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心聲

第二天的考試對阿空來說大體還算順利，雖然上午考英語的時候阿空覺得右腳大拇指上有點隱隱作痛，但這種程度的疼痛他還是能忍住的，不大影響腦袋的思考。即使阿空極度不想讓同學們知道自己受了傷現在就跟個殘疾人似的，但畢竟就一棟樓這麼大一點的活動空間，來來往往同居一片屋檐下，你穿着這麼大一雙拖鞋，瘸瘸拐拐的被人攙扶着艱難的走路，這麼與眾不同的境況，是不可能不被人發現並好奇的。

林寒他們很快就知道了阿空的情況，簡單的問了阿空幾句具體的細節后，都覺得有點事態弄人難以預料。昨天還是一個健健康康精力充沛的阿空，就在那麼一瞬一晚的時間，因為自己的一絲疏忽大意和一塊極不起眼的玻璃殘片，就在近期徹底的改變了他的生活狀態。

阿空現在都不下位置了，這天除了去考場和上廁所時必須要走路外，其他的時間阿空都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吃飯也都是拜託林寒他們在小賣部給自己買點麵包和牛奶。下午最後一堂生物考完后，阿空在王申軍的攙扶下慢慢的走回了教室，因為兩人想避開考試考完后的人潮高峰期，所以都在各自的考場待了很久，待人群基本走完后，王申軍才到阿空的考場去接他，這樣一弄，兩人回教室的時候也超過了學校和楊老師規定的回教室的時間。按照一中的校規，兩人是都要被扣兩分的操行分和到德育處報道接受處罰的，但楊老師看了眼阿空的拖鞋，輕輕嘆了嘆氣，也只是讓他們倆快點回位置坐好罷。

晚飯的時間，阿空坐在教室里，盯着窗外的天空發獃。教室里除了阿空外，也有零星幾個沒有去食堂吃飯的同學，他們都從書包里拿了些零食出來，有餅乾和巧克力，還有肉鬆麵包。雖然一中規定不允許學生在教室進食，但每天仍然有很多人挺而走險。他們把教室的門關上，窗帘拉一拉，裏面就變成他們的小食堂了。

有一個男生吃着餅乾，走到阿空身邊，小聲的對阿空說了說：“同學...你腳是受傷了嗎？”

阿空點點頭，“嗯，被玻璃片劃到了。”

“那一定很疼！我小時候腳掌也被刀子劃到過，當時差點就給我痛暈過去了呢！來，同學～吃點餅乾吧！”男生笑了笑說，然後拿了幾塊餅乾遞給阿空。

阿空有點小小的感動，他忙着點頭道謝，然後輕輕的接過餅乾，塞了一塊到嘴巴里。

“嗯！很好吃，謝謝！”餅乾甜膩的味道讓阿空感到心情舒爽。

男生笑了笑，然後隨意的說道：“你叫阿空吧？我印象挺深的，當初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名字很特別哈哈。”

阿空砸吧了下嘴，“嗯，其實，很多人都覺得我名字挺奇怪挺特別的，我習慣了～沒事。....不過...”阿空有點不好意思的頓了頓，“不好意思哈....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抱歉。”

男生隨和的擺擺手，“嗨～沒事沒事，才不到兩個月嘛，正常啦。”然後他伸出手到阿空面前，親和的笑笑，“你好，我叫夏遠！”

阿空感到意外，這是他入學以來第一次受到陌生同學主動結交的好意，他突然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阿空連忙把手伸出去和夏遠握了握，“嗯嗯！你好，那咱，就是朋友啦？！”阿空的聲音帶着激動。

“當然是了啊！阿空，你喜歡看小說嗎？”夏遠的笑充滿着親和力。

阿空點點頭，“嗯，挺喜歡的，我到現在也看過不少小說了。”

“喜歡看玄幻仙俠類型的小說嗎？額..比如誅仙啊什麼的？”

“玄幻啊...額，這方面我看得少，不是很了解。我個人比較喜歡看文學現實類的。”

“其實玄幻仙俠類型的小說真的挺不錯挺好看的哦，真的推薦你去看看，裏面內容都是很精彩很天馬行空的，而且現在網上最流行最受歡迎的小說類型就是這種了。”夏遠表情很誠摯的向阿空推薦着。

“嗯，好的。那你給我推薦一個作家的吧，我這周周末回去就看看～”阿空以前看過一些玄幻題材的小說，但他都覺得劇情有點假有點YY，都沒怎麼看進去就棄書了。

“好，其實最近網上一個作家很火，寫的小說也很好看的，他的筆名叫唐家三少，你回去搜搜吧。他的《斗羅大陸》最近超火的！很好看！”夏遠說到最後那喜悅的激動簡直溢於言表。

“斗羅大陸？額...具體是哪幾個字？”

夏遠激動的拿起阿空的筆，“來！我給你寫！阿空，給張草稿紙。”

阿空笑笑，“沒事，就寫我作業本上吧，寫最後一頁。”阿空遞了本作業本給夏遠。

夏遠在本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斗羅大陸”四個字，阿空發現夏遠的字很漂亮很工整，應該是練了很久的書法的。

阿空拿起本子仔細的看了看，“嗯！我知道了！這周回去我就看看～”

夏遠顯得很興奮，“好好～這周看了下周回來時咱倆好好聊聊！～”

阿空覺得很高興，這是他在入學來第一次這麼舒服這麼友好的結交到新的朋友。

“來，阿空，這些餅乾都給你～”夏遠笑着將手中剩下的很多餅乾全都向阿空遞去。

阿空錯愕着，很不好意思，“啊啊，不用不用，你吃吧，你不是沒吃飯嗎，你吃，別都給我呀。”阿空連忙擺了擺手。

“嗯，我吃的比較飽啦，而且我還有存貨呢！你不也沒吃飯嗎，你腳受了傷去不了食堂，來，拿着吧，不然一個大晚上的這麼餓着怎麼忍得了哦～”

“真的不用了！額...我叫我朋友給我帶吃的了...他們吃完飯就給我帶回來了，我餓不到的，謝謝了哈...”阿空還是不好意思接受。

夏遠笑了笑，然後從餅乾袋裏又拿出兩塊餅乾遞給阿空，“好吧，那就先再吃兩個吧，先頂頂肚子，剩下的我吃哈哈～”

阿空接過餅乾，塞進嘴裏，朝夏遠笑着比了比大拇指，“謝了兄弟！”

“別忘了記着看書哦～斗羅大陸～”

“嗯，好的！”

林寒王申軍他們把麵包帶回來后，阿空只吃了一半，因為他實在漲的吃不下去了。

“那個...王申軍，幫我把這麵包丟了吧....”阿空有點不好意思的叫着。

王申軍摸了摸腦袋，有點疑惑，“欸...這你不是沒吃完嗎...幹嘛扔了啊多浪費哦，是不是覺得有點干？不是給你帶了牛奶了嗎？邊吃邊喝呀。”

阿空哽了哽，“不是....我是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

王申軍無奈的擺了擺手，“額...那好吧，給我吧。”王申軍從阿空手上接過剩麵包。他朝着教室後面的垃圾桶走去，走到離垃圾桶兩米多的位置，突然停住了。

王申軍面色有點凝重，他把剩麵包拿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額...這...有點可惜了...阿空這傢伙，這麵包上還有熱狗和火腿呢...居然就只咬了一口熱狗腸，真浪費呀！”他小聲的嘀咕着。

“額...正好我晚飯沒吃飽...乾脆吃了吧。”

王申軍張大嘴巴，一口咬進麵包里。他津津有味的咀嚼着，臉頰都鼓起了兩個小包。

“嗯..不錯..好吃！”王申軍幾口就把麵包吃完，頗為回味的舔了舔嘴唇，然後將麵包紙丟進了垃圾桶里。他滿意的打了個小嗝，慢悠悠的坐回了位置。

“唉...早知道就不吃後面那兩塊餅乾了，夏遠的那餅乾質真足，幾塊下去就頂餓，太飽肚子了吧。”阿空輕輕啜了口牛奶，心裏悄悄尋思着。

晚上阿空在唐聰和王申軍的攙扶下出了校門，媽媽早已站在校門口並叫了倆出租車等候，唐聰和王申軍將阿空小心的扶進出租車裏。

“阿姨再見！我們走了！”唐聰很禮貌的向阿空媽媽揮手道別。王申軍有點拘謹，但也很熱誠的跟阿空媽媽打着招呼。

“嗯，謝謝你們了！這麼晚了還麻煩你們幫着空空～再見，路上注意車輛，小心點哦～”

“好！”

媽媽坐進出租車裏，給阿空系好安全帶。車子在寂靜的夜裏緩緩的行駛，回家的這條路旁邊兩條道上走着許多歸家的學生，小攤小販也很多。很多學生在小攤上點着涼麵，炒飯，煎餅等好吃的食物小吃，阿空坐在車裏望着車外的這一切，心生一絲說不出的那種美好靜謐的感覺。窗外的一切景物都像風一樣急速的飛馳，車玻璃上就猶如在播放幻燈片那樣，一格一格不同的畫面來回的跳躍閃爍。阿空躺在車椅子上，慢慢的有了睡意...

車子駛出了一中所在的白靈路這一塊地界，到了十足路口的紅綠燈行人路處。阿空揉了揉眼睛，對媽媽開心的說道：“媽媽，我今天在學校又交到了新的朋友啦！這是第二個咯！”

媽媽淺笑，“這都快兩個多月啦，空空你才交到兩個新朋友啊～？速度有點慢喏～”

阿空笑着輕輕搖了搖頭，“已經很好了，跟他們在一起，我還是感覺至少挺開心的！”

媽媽摸了摸阿空的手，微笑溫柔的說著：“哈哈，那跟其他新的同學在一起難道就不開心了嗎～？”

“唔....也不是說不開心吧....但就是感覺...額，怎麼說呢，就像是沒有感覺那樣....跟白開水一樣平淡得很。”阿空說完頓了頓，此時允許車輛行駛的燈亮起，車子重新啟動，行駛在寬闊的柏油馬路上。

阿空又望了眼窗外的燈火，小聲的淡淡了句：“媽媽..你說，是不是互相彼此在一起感到開心，才算得上是朋友？”

媽媽握着阿空的手，仍是很溫柔體貼的語氣，“那空空你覺得跟哪些人在一起感到很開心啊？～”

“唔..很多啊，王申軍，唐聰，林寒，黃曉他們！還有很多以前的老朋友！都很開心的！”

“嗯！那很好哇，看來空空的好朋友還是非常多的嘛～但是哈，媽媽要跟你說....空空，你以後，也要學會適應像白開水那樣平淡無奇的友情哦～”

阿空有點不解，“...為什麼一定要去學會適應這樣的友情呢？難道朋友在一起不都是應該感到開心嘛...如果不開心...那還算是朋友嗎？...”

媽媽盯了盯阿空那充滿疑惑和不解眼神的眼睛，突然“噗嗤”的輕笑出聲來，然後溫柔平靜的拍了拍阿空的手背，

“因為呀，這就是長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