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綁

“沒關係，都會好的。”在江清沉淪迷亂的時候，朴智妍抱住他，在他的耳邊輕聲說。

朴智妍的聲音像是有一種莫名的力量，使江清安定下來。

江清的力量慢慢變弱，逐漸消失，朴智妍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就在她以為都結束了的時候，江清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綁起來。”江清認真地看着眼前的朴智妍，把雙手背在身後。

“嗯？”朴智妍還不太理解他的意思。

“把我綁起來！”江清重複了一遍。

這次朴智妍沒有猶豫，急忙找了塊結實的布條，將江清的雙手綁得嚴嚴實實。朴智妍做完一切后，認真的目光從江清的身上掃過，從他的眉毛到眼睛、兩頰、鼻樑、嘴唇，全部都背精細無遺地掃過。

江清那眉頭緊鎖，死死咬着嘴唇的倔強模樣，讓朴智妍不禁一怔。

“唔~”過了一陣，江清的燥郁狂暴再次發作。這回因為雙手被綁着，他只是握緊了雙拳，一下一下地用頭頂着旁邊的柜子。這下把朴智妍嚇壞了，急忙用手護着江清的頭，把他慢慢地移動到床頭，像是環繞保護一般，將江清護在了懷裏。

“別動。”朴智妍跪坐在江清的身後，雙手死死地按住江清的肩膀，朴智妍的雙手力氣不小，江清只好一聲一聲地悶哼。

終於，江清不再悶哼，朴智妍身上所受的力量也像石沉大海般消失，朴智妍這一下子終於放鬆，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低下眼仔細地觀察着現在是躺在她懷中的江清。

江清經過一陣折騰以後，臉上的汗水如雨般順着臉頰留下，在大汗淋漓下的他，臉色透出一種近乎青灰的蒼白，他整個人失去了力氣，蜷縮在她懷裏時，像一隻可憐巴巴的小貓。

朴智妍發了一會兒呆，抬起手，輕輕地撫摸江清他被汗水濕透的短髮，他的頭髮生得又黑又密。

江清是在一片清冷的月光中漸漸清醒過來的。

清冷的月光灑在窗檯前，帶着微微的涼意，沁入了江清的神經。

“嗯~”江清睜開了眼睛，口中一聲呻吟，手腕處被磨得生疼。他也終於發現了，這個“病”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病。

沒有任何預兆地來到，帶着無盡的痛苦。這便是這個“病”的寫照。像是毒癮發作一般，疼痛伴隨着某種渴望，像是陷入了特殊的圈子……

江清從生下來到現在，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感覺，他甚至開始佩服從前的“他”，他在沒有任何人的時候，是怎樣一個人度過的？

這大概，就是“他”生活的樣子吧。

江清在心裏默默嘆息着。

可現在，他更糾結於朴智妍。當他睜開眼的時候，一下子就望見了朴智妍的臉。

朴智妍依然這麼摟着他，像之前一樣，眼睛微微閉着，看樣子是睡著了。江清暫時沉默了片刻，用像是打量藝術品般的目光打量着朴智妍，然後，微笑。雖然苦澀，卻是溫暖幸福的。

江清動了動僵直的手指，才發現自己的手指正抓着朴智妍的衣襦，將她的衣角抓出一團皺。他看着她的眉宇間，是她睡得很不安穩的申請。

江清輕輕地挪動着，想要在不打擾朴智妍的情況下偷偷抽身走開，朴智妍卻在江清掙了一下被困住的雙手后，便立即醒了過來。

朴智妍剛剛醒的時候不是迷糊的，反而很冷靜，意識很清晰，她看了江清一眼，確定他的眼神是熟悉的清冷而不是冰冷以後，便去給他解開手上的活結。她纏得緊，江清只能等一圈一圈地繞開，等他的雙手終於自由后，朴智妍看着他的手腕，感覺目光一刺——江清的手腕被勒出了一條血痕。

朴智妍看到此景，不由得有些自責。

兩個人醒了，兩個人卻沉默着。

“那個……”沉默的氣氛不太適合現在的情況，於是江清出聲。

“我什麼也沒看見。”朴智妍像是保證一樣，信誓旦旦地對江清說。

江清一噎。似乎這樣說才證明你什麼都看見了好吧？而且還隱含着一個意思是，我什麼都看見了！

朴智妍靜悄悄地挪着步子，離江清遠了一些。

“站那麼遠幹嘛？”江清突然意識到，剛才還在自己身旁的朴智妍卻跑到了書桌旁去了。

“你拿着瓶子幹嘛？”朴智妍說的時候，還伸手在身前虛護着。

江清隨手拾起白色小瓶，一個一個地放進了抽屜里。

朴智妍四處望着，看見了放在書桌上的日記，翻着的一頁上面寫着“抑鬱症”。震驚！

江清有抑鬱症？這樣一個念頭從朴智妍的心頭升起，怎麼也壓不下去。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朴智妍似乎不太敢相信，但如果這是事實的話，好多事情都就合情合理了。

比如江清好幾天不出房間，比如江清剛才出現的狀況，應該是被成為藥物成癮的狀況。

這是服藥過多的副作用，導致身體對葯產生了依賴，所以……才會有剛才江清那樣痛苦的模樣。

“我想休息了。”折騰了大半天的江清很累，身體很虛弱，需要單獨的時間空間是很正常的。

“那好，我先出去幫你收拾點晚餐吧！這麼久沒有吃東西，肯定很餓了。”尤其是在“病”複發過後。

“嗯。”江清淡淡地應了一聲，便躺下身子，床單掩蓋住半個身子，假寐般閉上眼。

其實，也就是在給朴智妍下逐客令了，意思是我現在要睡覺，你快點走。

等到一聲“砰”想起，先前在床上閉上眼的江清不僅睜開了眼睛，還在床上坐直了身子。

“真是……”江清的目光望着前方，有些虛晃，嘴裏在碎碎念着，一副走神發獃的樣子。

真是……才遇見不久就出這樣的事情，把自己的另一面暴露在了對方的眼前……

江清搖了搖頭，他記得剛才所發生的任何事情，不管是自己那時的“醜態”，還是朴智妍在他的耳旁輕聲念過的話。

“感覺沒臉見她了。”江清苦惱地再次躺下，用被子捂住了上半身，現在也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江清才會這個樣子。

只是，好熱哦！

月光從天邊灑下，地上一片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