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手術台
客廳里,阿空坐在地上極度痛苦的蜷縮成一團,雙手顫抖的捏着自己的右腳,淚眼直勾勾的盯着插進大拇指甲溝處上的玻璃殘片,眼神充滿了驚慌和害怕。
“空空!空空!怎麼弄成這樣的啊!?啊...?別急啊別急!媽媽...媽媽馬上送你去醫院...空空忍一下啊...”媽媽焦急的把阿空抱進懷裏,滿臉的緊張錯愕,她仔細的看了看阿空的右腳拇指,頓時被那血淋的傷口和沾滿血滴的玻璃片驚嚇的表情扭曲,阿空仍在放聲的大哭着,媽媽也心急得滲出一頭的汗水。
“媽...!我腳好疼啊!玻璃片插進肉里了,插進肉里了!媽媽...啊疼啊!”阿空極度無力的用雙手環住媽媽的腰,臉上的汗水與淚水混雜而下。
“空空別怕...!媽媽馬上打電話!馬上打電話!”媽媽輕輕的將阿空的雙手鬆開,跑進卧室里拿出手機,撥出電話。
片刻后,“喂!喂!秋菊!快快!快來我家!叫上你老公一起過來....空空腳受傷了傷的嚴重!這要去醫院啊!他走不了路啊,我家的那個現在又在外面縣值班!急死人了!你快叫你老公過來,把空空抱去醫院,快....”媽媽焦急的朝電話那邊說著。
掛完電話后,媽媽拿出一些繃帶和酒精,簡單的幫阿空傷口的局部處清理包紮了下,止了止血。
“媽....爸爸呢!....叫爸爸回來啊!叫他回來啊!”阿空此時被疼痛和恐懼奪取了理智,朝着面前的媽媽大聲的哭吼着。
媽媽急得聲音帶着哭腔,“乖...乖!秋菊阿姨和李叔叔馬上就過來了啊!別怕別怕!現在爸爸在外地值班,現在回來不了....馬上馬上啊,李叔叔就來了!”
十幾分鐘后,媽媽叫來的秋菊阿姨他們趕到了阿空家,李叔叔一見眼前的景況,立馬一把將阿空抱起,急速的下樓跑去。媽媽和秋菊阿姨緊緊的跟在後面。
阿空只感覺有一雙溫暖巨大的手將自己牢牢的裹住,安全而又富有依靠。李叔叔抱着阿空跑到路口,焦急的招呼着過往的出租車,他看了眼懷裏還在流淚抽泣的阿空,聲音溫柔又雄渾,“好了,是男子漢的話!就把淚水擦乾。小傷小傷~小空,你要堅強!要像你爸爸那樣堅強!”
“像...像爸爸那樣...?”阿空小聲無力的表達着自己的疑惑。
“嗯!要像一個男子漢!”李叔叔撫了撫阿空的頭,待出租車駛過來后,他抱着阿空,和阿空媽媽與秋菊阿姨一起坐上車向縣城醫院奔去。
一路上,媽媽仍不斷溫柔的安慰着阿空,阿空此時卻聽不進去。他安靜的躺在李叔叔的雙腿上,不哭了,但眼睛仍是漲紅着的,感到難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傷口痛着的難受,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別的東西....
趕到縣醫院,李叔叔迅速的將阿空抱進了一樓的一間醫生的辦公室,秋菊阿姨扯了扯他的衣角,“不用排隊挂號嗎?”他頭上流着汗,笑了笑,“沒事~這醫院的大夫我大都熟得很!進去吧,小空的傷要緊。”
李叔叔把阿空放到沙發上,朝坐在辦公椅上的醫生喊了喊:“欸欸!老陳兒!你快幫我這孩子看一下,快快,他腳受了傷!”
醫生抬起頭,“李哥?”又望了眼躺在沙發上的阿空,站起身,對身前坐着的幾個人小聲說了句“抱歉”,然後快速的走向阿空。
“老陳兒~你看看這孩子的腳,是不是傷的重?”李叔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喘着粗氣。
阿空媽媽也焦急的朝醫生說著:“大夫麻煩您了!看看我兒子的傷,這要不要動手術啊?”
阿空聽見“手術”一詞,下意識的突然猛的抖了抖身子。
醫生輕輕抬起阿空的右腳,仔細觀察了一番,看到掛在肉上的玻璃殘片后,他眉目緊皺,表情有點嚴肅。
“這孩子腳傷的有點重,但也不是太厲害,但這個肯定是需要動手術的,而且要馬上儘快,玻璃片已經划進他拇指的甲溝深處了,需要立即動手術取出來!”醫生站起來朝着阿空媽媽他們說道。
“那這...”秋菊阿姨和李叔同時望向阿空媽媽。
阿空媽媽迅速點了點頭,“嗯!那醫生...那就快點做吧,麻煩您了!”她的臉上儘是擔憂和焦急。
醫生點點頭,朝外面喊了聲,進來了幾個護士,醫生和幾個護士一起將阿空抱起,準備前往手術室。
走到阿空媽媽身邊時,阿空突然緊緊的攥住媽媽的手臂,兩眼淚汪汪的,眼神里包含着恐懼。
“空空乖...堅強一點!媽媽相信你!你是男子漢,小手術而已,不用去害怕!阿~堅強一點!”
“是啊小空,你可是大男子漢了!這點小事要是就害怕,那你的同學可都會笑話你的!來!堅強一點!”李叔叔將阿空的一隻手拿起,和他對了對拳,“這是男子漢!也是男人間勇敢承諾的象徵!”
阿空緊閉着雙眼,用力的點了點頭。幾秒后,他鬆開了媽媽的手臂。
“老陳,拜託你了!給這孩子醫好!”
“嗯!放心吧。”
手術室在三樓,在長長的走廊的盡頭。阿空感覺這段路程挺遙遠的,彷彿永遠都到達不了似的。走廊天花板上的一盞盞排列有序的白熾燈在阿空的眼睛裏快速的晃過,他感覺這跟電視劇里那種橋段演的好像,就是那種看不見以後的絕望。
“叔叔....”阿空小聲的叫了叫
“嗯?怎麼了孩子?”陳醫生之前戴上了白口罩,這時發出的聲音有點霧蒙蒙的感覺。
“我的腳....能醫得好嗎....?我明天還要考試呢...嗚嗚..”阿空開始小聲的啜泣。
陳醫生笑笑,“小傷一件!相信叔叔,要不了幾天啊,你的腳就會完全康復的~不用擔心的。你不是男子漢了嘛,都是個大人了,別哭。很羞的哦~”
進入進手術室,阿空被放在冰冷堅硬的手術台上,手術室內一盞盞強烈的燈光被依依打開,這些燈光全都匯聚到阿空的身上,匯聚到阿空的右腳腳掌。
陳醫生穿上手術服,幾個護士快速的把必備的手術工具準備好,放在手術台上。
“陳醫生,麻藥和工具準備就緒了~”一旁的護士將一些工具遞到陳醫生的面前。
陳醫生洗了洗手,戴上白手套,走到阿空的面前。“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應該上初中了吧。”
阿空顫抖抖的回道:“我....我叫.....”,彷彿內心充滿了掙扎似的,“醫生....我的腳真的能醫好嗎....您先告訴我好不好?”
“傻孩子,我說能!那就是能醫好!信我!”陳醫生鏗鏘有力的向阿空承諾。
“嗯...好...叔叔,你把頭伸過來,我在你耳邊說好不好?”阿空的眼睛裏透露出一絲絲的光。
“好!~”陳醫生笑着將耳朵湊到阿空的嘴邊,認真仔細的聽着,他聽到了阿空輕輕的在他耳邊諾諾的低語。
陳醫生抬起頭,“嗯!那麼小男子漢!咱們就開始了!”
阿空閉上眼,安靜的躺在手術台上,聽着陳醫生的指揮,把身子伸直。陳醫生走到阿空腳邊,開始了他的手術。
“啊啊!好痛啊!”阿空被突然的一劑痛感痛的睜大了眼睛。
“忍着點哈!這是麻藥,開始疼,一會兒就什麼感覺就沒有了!”
一分鐘后,阿空真感覺自己右腳的大拇指什麼感覺都沒有了,不痛不癢不冷不熱也完全不受自己大腦的控制。
接下來,阿空只感覺得到陳醫生在自己的拇指上不停的用什麼工具在拉扯,確切的感覺是絲毫都沒有的。阿空有點疑惑,自己為什麼還沒睡着。
陳醫生貌似看出了阿空心裏的疑問,邊仔細認真的清理醫治着阿空的傷口,邊笑着說:“傻瓜~我說了,小手術而已嘛,局部麻醉罷了。一會兒就做完了~瞧之前給你嚇得。”
“哦哦,原來是這樣哦!”阿空望着頭頂的那巨大的手術照燈,眯了眯眼。
“爸爸,這個時候,你要是在的話那多好~”
阿空心裏默語,眼角劃過一滴不起眼的淚滴。
…………
晚上11點多,在寢室洗漱完畢后的許若伊坐在床上複習着明天要考的科目。前段時間的暑假,她托正在旅遊的好友劉昱娜在上海給她帶回來了一個舒睡眼罩,據說還是日本進口的。許若伊從小就有輕度失眠的癥狀,她又料到之後的寢室生活一定會有些吵鬧,不得已之下,花了自己為數不多的零花錢買了這麼一個促進睡眠的輔助眼罩。用了一個多月,許若伊感覺效果還是很好的,現在每天晚上在寢室睡覺,她都離不開這個棒棒的眼罩了。
許若伊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書後,覺得時間不早了,於是從枕頭下取出眼罩,準備戴上美美的睡上一覺了。
正當許若伊要躺下時,她的下鋪傳來一句喏喏的細小的聲音。
“若伊,就是....嗯.....你覺得,劉巧佳這個人怎麼樣?”下鋪的女生輕輕踢了踢許若伊的床。
許若伊感到有點意外和錯愕,“啊?怎麼突然問這個呀?唔..我不知道,我跟她接觸不多呀。”
“她不是你后桌嗎?你倆平時也應該說話說的比較多吧?怎麼會叫接觸不多呢?”下鋪的女生的聲音帶着有點不相信的意思。
許若伊覺得有點生氣,但她仍輕輕笑着說:“唉,真的啊,我平時也不怎麼回過頭去聊天的啊,我跟她這麼長時間也就彼此聊過幾句吧,都是借東西什麼的,接觸又不深,我咋知道她人怎麼樣呢?”許若伊已經躺下去,拉上被子。
“哪有啊若伊~我平時看你也經常回過頭去跟方寧陽聊天的啊,還是說...嘻嘻...若伊!你是不是眼裏只有帥哥沒有其他女生的啊~重色輕友哦~”女生依舊不撓的問着,也許她的話是隨心而出的,沒其他多的想法。但許若伊聽着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呼..~我真的不知道啦,睡了!明天還要考試,不說了。”許若伊翻了個身子,臉朝牆壁,不再去理會下鋪的女生。
這天的夜晚,每個人都經歷着不同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