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近水樓台先得月

表參道上也有了春的氣息。春天的時候，我總是要穿前面提到的吉爾·桑達運動鞋。購物也不在常去的穩田商業街，而是青山的紀之國屋。順便提一句這裏的英式麵包特好吃。將其切成薄片烤得脆脆的，再塗上黃油和橘皮果醬，就着印度阿薩姆紅茶吃的話，實在美味極了。不過一年365天都在減肥的我是什麼也不塗的。從紀之國屋購物歸來，手裏提着購物袋悠閑地看着街兩邊商店的櫥窗，這是住在附近的人特有的享受吧。我還年輕不太富裕時，曾住在參宮橋一帶。在小田特快沿線的一個小站旁，明治神宮後邊。那時就比較愛慕虛榮的我為了讓別人認為我住在繁華的表參道着實下了一番功夫。每天早晨花費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穿越明治神宮和神宮周圍的樹林，到原宿站前的麵包房買法式麵包。我那時的想法是法式麵包才能證明我是大城市裏的人。然後拿着麵包趿拉着涼鞋在表參道上再閑逛一陣子。回到家時，累得腿腳發軟什麼都做不動了。對於住在只有20平方米大小的房間，且是低檔次公寓裏的我，神宮正面一帶簡直如夢似幻令我無限嚮往。但現在想起來不明白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勉強自己。今天已住進雖說又舊又小卻是位於原宿中心位置的高級公寓，此時不盡情地閑逛又更待何時。最近表參道旁新建了許多大廈和店鋪。當然我要一一檢視一番。其中值得一說的當仁不讓應是A大廈吧。曾有人邀請我參加A大廈的開業典禮，但我因故沒有參加。據說甚至名演員神田宇野①小姐、藤原紀香②小姐都身着晚禮服前來出席，極盡奢華。前些天我在A大廈里轉悠，看到一位高挑身材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從電梯裏出來。仔細一看竟然是松島菜菜子③。以前會過面算是認識。打招呼時順便介紹了與我同行的女性雜誌總編。她就是我在書中提到多次的被稱為文字出版業第一美女的H。大家都說她長得像松島菜菜子，但要比菜菜子老成。換句話說已年近40的H有一種菜菜子身上沒有的成熟女人味。今天她們兩個人站在一起果真像極了。我興奮得不得了。急急忙忙向趕來的哲夫敘說了一番。哲夫與H是慶應大學時的同學。“噯！”哲夫說道。“還真有些像。不過把菜菜子小姐與那樣一個老大媽相提並論太貶低菜菜子小姐了吧。”哲夫太過分了，忘了自己也已是大叔系列的人了。A大廈的外觀如紐約第5大街兩旁矗立的建築物一般秀麗。但出售的服裝就稍為遜色了。除了巧克力櫃枱和裝飾品櫃枱給人感覺不錯外，時裝看上去與普通的辦公室女職員穿用的工作服不相上下。這一點令我十分不解。結束A大廈的參觀，從表參道退回去一些，就來到伊藤醫院的後邊。這裏有一家新開張的卷餅店。木質構造使人品味到法國鄉村的氛圍，主食為裹着奶酪火腿的卷餅配上沙拉980日元。味道很一般，應該提及的是所有的店員皆為法國人。耳邊經常可以傳來讓人頗感新奇的法語。如今的東京已為意大利人所佔領，走到哪裏都可聽到有人用意大利語打招呼。此種場合如果可以用法語來應答的話，頓時令人感到特別的優雅大氣，着實使人不可思議。這以後，有時我也到一家叫做“澳巴卡納爾”的咖啡店的室外茶座喝茶，在其地下的“東方”美食街充滿古雅氛圍也不可不去。我寫了這麼多或許大家會誤解，以為我過着很奢華的生活，其實只不過由於我住在表參道附近可以很隨意地逛街。也不用特意妝扮自己，冬日裏披上一件可以遮蓋一切的大衣便可輕輕鬆鬆地外出上街。哲夫評價此時的我不可救藥，斥責我說：“雖說只不過在家周圍轉，可你也得化化妝，穿件稍微像樣點的衣服呀！”我先生也嘆着氣說現在的我就像一隻正在冬眠的狗熊。因為我在家時，總穿着一件在蒙古買的毛茸茸的白色毛衣。最近，哲夫來取稿時，順便在我這兒吃飯。今年冬天，他對普拉達的半大衣特別中意，每次都穿。我感覺他和我也沒什麼不同。我為了節省洗衣費，冬天裏盡量穿相同的大衣，相同的毛衣。這一點足以說明我是不可救藥的女人吧。不過無所謂，住在表參道附近的人做什麼都不會有人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