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回 護花使者(上)
在四位官員遇害的事情上,如果有人相信楊湛所說,那麼這首要嫌疑之人就必定是葉驚風了。但葉驚風區區一個海歸浪人,怎麼樣也無法和那四位官員產生矛盾交集,如果由他出手,自然是受人指使居多。在他說出自己隱居於迎龍山莊的事情后,眾人便情不自禁的將迎龍山莊與這個幕後主使聯繫起來。但群雄卻無人敢就此較真,畢竟趙承宗在江湖上聲望正盛,他的所作所為也一向最能服人,故而此話題才一引起來,群雄便自覺的將其熄滅下去。
趙承宗雖氣憤葉驚風魯莽行事,但好在事情的結果也和他猜測的一樣,如此才不至於給自己添加麻煩。
趙承宗見群雄雖不敢將話柄指向銀龍山莊,但他們心裏對此卻始終懷有疑慮的,若不打消只怕遲早要生出事端來。如此一念,趙承宗便將葉驚風隱居迎龍山莊的事情如實說出。
“趙某見葉大俠剛從扶桑遠渡歸來,在中原又無什麼朋友,便讓他在後山茅屋暫住數十日,以避凜冬苦寒。不過這樣一來趙某正好可以為葉大俠佐證,那四位官員遇害一事絕非是他所為。”趙承宗鎮定的說道。
葉驚風聽罷亦是連連點頭稱許道:“趙盟主俠義為懷,在武林中是受人敬仰的大英雄;而楊湛卻不過是一個壞事做盡的賣國賊,誰的話更可信,相信大家一看便知。”
葉驚風這番話本是要極力為自己辯白的,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群雄聽他這麼一講,便有人意識到這不僅僅是相信誰的問題,更是能不能團結在武林盟主周邊的問題。既然是這樣,那麼選邊站隊就不可避免了。
於是不管主觀的還是客觀的影響,群雄紛紛表態認同趙承宗所講情況。只剩下太虛觀三清和了空禪師等少數人還未對場上這一變化反應過來。
只要大部分人認同就夠了,反正趙承宗也不打算讓太虛觀和少林也這般對自己服服帖帖的,因為這是千百年來不曾聽說過的。如果要把這千百年都不曾發生過的事情變為現實,其代價可想而知,趙承宗才不會蠢到如此較真的地步。對他來說,不惹事的太虛觀和少林就足夠了。
群雄這樣罔顧事實的選邊站隊,自然要被楊湛、花玲瓏和靜思等人鄙夷,但元宗諒卻看的深有感觸。
“這些一個個名動一方的所謂豪傑,竟然都像迎龍山莊豢養的家犬一樣,可以為了取悅主子而做盡醜態。趙承宗啊趙承宗,你果然是享福。”元宗諒又譏諷又嫉妒的念道。
既然群雄做出了追隨信任趙承宗的表態,那麼接下來的一切便就完全聽從趙承宗的安排了。趙承宗卻也希望如此,畢竟事情越描越黑之下,指不定又會被誰捅出簍子來,何不幹脆利索的大幹一場,然後早早回臨安做下一件事情去?
“楊湛,不管你如何狡辯,你阻止禁軍緝拿敵方武將就是賣國通敵的死罪。僅憑這一條便是人人得而誅之。但所為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一切都是你一人所為,與你身邊那位女子無關。你若就此勸她離開,我可當著群雄之面保證絕不刁難與她。”趙承宗朗聲說道。
楊湛聽得出趙承宗這話是暗示接下來將要與自己開戰,便想刀劍無眼,花玲瓏若能走開自然是最好的。
“這一切事情本就與她無任何關係,你若能做到這些,我便敬你一回。”楊湛亦是高聲答道。
“湛兒,你在哪裏,我便也就在哪裏。”花玲瓏不待楊湛開口,便先急着說道。
“稍後我與群雄會有一場生死大戰,花大姐切莫任性而為。”楊湛嚴肅的說道。
但花玲瓏就是不肯,楊湛再勸說,花玲瓏竟然幽幽的哭了出來。楊湛最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自己尊她一聲姐姐的人哭,如此楊湛心裏便有些軟了下來。
一旁的元宗諒見狀便連連說道:“你若讓她一人離去,只怕她走不到山腰便沒命了。”
楊湛大為不解,花玲瓏更是怒道:“你才要死在山腰下,我今日一定和湛兒全身而退。”
元宗諒自知和花玲瓏不對付,便不去計較這些,只正色說道:“楊湛,你看到那位禁軍左都統了嗎?”
楊湛點點頭,卻並不明白元宗諒此話是在指什麼,只堅定的答道:“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會讓他動我姐姐一下。”
靜思聽得楊湛如此稱呼花玲瓏,便心中莫名的傷感而又喜悅起來。元宗諒卻不去管這些,甚至連楊湛表露的雄心他也不想管,因為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虛妄的。
“禁軍左都統遠赴如此蠻荒之地來執行皇命,怎能不領千軍萬馬而來?你看左側山頭微微搖晃的樹木,那裏恐怕至少藏了上千精兵吧?”元宗諒默默說道。
元宗諒話語才一落下,群雄便紛紛警覺起來,他們或前或后的來到這裏也有數日時間了,竟然對旁邊山頭的種種動向毫無察覺。而待群雄細細一想,便又不禁覺得心寒起來,因為禁軍此舉分明是要隔山觀虎鬥最後坐收漁翁之利。
群雄皆難掩憤慨的注視着嚴復己,便有人不悅說道:“既有上千禁軍精銳埋伏於此,何須再讓我等老粗千里迢迢趕來?”
大戰當即,趙承宗最不願見到群雄分化,便正色說道:“朝廷或許有朝廷的法度,但江湖卻有江湖的規矩。楊湛勾結金賊盜取京師佈防圖,朝廷自然緝拿與他;而楊湛禍害劍門,濫殺武林同道,才有我等遠赴嶺南與其一決生死。豈可因為禁軍要緝拿他,我們便放棄為武林伸張正義?”
趙承宗的話雖有道理,但群雄中仍舊有人覺得不痛快,嚴復己見狀便投桃報李的為趙承宗說話了:“武林盟主的見地格局果然要高人一等。不錯,本將軍雖領上千精兵來此,但慮及楊湛狡詐多端,曾從八百甲士手下逃脫,今日若無爾等這些身手不凡之輩困住他,只怕又要讓他溜了。”
群雄對楊湛在問罪大會上盯着近千甲士逃脫的情景仍是記憶猶新,如今再聽嚴復己這般一說,便個個覺得這禁軍雖人數眾多卻也不得不仰仗他們,這樣一想,群雄不禁自豪萬分,先前那種種不滿便自然消散無影。
元宗諒見楊湛有些遲疑,便憂慮的說道:“如此臨近的山頭都可能藏有重兵,指不定那山腰、林間會不會也還有設伏,你敢就這麼放心的讓她一人離去嗎?”
楊湛聽罷不禁回頭看了看山下,雖也並未發覺什麼異樣,但他心中卻莫名的擔心起花玲瓏來。
花玲瓏察覺出楊湛眉宇中流露出的那一份關切,自是心中滿生幸福之感,便脈脈的望着楊湛問道:“我去歲在邊塞識得湛兒后便與你結伴同遊,從此踏盡天涯南北,卻不知這一路上會否讓湛兒覺得啰嗦、厭煩?”
楊湛不明白花玲瓏為何會說些這種不相關的話,便有些困惑的答道:“可是花大姐並不是個啰嗦的人,而我也從未覺得你厭煩。”
花玲瓏聽罷只覺得滿心歡喜,便舒暢着說道:“那就好。你我出生入死許多回,倘若今日須有一死,我便與你一起共赴黃泉,然後再聊些湛兒不覺得厭煩的話題。”
花玲瓏就是這樣一個率直的人,楊湛聽罷雖是有些難為情,但卻也忍不住心頭湧起陣陣感動來。
“花大姐勿要輕言生死,有我楊湛在,我就一定捨生護你周全。”楊湛望着花玲瓏決絕的說道。
花玲瓏聽得心裏激動,頓時便有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楊湛看的心裏難受,正欲勸說之時,花玲瓏早已一頭扎入楊湛懷裏幽幽的哭了出來,着實令一旁的靜思看得又嫉又羨。
大戰在即二人卻在此卿卿我我,怎不讓在場群雄鄙夷?便聽得場外有人紛紛辱罵這二人傷風敗俗不知廉恥起來。
楊湛初覺尷尬,本欲推開花玲瓏的,但見群雄如此冷言譏諷,楊湛索性與之對着干,便任由花玲瓏在自己懷中盡情痛哭,便就是要讓四座之人看了之後眼裏不舒服,心中不痛快。
趙承宗見元宗諒一番挑撥后二人變得如此煽情,便料得楊湛是不敢讓花玲瓏隻身離去的。如果花玲瓏留在此處,不管是楊湛犯險,還是刀槍無眼,都會讓她捲入進來,而一旦花玲瓏被牽扯進來,那麼花冷纖勢必會現身出來,這卻該如何是好?
趙承宗萬般無奈,只好上前說道:“夠了,現在可不是卿卿我我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楊湛一人所為,這女子既然毫無相關,便不要牽涉進來。我現在以武林盟主身份發令,從現在起,無論何時何地,所有人皆不可為難花玲瓏,否者即是與天下武林為敵。這下你可放心讓她離開了。”
群雄皆是一臉愕然,甚至連楊湛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堂堂武林盟主怎麼會為一個毫不相干的女子而向天下發佈如此重要的號令?但無論如何,場外潛伏着的花冷纖聽罷卻是眉頭舒展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