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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峰的放聲大笑，倒讓兩位不速之客感覺到莫名其妙和無所適從起來，尤其是那位白面書生還站起來，看看自己是不是忘了拉褲子拉鏈還是扣子錯了位，另一位還算冷靜，他示意白面先生坐下后，對姜峰說道：“姜先生，你的心理素質和你的智慧一樣出色。我介紹一下，這位是範疇老師，我叫李建國，挺常見的名字，這是我的證件。”範疇，中國各大專院校計算機專業教材編審委主任、中國信息安全理論奠基人，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簡直不可思議；而這證件上的人雖然陌生，但工作單位卻是中國IT業耳熟能詳的網絡安全監管中心，其職務是工程師。“范老師，是您的課本幫助我們走進了神祕的計算機世界。”姜峰用十分敬重的語氣說道：“在學校的時候，我們一幫同學常說，想取範疇先生的真經，得經九九八十一難才成，沒想到能在這兒見到您。而且，而且-----”“而且還這麼年輕，對吧？”範疇笑道，“我這頭髮是在老伴死磨爛纏之下染的，能識別宏軟技術漏洞的眼睛，竟然看不出最低劣的手工偽裝？”姜峰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沒敢往這方面想，您老是我的偶像。”範疇收起笑容正色道：“陳腐，中國的傳統頑疾，越是權威的，缺點也就越多，即使被發現了，所謂的權威者和所謂的維護權威群體，用一個接一個錯誤掩蓋、粉飾權威。小李，還有你這位年輕人，請記住，權威應當是廣義的、開放的、民主的和能夠吐故納新的，而不是權威者的高高在上、自我封閉，世上本無絕對權威，只有庸人自封之。年輕人，你總不會是出於惡作劇心態才發現宏軟漏洞的吧？如果是這樣，充其量你只是一名偶爾得手的三流黑客而已。”李建國暗暗佩服範疇的見解和將了姜峰一軍的這招棋，高手就是高手，擊破對方心理防線的招數總能信手拈來。姜峰起先對範疇的一番高論暗暗喝彩，但聽完最後一句話，心想：想將我？便呵呵一笑道：“范老師，您別抬舉我，我可不敢當什麼黑客，我也沒那賊膽，不過，我相信,也驗證了絕對權威的背後必然是絕對脆弱，練就一身金鐘罩總有一處是死穴。”“你過關了，年輕人。”範疇擊掌而笑。姜峰倒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姜先生，是這樣的。”李建國自己還有範疇從姜峰的回答中證實了猜測，他說道：“我和范老一路上都在討論你是以黑客身份還是純粹從技術角度發現了宏軟的技術缺陷？你證明了自己的技術水準和職業道德。我們網管中心在范老的指導下，對宏軟所有的應用軟件進行了多種方式的測試和研究，你應該知道我們這麼做的目的。我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PC機都是預裝的宏軟軟件，隨着網絡時代的來臨，信息與網絡安全面臨嚴重挑戰，現代信息革命對國際關係、國家安全、社會和經濟發展起到十分巨大的影響。特別是現代信息的傳播技術只依賴於單一的軟件支持，就會造成空前的脆弱性和威脅性。”“郭靖的能耐得益於江南七怪、洪七公、段王爺等眾多的武林高手，才能笑傲江湖。”範疇不無遺憾地說道：“中國軟件缺的就是郭靖身上的能耐，照貓畫虎的下場可想而知。年輕人，我請教您一個問題，可以嗎？”姜峰一聽趕緊站起來道：“范老師，您老可別這麼說，學生……”範疇是真心實意地請教，單從他把“你”變成“您”的稱謂，足以證明他是位虛懷若谷的謙謙君子。他擺了擺手道：“我也很脆弱，也有死穴。我想請教的這個問題，您可以拒絕回答。”“您老別客氣，我保證照實回答。”姜峰被範疇不恥下問的誠懇態度感動了。“按常規，軟件使用者只需要充分利用軟件帶來的工作效率和做好防止病毒和防止黑客侵入的安全工作，而對於軟件本身的技術問題不會去關注，當然，你是例外，作為程序設計師應當多多學習，取長補短嘛。令我感興趣的是，你為何繞過宏軟軟件的BackDoor（後門）和可能未關閉的TrapDoor（陷阱門），單單選擇維護程序作為懷疑對象？你又怎麼會想到維護嚮導的程序中有一條看似無用的程序？”“這----”姜峰想起了張思佳設置的‘牆頭記’遊戲，純粹偶然，也純粹是**。他一時語塞了：“怎麼說呢……”“范老說過，你可以拒絕回答。不過，我認為我們是在進行一次學術和技術方面的交流。”“也沒什麼不好說的。職業的不同，關注點也就不同，簡單地講，你們二位是計算機安全專家，在你們眼裏，可能比較關注Hacker（黑客）及SourceCodeVirus（源碼病毒）、IntrusiveVirus（入侵型病毒）、OperatingSystemVirus（作業系統病毒）和ShellVirus（計算機外殼型病毒），對於軟件自身的技術，關注和控制，可能不是你們的主要工作，一般而言，軟件商完成測試、註冊知識產權保護、獲得合法的出生證即可推向市場。在宏軟軟件系統堅固漂亮的‘圍牆’內……”姜峰有點不好意思了。不過，他得篡改一部分內容，他繼續說道：“起初我只是無意中發現宏軟系統維護程序中有一組非常奇怪、並非應用的程序，比較像防火牆的程序，但與宏軟真正的防火牆程序又相互矛盾，有一次我試着合併這兩種程序，沒想到不但互不兼容，反而自動刪除了防火牆程序。我反覆測試，既不是感染的病毒，也不像LogicBombs（邏輯炸彈），是一種混合體，極像DataDeceiving（數據欺騙）。”範疇看了一下李建國道：“這和我們的發現是一致的。”“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為客戶設計的管理程序與聯邦共和國一家財務軟件公司的程序驚人地一致，連我做的暗號都在其中，我這才明白有人闖入我的主機，竊取了所有信息。但我還是不明白對方是怎麼進來的，用什麼方法解開了我設置的密碼？”“這家財務軟件開發中心是宏軟的分支機構。”“是，否則我不去懷疑宏軟有什麼技術缺陷。我找到它，純屬偶然，有次我想吻一下女朋友，她不幹，要我攻克她設計的‘牆頭記’遊戲中的各道關節，才准許吻她一下。”李建國笑道：“互練內功的鴛鴦殺手。”“其中有一個要求非常明確，必須明正言順地從門口進入，而大門的程序是複合式的，無法在短時間內解開，如果我像張生那樣爬上牆頭就算失敗。後來女朋友提醒了我一句：拆門破牆白費勁，試着恢復原樣。范老師、李警官，我就是受這句話的啟發才找到了宏軟維護程序的軟肋。這組程序可能是我們通常所稱的BackOriflce（後門黑客程序），但比BO隱藏得更深，更高明，也可以說文明得像紳士。”範疇高興得一拍桌子，哈哈大笑道：“妙招，妙招啊，三人行必有我師，好一個‘牆頭記’，好一個張生會鴛鴦。姜峰，我很想見見你這位女朋友。”“我這就叫她去。”姜峰道。李建國止住道：“別忙。范老，他這一招還說明了一個問題，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最複雜的問題。”“你所說的只是一種結果，而尋找結果的過程是最需要智慧的。”範疇指着姜峰道：“還需要他的經歷。小偷不進門，主人就不會報警，更不會去琢磨小偷怎麼進出的問題。姜峰，快去啊。”待姜峰走出門，李建國問道：“范老，我們還需不需要和他談宏軟的問題？”範疇果斷地說：“談，當然要談，一個人不但要有智慧，還應該有自己的思想，缺一不可，否則，只能說明這個人是有智無謀，難成大器。”“看來，您老準備收關門弟子了。”“這年輕人缺少的是勞其筋骨、苦其心智。我看不如作為你那兒的外圍技術骨幹。”說話間，姜峰已領着張思佳走了進來，他一一做了介紹。張思佳樂道：“我還以為你們二位是宏軟派來的說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