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魘魅入體痴睡症
內堂。
吳半仙端坐在紅木椅上，手裏拿着一本厚厚的醫書，正在聚精會神地看着。
馬元將莫塵帶進來之後，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這時候，莫塵才能近距離地觀察起幽州城聲名大噪的吳大夫，他發現對方的身形頗為消瘦，眉毛濃黑而整齊，面色有些許的蒼白，看起來有些病態，但是一雙眼睛卻極為有神，很是深邃。
吳半仙似乎發現對方在盯着自己，將那本厚厚的醫書合上后，抬頭看了莫塵一眼，眼底不由得劃過一絲驚詫，顯然沒想到這個求他看病的人，竟然如此年幼。
“小兄弟，不知令妹身患何疾，竟能讓你如此心急，連明天也等不得？”吳半仙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莫塵，顧盼間，也注意到對方身後背着一個正在熟睡的小女孩。
莫塵定了定心神，在心裏籌措好說辭后，緩緩說道：“不瞞吳大夫，我妹妹莫雪自從三歲起，便患了一種奇怪的病，每天清醒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是在痴睡。不知道吳大夫可知這究竟是什麼病？有沒有醫治的辦法？”
“痴睡？”
聽完莫塵的話，吳半仙眉頭緊皺，不由自主地伸出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輪流敲打着。
整整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他才停了下來，抬起頭說道：“如果老夫沒有猜錯的話，令妹的這種病應該是魘魅入體，古書中記載：九魔集陰，聚而成魘。魘魅入體，其狀貪睡，驚而大病。”
莫塵聽得有些迷迷糊糊，可也大致能夠判斷出雪兒的情況和吳半仙說的差不多。
找了那麼久，終於找到了一個了解病情的人，莫塵自然非常的激動，他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朝着吳半仙重重地磕了三個頭，道：“吳大夫可有什麼方法能夠醫治這種病症，若是能夠救得了雪兒，小子的這條命便是您的！”
吳半仙似乎也深受感動，深深地看了莫塵一眼。
男兒膝下有黃金！
這個少年能為了妹妹向自己下跪，可見兄妹之情深！
他起身將對方扶了起來，緊接著說道：“那本古書上並未提及根治此病的辦法，只是提到用冰魄雪蓮，再加上百年人蔘，煎熬成汁，半年服用一次，或許可以減少病症的發作時間……不過也只是延緩而已，做不到根治。”
聽到不能根治，莫塵明顯有些失落，不過能夠延緩病症，那也總比無葯可治的好。只不過，冰魄雪蓮和百年人蔘這兩種東西，聽起來便是極為昂貴，他恐怕一種也買不起。
吳半仙似乎看出了莫塵心中的想法，他忍不住嘆了一聲，隨後說道：“百年人蔘，老夫藥鋪里倒是可以找到，也可以先用來救治令妹。但這冰魄雪蓮，卻是生長於高山雪原之上的珍貴藥材，整座幽州城中恐怕也沒有幾株，老夫的回春堂里，更是連一株也沒有。”
莫塵聽到后，先是為吳半仙的醫德感到欣喜和感動，隨後難免有些失落，他急忙問道：“那敢問吳大夫，您可知道何處有冰魄雪蓮？！”
既然對方肯將藥鋪里的百年人蔘拿出來救治雪兒，那他只需要找到冰魄雪蓮，便可以減少雪兒病症的發作時間。
哪怕……只有半年也好。
至於人蔘的錢財，他即便做牛做馬，也要賺到還給吳半仙。
吳半仙猶豫了良久，可看到莫塵那一臉殷切的表情，便有些於心不忍，於是緩緩說道：“其實，這冰魄雪蓮在幽州城外的萬仞山便有，幾十年前，就曾經有人在上面看到過冰魄雪蓮的蹤跡。可是，一來這萬仞山險峻無比，想要爬上去極為困難；二來那山上據說還有妖魔作祟，容易丟了性命。所以這些年來，萬仞山便成了禁地，無一人敢登，小兄弟，你不如考慮換一種方法...”
莫塵聽到萬仞山後，也是嚇了一跳，他雖然此前住在薊縣，可也聽說過萬仞山的大名，據說有不少人在上面無故失蹤，迄今為止，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可是，不上萬仞山去闖一闖的話，那該如何獲得冰魄雪蓮？
這種珍貴的東西連回春堂都沒有，整座幽州城恐怕只有那些權貴人家才有吧，他想從那些人手中得到冰魄雪蓮，難於登天。
沉默了許久，莫塵朝着吳半仙拱手一拜，神色堅定地說道：“吳大夫，小子準備明天一早上萬仞山去取冰魄雪蓮，在此期間，還請您照顧一下雪兒。”
吳半仙雙目一凝，有些遲疑起來，畢竟萬仞山的凶名很甚，若是弄不好，很可能就丟了性命。
可是，他見到莫塵如此決絕的神色，便明白自己說什麼應該都沒用了，他嘆了一聲，道：“既然小兄弟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老夫也就不再多費口舌。你放心，你的妹妹老夫必然會照看好的，你也要多加小心。”
莫塵點了點頭，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靠他在背上的莫雪，雖然他很清楚明天將會面臨極為危險的環境，可是一想到冰魄雪蓮能夠救治對方的病，他便感覺自己有無窮的力量。
這時候，莫雪漸漸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看到陌生的地方，神色明顯有些慌張。
莫塵將莫雪放下來后，揉了揉她的頭說道：“雪兒，你別怕。這裏是回春堂，眼前這位是我們的大恩人吳大夫！”
莫雪聽到莫塵的話后，睜着好奇的大眼睛，仔細地看了一旁的吳半仙兩眼，緊接着用甜甜的聲音喊道：“大恩人，雪兒的大恩人！”
吳半仙急忙擺了擺手，對莫塵說道：“小兄弟，切不可這麼說，老夫可什麼忙都沒有幫上呢。”
莫塵搖了搖頭，語氣篤定地說道：“您能夠找到延緩雪兒病症的方法，便已經是我們兄妹的恩人了！”
吳半仙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他真的不知道將這個方法說出來，究竟是對還是錯。
可是見到這個少年如此堅定的眼神，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孩子……若是對方還活着，年齡應該和他差不多吧。
當夜，吳半仙便安排莫塵兄妹住在自己的回春堂中，晚飯也非常的豐盛，雞鴨魚肉都有。
莫塵還是第一次吃到如此奢侈的飯菜，心中對於吳半仙的感激之情更甚。
.....
夜裏，莫塵對躺在暖和棉被裏的莫雪柔聲說道：“雪兒，哥哥明天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你就待在回春堂里好嗎？”
莫雪急忙掙扎着起身，伸手拉住莫塵的衣角，眼角處已經有淚珠開始在打轉：“哥哥，你不要雪兒了嗎？”
莫塵揉了揉莫雪的頭，笑着說道：“哥哥怎麼會不要雪兒呢，哥哥真的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不過你放心，等哥哥回來，一定給你帶一串好吃的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
聽到這，莫雪偷偷地吞了一下口水，她最喜歡吃的東西，便是甜甜的冰糖葫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