？”

她搖頭，又點頭：“前一個月還在一起，后一個月分了。”她笑了笑：“說起來，你這份家教還是她介紹的，後來出國了，就沒繼續了。”

我咽口水，十分疑惑。

“那，呃。”我尷尬一笑：“你不是因為我說了那句話，所以才不來的啊？”

她微微疑惑：“什麼話？”

我尷尬一笑，接着把我那天晚上的那句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說完后，預料中的，迎來了景翊的嘲笑聲。

“如果我說，我那幾天忙着出國的東西，沒注意你的話，你會怎麼樣？”

我抽了抽嘴角，覺得世界好奇妙。

或許是真的很好笑吧，景翊因此笑了很久，笑完后問：“我走的時候告訴你爸了，他沒和你說嗎？”

我癟嘴：“沒有。”

她笑：“你也不問？”

我癟嘴：“沒有。”

她摸我的腦袋：“你怎麼這麼可愛啊。”

我：哦。

話題怎麼又繞到了我身上，我咳咳，聽着電視裏的廣告語，問：“你和你學姐，就只是因為出國分手的嗎？”

景翊聽后一個揚眉：“不全是吧。”

“一開始都挺好的。”景翊微微嘆氣：“雖然不經常見面，但是都在互相照顧，後來發現她很喜歡管我，工作生活什麼都要插一腿。”她伸手拿起我一根頭髮把玩：“我想了想，我可能不喜歡強勢的，她也沒能在我身上得到她想要的感覺，就分手了。”

說完她看着我的眼睛：“可以了嗎，程老師。”

程老師點頭：“可以了。”

程老師想了想又問：“那，追你的人呢？”

景翊笑：“這也要說？”

我想了想：“算了吧。”

我們景老師大美人，這要是真說了，晚上就不要睡了。

電視裏的廣告突然停了下來，開始播放綜藝節目。深入交談了一陣之後，突然覺得和景翊的關係更靠近了一些。

我終於感受到他們說的景翊生活隨意這件事了，她這樣的狀態讓我好生羨慕，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和她相處也不覺得客套。

明明我們在一起才一個多月，卻像是相處了很多年，她用她的方式省去了中間的客套和羞澀，連表達愛意的方式都讓人覺得舒心。

想着我便拉着她的手躺進了她的懷裏，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在一節綜藝結束后，她提起了今晚最敏感的話題。

“晚上睡客房還是和我睡？”

我轉身看她一眼，不滿地說：“你覺得我睡客房合適嗎？”

景翊捏捏我的鼻子：“隨便問問，你想睡客房，我還沒整理呢。”

我拉住她的手咬了一口，思考了半秒，道：“但是我今天例假。”

景翊先是一愣，接着笑了出來，調侃的樣子看我：“所以呢？你在想什麼。”

我：……

行，臉紅了。

我從她的大腿處離開，坐了起來，側對着她，語氣不善：“我只是想向你借衛生巾，我沒帶。”

她笑，灼熱的目光直直盯着我：“是嗎？”

媽呀，太熱了。

我驀地站起身，背對着她朝着浴室走了去。

“我刷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