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啊“你會失敗的,莫蒂卡,戰爭並不是孩童間的遊戲,更何況這或許會是一場巨人之間的直接碰撞,也許你打定主意跟隨在我們的身後那麼可能還能夠僥倖存活下不同的言語,頂着不同的瞳孔一同贊怎麼能夠心甘情願去每天挑水拾糞呢?能夠仗劍快意恩仇,誰又願意去埋頭耕耘,成為一名任人宰割的農夫呢!
這和換了一個地方繼續做僕人有什麼區別?
此刻連一直給雷奧以沉穩之感的博列科夫也是面色難看,盯着嘶鳴聲不斷的馬廄說不出話來,不得不說,陰瘦武士的安排對於三名少年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在往來不斷的城堡空地上呆立半晌,雷奧才率先艱難地挪動腳步向著小石屋中慢騰騰走去,此刻三人的心情是陰沉無比,可是除了接受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
剩下的博列科夫兩人見到雷奧的舉動也只能咬牙跟上。
推開木門,映入眼帘的是三張已是磨損的看不出顏色的木床,木床擁擠的排列在一起中間幾乎沒有什麼空隙,讓人一看便明白是強行拼湊進去的。當雷奧再轉頭向著兩側看去時卻發現除卻一個乾淨的小桌和燭台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整個小屋可以說是簡陋到了極點,比起之前自己養傷的房間簡直是有着天壤之別。
空洞的窗戶呼啦啦的被灌進着寒風,老舊的木床坐上去更是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好像快要撐不住上面心情陰霾的少年,隨時都像要整個垮掉一般。
本來環境對於雷奧三人來說其實並不如何在意,可當他們想到未來就是當一個馬夫的時候,這樣簡陋的小屋便極其令人生厭了。
然而更要命的是沒等他們坐穩,那名面相陰沉的武士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轉了回來,只見他砰的一聲一腳猛地踹開房門,語氣極其不耐煩的說道:“怎麼,還等!!!!!!!!!!可就目前的情形來看施瓦茨雖是頗有遠見的守住了要害之處,箭樓,但情勢依舊不容樂觀,米賈維奇那個奴隸頭子東拼西湊出的幾百武士眼下已是不足兩百人,與此同時剩餘的這不到兩百人也是在苦苦支撐,說不得什麼時候便會突然崩盤,一鬨而散,有着多年戰場經驗的施瓦茨已經見過了太多類似的事了。
當下他沉吟片刻眼神一擰轉身囑咐道:“盧卡斯,你和若亞守在這裏,照顧好他們三個,我帶着其他人去城頭上,務必小心!”
施瓦茨看向三名身負重傷幾乎是難以自如行動的騎士眼中閃過擔憂,他知道當下將三人繼續留在這箭樓中非常危險。但此刻的局勢卻容不得他猶豫,只能讓兩名僅受輕傷的騎士也留下來在守護三人的同時把守好箭樓。接着他又扭頭看向雷奧說道:”你也留在這裏,機靈點!“
雷奧聞言立刻輕聲使勁兒點頭,施瓦茨看后笑了笑叮囑他隨時保持警惕后便轉身帶着另外七名騎士出了箭樓向著城頭殺去。雷奧緊跟前後探頭通過窗洞望去,只見連同施瓦茨在內一共八名騎士出了箭樓后簡直是如同狼入羊群,一路上那些攀上城頭的波蘭輕步兵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更別說有招架之力了。
他們一路碾壓,殺人就像是砍瓜切菜般那樣簡單,這一幕看起來可比在箭樓里狹小的範圍內的纏鬥震撼的多,雷奧滿臉都是憧憬與羨慕,心想自己要是能成為其中一員那該多好。
不過同時雷奧也清楚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白日做夢,太過遙遠,要知道在那些大貴族或是國王眼裏雖然騎士只是最底層的貴族,甚至像隸屬條頓騎士團的騎士根本就不是貴族,可這一身份對於此刻的大多數人來說仍舊是不可望更不可及!
畢竟貴族階級的最低層?那也是貴族!更何況條頓騎士團,那可是受到教皇赦封的!
作為從小在托里斯家族耳濡目染下長大的男孩,雖只是奴僕,可對於騎士雷奧還是略知一二的。在中世紀的歐洲,騎士是平民唯一能取得的貴族頭銜,但由於社會貴族思想濃厚非常重視血統美主,讚美着戰士們的勇武,更是在這之餘忍不住紛紛向站在城頭上的雷奧投去炙熱與崇敬的目光。
顯然在此刻能夠讓生還的各族青年愛戴,服從,甚至是強忍着傷勢為其維持秩序,站在城頭上的雷奧在無形中更是成為了大多數平民眼中的救世主,也當之無愧的成為了此刻埃爾平要塞中的最令人信服的最高指揮官。
緊接着雷奧趁熱打鐵再次當眾宣佈了一條重要的命令,他要讓剩下的所有平民都暫時進入內城中,並且還要為所有戰死者舉行隆重莊嚴的葬禮,不止是騎士團的騎士,扈從,軍士們,更包括各族勇敢的青年。
“所有為保衛埃爾平而戰死的英靈們都將得到主的寬恕與赦免,無論在生前他們犯下過怎樣不可饒恕的罪過,死後他們都將通過一條神聖光輝的道路而得到救贖!他們是為主而死,這是屬於他們的榮耀!”
毫無疑問,雷奧的話為在這場戰鬥中丟掉性命的所有各族青年做出了定性,此話一出無疑是在眾人間引起了軒然大波,短暫的驚訝與難以置信后各族平民皆是朝着雷奧感恩戴德,而剩下的青年們則更是無比擁戴這位年輕人,將其奉為領袖,未有牧師與神父們大驚失色,一臉駭然。
直到雷奧在一眾感恩戴德的歌頌聲中走下石階他們這才圍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表達起了自己的不滿。
“尊敬的閣下,我們無意冒犯您,但您應當知道您需要為方才所說的一切負責!”在一片混亂與嘈雜的質疑聲中最為年長的牧師忽然重重跺下手中的拐杖,周遭立時一靜,旋即便傳來了他嚴肅的話語。
在雷奧沉寂的目光中他毫不畏懼地與其對視中,似乎並不在乎自己的勸誡會在此刻引起這位年輕領袖的不滿,不這不是勸誡,根本就是警告。這位年長牧師清楚,一旦讓各族青年一同接受宏達又莊嚴的葬禮,那麼毫無疑問便是將其是作為與自己等人擁有相同地位的開端。
這當然是他所不想看到的。
對於信教徒來說,人生就像一個通往上帝和樂園的通道,而死亡則是這個通道的出口。作為一名虔誠的教徒,在教義的指導下可以說一生都在為死亡做準備。因為面臨死亡的時刻,之前所犯的一切罪都沒有機會再彌補。這就好像考一份考卷,等到終場鈴聲響起的時候,必須得停下筆不能再寫,考試都有停筆的時候,大家擔心的只是沒考好而已。
而死亡對於此時的教徒來說也一樣,大家期待的是好死,而害怕“壞死”。
神父們佈道時是這樣告訴信徒們:死亡是多種多樣的,並非只有否定意義。最主要的是,死亡應伴隨着聖事,這才是“好死”。
經來話語還是極為玩味兒的神情都讓身旁的一眾貴族們陡然升起了幾分不寒而慄之感。
梅里顯然是在不知對方虛實的情況下誇大駐守在軍營中的兵力數量以達到震懾對方的效果,可沒想到的是這名年輕的指揮官不僅沒有絲毫料想中的驚慌失措,反倒是笑眯眯的說出了一句讓自己眾人感到恐慌的話語來。
這一次就連一直強裝着鎮靜的梅里也是啞口無言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他甚至在這一刻感到自己有幾分可笑,原來對方早已摸清了自己的虛實,甚至很可能...很可能那支駐守在維爾塞城外的部隊也已經......
上帝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突然有一支如此恐怖的軍隊出現在維爾塞呢?難道是西蒙大人已經在戰場上失利了嗎?還是說這根本就是一次卑鄙的突襲!可不管是哪一種都完了!!當騎士團佔領維爾塞的消息傳遍西波美拉尼亞行省之時,整個家族都會為之蒙羞!而那些強硬派的將軍們更是可能對於西蒙大人感到失望至極!
誰也不敢保證這些將領是否會因此改變自己支持的對象!
梅里不敢再接着想下去了,他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哆哆嗦嗦地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后這才又漸漸平復下了心情,他的臉龐勉強恢復了血色:“尊敬的指揮官閣下,優秀而正直的騎士,您的勇武與果敢就如同昔日第一位步入聖城的先驅者那般耀眼,您的謀略與敏銳更是有如匯聚了整個波羅的海的智慧!
而現在您已經來到了維爾塞,作為這裏的主人我願意向您送上我的善意!”
“噢?善意?”雷奧聽到這話彷彿是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趣來,他將糕點重新放了回去轉頭看着跟前這位貴族。
“是的,尊敬的騎士,您能夠帶走這裏一切所需要的東西去擴充您的部隊,而我們也將為您送上我們的尊敬,作為一名正直的人,我們將會向整個西波美拉尼亞行省宣揚您的威名!往後您的敵人在面對您的劍時會先聽聞您高尚的品德!”梅里見到雷奧的這副表情立時心中一喜,他立刻便說道。
周遭的一眾貴族們聞聽此言也是猶如受醍醐灌頂,立刻,但現在......我想你會後悔的。”
“瞧瞧你這座府邸吧,我願向上帝保證你絕對是我所見過的最為落魄的貴族!該死的,這可真是丟臉!難道你真的已經忘記了家族的榮耀了嗎?還是說你真的妄想要憑藉這些雇傭兵重新在戰場上拼回屬於你的一切,但可惜的是我什麼也沒有看見。”
騎士們一個接一個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一旁的女伴也隨之不斷怯怯私語低聲輕笑起來,而莫蒂卡的神色更是隨着騎士們的話語變換再三,從緊張到憤怒,再到淡然,他像是經過了一次大起大落的人生旅途一般,到了最後竟是一臉說不出的輕鬆令人極為詫異,只見他忽然笑着說道:“好了尊貴的騎士們,讓我們開始今天的晚宴吧!”
“晚宴?我的朋友,或許你應該親自為我們端出你所準備的菜肴來,因為據我們所知你那忠誠的僕從們已經選擇了離開,看起來他們並不希望繼續待在在這裏了。”
一名身披輕甲的騎士最先回過了神來輕笑着說道,旁人也是應聲附和,這倒是真的出乎了莫蒂卡的意外,他忍不住朝着身後的廊道望去。
果然,在目之所及的盡頭除了一些自己面生的人外,先前那幾名僅剩的僕從已是全然沒了蹤影,將這一幕收入眼底莫蒂卡不由略帶苦澀地笑了笑,旋即他回過頭來竟是在眾人各色目光中靜靜地輕聲說道:“既然是這樣,那麼就讓我來為尊貴的客人們端上晚餐吧!”
說著他竟是真的轉過身朝着不遠處的廚房走去,甚至連身後傳來的一聲僅有的勸阻都置若罔聞。
見到這一幕留在大廳中的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不明白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往日四處撐着一些沒有必要的場面的莫蒂卡眼下竟然是這般反常,不僅全然沒有往日的半點刻意擺出的尊貴模樣,反倒是連自己等人的刻意挖苦都承受了下來,竟是真的要為自己等人端上晚餐!
這怎麼能行?若是傳出去......
一時間大廳中的九名騎士無論方才對莫蒂卡是怎樣的態度眼下皆是有幾分坐立不安,唯有女伴們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還在極盡鄙夷之能的輕笑着。
在這詭異的氣氛中連一分一秒都感覺是那樣的漫長,而站在兩旁的雇傭兵也不知在何時消失了。
稍過不久,隨着腳步輕響在眾人的目光中莫蒂卡竟真的推着一個還算奢華的餐車出現了,看來他還真的是為了這場晚宴準備了不少,但眼下顯然騎士們並未將自己的關注度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