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個可憐人
對於這個老地球女人，她一點好感都沒有。雖然這個老地球女人每天都是笑着進來的，但是她能感覺出來，這個老地球女人並不喜歡她，也不喜歡楊麗華。
不過，這個老地球女人送進來的東西，似乎很味道很好的樣子。每次聞到那些食物的味道，她的口中就開始不停的分泌唾液……
劉春妮把碗遞了楊麗華之後，往床邊一坐，伸着脖子朝林姝看了看：“昨天晚上沒鬧吧？”
楊麗華坐在椅子上，邊吃雞蛋邊搖頭：“沒鬧，姝姝很乖的，都不怎麼哭。”
這話可不是楊麗華誇自己閨女，林姝是真的很省事，每天不是吃就是睡，醒了就安安靜靜的睜着眼睛四周看。餓了尿了，最多也就哼哼兩聲。
她還從沒見誰家的孩子有這麼省心過。
劉春妮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姑娘家就得文文靜靜的好。對了，那繩子還是得綁，志國是個男人家，啥也不懂。這小孩子的腿，不綁哪裏成？特別是姑娘家，以後真要長成了個羅圈腿了，那得多難看？你看看志國他們幾個，那腿可都是綁出來的。”
楊麗華遲疑了一下：“可綁着多難受啊，平時多注意着點，應該不會長不直吧。”
劉春妮臉上的表情不變：“是嗎？隨便你吧，你說不綁就不綁。”反正是你自己的閨女，以後長成羅圈腿了，也怪不了人。
房間裏安靜了下來，沒人再說話。等楊麗華把雞蛋吃完，劉春妮端了空碗出門。
楊麗華起身倒了些開水，兌了杯子裏的冷開水漱了口，又坐回床上。
把林姝抱起來，親了親，說到：“姝姝，咱們不理你奶奶。她不喜歡你，咱們不稀罕。”
楊麗華很清楚，她的婆婆劉春妮並不滿意她，更不喜歡林姝。
她跟林志國的婚事，是姚心蘭和穆文軍兩口子撮合的。
劉春妮不滿意她，是因為她沒有娘家。她是被人收養的，收養她的楊奶奶早幾年前就過世了。
楊奶奶是個苦命人，一家人在文｜｜革那幾年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她一人。楊奶奶對她很好，傾盡全力地把她培養了出來，讓她成了一名人民教師。可惜，在她參加工作的第二年，姚奶奶便去世了，留下她一個人。
楊奶奶臨走前的時候告訴她，她是被人販子拐到S省的，應該是要把她賣到哪個山窩窩裏去。她逃跑的時候失足掉下了山，摔得幾乎沒命。那些人販子自然是不可能救她的，扔下她便走了。
剛好楊奶奶在那不遠處做農活，把一切都看了個清楚，等人販子們都走了之後，才過去把她救了下來。
楊奶奶為了救她，幾乎花掉了畢生的積蓄。她醒過來之後，竟是把以前的事全都忘了乾淨。楊奶奶看她實在可憐，又想到自己孤零零的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人，乾脆就把她給收養了，那年，她十四歲。
除了這些之外，奶奶還交給她一隻刻着“麗華”兩個字的銀制長命鎖，告訴她，那是當年她救下她時，從她脖子上取下來的。她的名字便是根據那長命鎖上的字取的。
姚心蘭和她是同事，對她很照顧，所以一來二去的，兩人感情好得跟姐妹一般，她也時常去姚心蘭家裏蹭飯。
穆文軍跟林志國是好兄弟兼同事，林志國也喜歡沒事兒就往哥們兒家跑，於是兩人就撞見過幾回。
後來林志國就託了姚心蘭向她說媒。
她覺得林志國人長得不錯，看着挺踏實，工作也穩定，便試着跟他交往了一段時間。
交往之後，她才發覺開朗樂觀的林志國，身世原來也那麼坎坷。
林志國家裏姐弟四個，大姐林翠芳，二哥林建國，小弟林報國，他排行老三。按說在農村，男孩子應該是很招大人喜歡的，可偏偏林志國在林家卻是最沒有地位的那一個。
據說劉春妮生林志國的時候難產，幾乎去了半條命才把他生了下來。結果林志國出生沒兩天，劉春妮的媽趕來看閨女，拖拉機翻了，連人帶車掉進了山崖下，同車其他人都沒什麼大事，唯獨劉春妮的媽，被車子砸得連個人樣子都沒了。
劉春妮知道這事之後，一病不起，差點一命嗚呼。後來便有人在私下傳閑話，說林志國命硬，克親。劉春妮是個迷信的，加上給為了給她治病，林家都快揭不開鍋了，於是便生了要把林志國扔掉的心。
後來還是林志國的爺爺奶奶，把劉春妮給攔了下來。
可劉春妮說什麼也不肯再養着林志國了。林志國的爺爺奶奶捨不得小孫子，便咬咬牙，自己養着。後來劉春妮生了林報國，更是當這個二兒子不存在。
林志國的爺爺奶奶對林志國很好，一路供着他上完了中專，又託了關係，把他送去當了兩年兵。林志國自己也爭氣，從部隊裏出來，想辦法進了派出所，成了一名人民公安。
六年前，林志國的爺爺奶奶相繼去世，爺爺臨走前，逼着林保成答應，要給林志國娶妻。開始的時候劉春妮說啥也不肯，怕林志國再把家裏人給克了。後來不知道是誰給劉春妮點撥了兩句，說林志國在單位上着班，一個月能拿不少工資。劉春妮考慮到還在上學的林報國和已經馬上就要結婚成家的林建國，這才咬牙同意了下來。
林志國其實並不想回家，除了爺爺奶奶，他對林家人都沒有多少感情。從小到大，林家的幾兄妹沒少奚落他，劉春妮和林保成更是連看他不想看見他。他又不傻，那樣的家庭回去做什麼？
可畢竟是爺爺奶奶的遺願，爺爺奶奶希望他能跟父母和好，他不想讓他們走得不安心，便答應了。
剛把爺爺的後事辦完，劉春妮便找到他，問起了爺爺的遺產和他的工資，說是林建國要結婚，林保國又要上學，家裏有些困難，希望他能幫忙想想辦法。
林志國知道劉春妮打的主意，也沒說什麼，便把自己的工資都拿了出來。至於爺爺奶奶留給他的那些東西，誰也別想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