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訣別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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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解放從扎紙鋪外面飄了進來,向穆容擺了擺手,直接飄到了阿喵的面前,騷氣的攏了攏一絲不苟的大背頭,笑道:“小姐幸會了,我是郝解放~”
阿喵猶如被踩了尾巴,“嗖”的一下閃到了穆容的身後,露出半個腦袋,警惕的看着郝解放。
郝解放瀟洒一笑,黏了上去,繼續說道:“我看小姐你的靈體已經不穩了,不如隨我到下面去……”
“呸,你個老流氓,我才不和你走呢,穆容大人說了,我若不願意,按照規定你不能強行拘我!”
“嘖,穆容,你怎麼什麼都告訴她啊?”
“行了,時間不多,辦正經事兒,事成之後我燒幾個漂亮的給你就是了。”
“哎,那哪兒一樣呢,就好像女朋友和充氣娃娃的區別嘛。”雖然口中抱怨着,郝解放還是將被封住的女鬼抱了過來。
只見他站在女鬼面前,於胸前豎起右手,食指和小拇指豎直,其他三根手指抵在一起,捏出了一個法印,口中念念有詞。
穆容示意阿喵靠後,手腕一翻,捏着一桿大毛筆,繞着女鬼寫寫畫畫,一邊寫,一邊念着些什麼。
阿喵將身體縮在角落,雖然目前看不出來什麼,但她能感覺到:一個強大的,針對鬼魂的結界正在形成。
“好了!”
郝解放抬手一指,將食指點在了女鬼的胸口,穆容同步揭掉了女子頭上的藍色符紙。
“嗡”的一聲,盤踞在女子腰間的紅色被激活,瘋狂地往上沖。
就在此時,女子周圍,被穆容畫過的地方,顯出了若干個梵文金字,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空氣隨之一盪!
“啊!”替身女鬼張開雙臂,頭髮披散,仰天長嘯,聲音無比凄厲,刺耳。
叫聲鼓舞了腰間的“紅色”,梵文金字與血紅的氣體不住的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砰砰”聲。
女鬼的眼白消失了,整個眼睛被近乎於黑色的深紅色所替代,空氣好像都冷了幾度。
阿喵抱着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縮成一團,她從未見過這麼凶的靈魂。
“怎麼會這麼凶!”
穆容的臉色十分難看,她繞到了女鬼的身後,做出了與郝解放一樣的手勢,將手指點在了女鬼的后心處。
女鬼開始胡亂的揮舞手臂,環繞在女鬼周圍的梵文金字牆,被砸的砰砰直響。
而原本偏安於腰際的紅色,也趁機提升了一寸有餘。
郝解放首當其衝,十分辛苦,他雙足開立,脖頸上青筋暴起,幽藍色的光芒從他的指尖流水般的往外涌,可打在女鬼的身上,效果甚微。
“穆容,不行,快點把她封住!”
穆容同樣分身乏術,妙法心經牆已經瀕臨破碎,若她此時鬆手,郝解放可能會有危險!
“阿喵!”穆容大喊一聲。
阿喵扶着牆站了起來,腿卻在打顫,女鬼的嘶吼聲已經遠遠超出了人耳能接受的範圍,若不是穆容給了她一點安全感,阿喵早就跑了。
“過來!”穆容晃動另外一隻手,手指間夾着一枚冰藍色的符紙。
阿喵哆哆嗦嗦的飄了過去,接過符紙,咬了咬牙。
穆容吩咐道:“你先繞到郝解放身邊去,等法牆碎了,找准機會將符紙貼在她的額頭上。”
“好……”
“郝解放!”
“知道了!”
“原來你叫阿喵嗎?嘿嘿……”郝解放見縫插針,搭了一句話。
“嘩啦”一聲,金光消散,法牆儼然一面被擊碎的玻璃,分崩離析。
阿喵卻在這個時候怔住了,好在郝解放早有準備,一把攥住了阿喵的手,將深藍色的符紙穩穩的貼在了女鬼的額頭上。
凄厲的喊聲戛然而止,整個世界都清凈了,女鬼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收起了張牙舞爪的動作,雙臂軟綿綿的垂下。
冰藍色的光芒溢出,無情的壓住了腰間的紅色,女鬼身上纏繞的紅色,在碰到了藍光后,乖巧的貼在了女子的腰間不動了。
但到底還是比剛才高了一寸。
郝解放和穆容齊齊的呼出了一口氣,沒想到一個替身女鬼,竟然會這麼凶!
“嘿嘿嘿~”郝解放的笑聲有些瘮人,穆容轉頭一看,對方正抓着阿喵的手,一臉沉醉。
“啊!”阿喵尖叫一聲,掙脫開來,躲到穆容的身後,憤怒的叫道:“你這個老色鬼,臭不要臉!”
郝解放笑了笑,轉而對穆容說:“這個女鬼的怨氣太重了,根本沒法勸啊,要我說還是橋歸橋,路歸路,咱們把她放回去,讓她自己找到替身。”
見穆容不答話,郝解放繼續說道:“你別死腦筋了行不行?我都說了,找替身是地府允許的,這是天道的一環,我們不要多管閑事。”
穆容看着郝解放,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可是我們已經插手了,天道會把我們的因素也算進去,到時候罪責也會分到我們倆的身上。”
“我無所謂~最多也就是……”
看着穆容冰冷的眸子,郝解放收住了話頭。
“對不起啊,穆容,我忘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沒有聽你的勸,反而連累了你,時間不早了,我先去忙,這個替身暫時就先放在這裏,我再想想辦法。”
“好。”
“對了,阿喵的靈體不穩,你幫她穩固一下,我用逆境查過了,可以救。”
“行,你放心去吧。”
“穆容大人~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和你一起去!”
郝解放一把抓住了阿喵的胳膊:“我勸你,別去煩她。”
阿喵看着一臉嚴肅的郝解放,停下了腳步,穆容雖然離開,壓抑的氣氛並沒有散去。
阿喵想了想:好像是二人說了什麼“天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郝解放揭下了阿喵頭上的黑色符紙,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荷包,拿出一粒黃豆大小的東西遞給阿喵:“吃下去。”
“這是什麼?”
“鬼丹,可以穩固你的靈體。”
效果和很顯著,阿喵身上的那些補丁般的空白都消失了。
“謝謝。”
“不客氣,這一枚鬼丹也救不了你,能管多久我也不知道,你是無根之魂,要想永生,最好的辦法就是隨我下去。”
“不,我不去。”
郝解放輕笑道:“那隨你吧。”
……
穆容來到了山陽市立醫院的天台,坐在護欄上,腳下是二十幾層的高度。
她毫不在意,將目光投向遠方,大風吹的黑袍獵獵作響,穆容一動不動的坐着,彷彿與黑夜融為一體,就連月光都灑不到她的身上,周身散發出無盡的蕭索。
……
“媽媽……媽媽救救我,媽媽!”
“啊!!穆容,海俊,海俊,你賣我吧,我求求你,放過我們的女兒吧,她還是個孩子,不值錢的,你賣我吧!”
一處破敗不堪的土牆小院裏,孩子的哭聲,女人的告求聲,還有男人的咒罵聲,傳出很遠。
一位三十多歲,一臉兇相,人高馬大的男子,正抓着一個小女孩的頭髮,將她往外拖,女孩穿的很破舊,塵土和淚水和在一起,讓她變成了一個小花臉。
女孩滿眼恐懼,被男人拽着頭髮往外拖,毫無反抗的力量,唯一能做的,只有朝自己的母親張開了雙臂。
被喚做“媽媽”的女人,面黃肌瘦,身上穿的也很破舊,臉上還有明顯的淤青。
母愛的力量到底戰勝了恐懼,女子一個飛撲,抱住了男人的大腿,哭嚎道:“海俊,穆容還小,你賣我吧,我什麼活都能幹!”
穆海俊抖了抖腿,沒有掙開,他便抬起另一隻蒲扇般的大手,一下下扇在女子的頭上。
可一向膽小懦弱的女人,竟然沒有撒手,男人更怒了,鬆開了小女孩的頭髮,開始全力對女人拳打腳踢:“我送她去賣,你這個爛貨值幾個錢?他媽的,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女子承受着雨點般的拳頭,卻依舊死死的抱着男子的大腿:“穆容,快跑,跑,永遠也別回來!”
“媽媽!”
“快跑啊!”
“你敢跑,你跑了我打斷你的腿!”男子氣急敗壞的吼着,手上的拳頭更重了。
“跑啊!”
“媽媽……”
穆容跑了,那年她九歲。
穆容沒有被賣掉,可那天,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活着的媽媽。
在十六年前,山陽市曾發生過一起震驚全國的兇殺事件:妻子不堪丈夫家庭暴力,用菜刀劈砍丈夫後腦三十餘刀,致丈夫當場死亡,面目全非;隨後女子在租住的農院廚房內,懸樑自盡,留下一九歲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