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到底是誰去留學了啊?
倪師傅跪倒在那裏,葉楚也不搭理他,拿起桌上的那張紙,說道:“農大叔,請你瞧一瞧,紙上可有什麼筆畫扭曲的?”
農勁蓀怔了怔,接了過來,輕輕念誦起來:“丈夫只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一萬年來誰著史?八千裡外覓封侯。定將捷足隨途驥,那有閑情逐水鷗!笑指瀘溝橋畔月,幾人從此到瀛洲?”
“這好像是李鴻章李中堂寫的詩吧。嗯,力透紙背,沒有一筆一劃的扭曲,廷恩,你什麼時候開始讀書了?”
農勁蓀誦完,驚異的說道。
這個字寫得倒也罷了,你不能指望一個武夫能寫多好。
但是霍廷恩卻將李鴻章的詩詞背下來還寫在紙上,這就令人震驚了。
那個時代,李鴻章的名聲還沒有低落到哪裏去,畢竟他一手造就的北洋,其後繼者正在京城掌握國家大權,所以他的這首詩,被當時的士大夫所稱頌,念得多了,眾人也就記得。
葉楚記住這首詩,純粹是因為做凡人的時候,背誦過這首詩,畢竟那句“一萬年來誰著史?八千裡外覓封侯”實在太有名了。
他聽了農勁蓀的話,微笑着搖搖頭道:“身為霍家人,當此亂世,怎能不讀書?”
說完這句話,他才看向那個跪倒在地的傢伙,輕輕笑到:“倪師傅,還請你看一看,我的字可有一筆扭曲?”
到了現在,倪師傅體內的仙家真元才逐漸散去,他勉強站了起來,戰戰兢兢的接過那張紙,只是看了一眼,便心中震驚的無以復加。
那張紙上,一筆一劃的寫着那首詩,沒有一筆有歪曲的樣子。
這就說明,他奮盡全力,使出全身武功,卻連人家一絲一毫都沒有影響到。
差距大的,無以復加。
他知道,自己若是說狠話,只怕更加丟臉,便深深地拱手施禮:“霍館主,你武功高明,倪某對你心服口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這就給霍元甲先生磕頭。”
他說完這話,便光棍的重新跪倒蒲團上,便一五一十的磕起頭來。
他這一舉措,在場的精武門所有人的神色,都變了。
很明顯,大師兄霍廷恩輕鬆收拾前來踢館的倪師傅,還讓他心服口服,這比把他打死打殘更加令人震撼。
而且霍廷恩展現的武功,可以看出諾大的上海灘,能奈何他的幾乎沒有了。
單單倪師傅跪拜師父像前,磕一百個頭的情景,一旦傳出去,足可以轟動上海灘,也令現場的眾人覺得,這一輩子只怕都沒有今日所見精彩。
“大師兄了不起啊!”
許多人心中長嘆。
他們也隱隱感覺到,從此以後,哪怕師父去世了,精武門的地位依舊能夠穩固,且有可能更加了不起。
……
待倪師傅帶着自己的兩個徒弟,彼此扶將離開之後,葉楚走到陳真面前,問道:“你返回上海,是因為讀完書了,還是臨時回來?”
陳真搖搖頭:“我在日本看了報紙,所以……”
這時候農勁蓀走了過來,解釋道:“我擔心耽誤你念書,所以就沒有給你發電報。”
“回來就回來吧,教育大家馬相伯先生籌建的復旦大學發展很快,又有孫文先生擔任校董,潛力巨大。等我騰出手來,便會大力贊助,將它早日建成世界頂級學府,並邀請愛因斯坦這樣的大科學家任教,到時候我們便在自己家門口學習世界先進文化,復興中華!”
眾人聽了,不由的一怔。
愛因斯坦?科學家?那是誰?
聽名字好像是一個外國人啊,大師兄什麼時候認識這樣的外國人了?
陳真聽了,卻是心中猛然一震。
他留學日本,是師父霍元甲一手推動,就是希望他能學習他國先進文化,將來為復興中華獻出自己的力量。
所以在日本期間,他認真學習科學知識,因此對當世有名的科學家有所了解。
1914年的愛因斯坦早已經發表了相對論,已經成為當世最有名的科學家,全世界科學界都在討論他何時拿到炸藥獎,陳真自然聽過他的名字。
他萬萬沒有想到,大師兄居然對萬里之外的科學家,也有所了解。
看來他已經擺脫了過去,早已經不是昔日只會練武打拳,私會名妓曉紅的那個紈絝少年了。
陳真頓時兩眼通紅,不由得一把抓住了葉楚的雙臂,嘆道:“大師兄,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父親去世到現在,我一直渾渾噩噩,只覺得度日如年,你回來了,我便感覺時間過得飛快,這大概就是相對論吧。好了,進去給父親上柱香吧。”葉楚笑道。
眾人簇擁着陳真,進了靈堂,小惠等女弟子便拿過來白色的孝衣,給陳真披掛上。
農勁蓀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原劇當中,霍廷恩給陳真穿上麻孝的東西,拜祭霍元甲的時候,農勁蓀便跳出來試圖阻止,表面的原因是陳真不是霍家人,不能披麻戴孝。
但實際原因,卻是陳真一回來,便大大的蓋住了霍廷恩的風頭,這精武門館主的位置,就有可能生了波瀾。
但現在霍廷恩展現來的武功神通,徹底震撼了眾人,其中也包括陳真在內,農勁蓀年紀雖大,眼神卻厲,這個時候也不會跳出來做惡人。
陳真恭恭敬敬的磕完頭之後,心神激蕩,便把身上的孝衣撤掉,大踏步就要往外走,葉楚眼疾手快,一把便拉住了他:“我知道你要去虹口道場,但是我現在有事要和你說。”
“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陳真說完,就要掙脫,誰知道他用力一甩,對方卻是紋絲未動。
自己的手臂,依舊在葉楚手中掌控,而自己也是動彈不得。
他心神一震,隨即恢復了冷靜,說道:“什麼事,你說吧。”
“那好,你跟我來。”
葉楚拉着陳真,一邊往裏走,一邊轉頭說道:“農大叔,還有振生、小惠,你們也一起來。”
“哦?好!”
幾個人聽了,微微一怔,隨即跟了過去。
農勁蓀自然不必說,劉振生是霍元甲的二弟子,一向協助霍元甲、霍廷恩主持精武門大小事宜,而小惠則負責武館裏面的內務,還照顧霍元甲的日常起居,可以說這幾個人是葉楚在精武門內最值得信任的人。
幾個人來到一間房間,分別坐下之後,農勁蓀便問道:“廷恩,你把我們幾個招到這裏來,有什麼話要說啊?”
葉楚掃了眾人一眼,隨即看向陳真,說道:“陳真,你想的一點也沒錯,芥川龍一不是你我的對手,也不是父親的對手。”
“什麼?”
農勁蓀第一個不相信。“廷恩,這幾天你一直渾渾噩噩的,不會是糊塗了吧,當日你父親在擂台上被那個芥川龍一打的吐血,很多人都親眼目睹,當時你也在,這會怎麼這麼說。”
“是啊,大師兄,當時我們都在,師父確實被芥川龍一打的吐血,引發哮喘病發作的。”
劉振生也道。
小惠沒有說話,面帶疑慮。
陳真卻是心中猛然一跳。
老實說,他從日本學了幾年的現代科學知識,也對日本的武功進行了深入研究,無論是視野還是見識,都已經不是昔日吳下阿蒙,對於精武門內的眾人,心理上就有了俯視感。
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打一進精武門,所見所聞都無不震撼,尤其是大師兄霍廷恩的變化,簡直是翻天覆地,更對他的心理一目了然,這讓他有一種大大的不適應感。
這出國留學的,到底是霍廷恩啊,還是我陳真啊。
想到這裏,他便緩緩出口:“廷恩,說出你的見解。”
“自父親去世這幾天,我一直魂不守舍的,就是因為我一直在回憶那一天的比武,直到今日突然豁然開朗,所以對武學之道多了一些理解。”
葉楚淡淡的說道:“芥川龍一的武功雖然不錯,但他的力量不夠強,速度不夠快,陳真用一隻手便可以將他打倒在地,父親哪怕是哮喘病發作,也能將他戰而勝之。但他卻被芥川打的吐血,這完全不符合情理。”
“所以,我懷疑父親被人下了慢性毒藥。”
“什麼?”葉楚這話甫一出口,在場眾人除了陳真之外,全都大驚失色,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