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歲月是把殺豬刀
說到後來，這個五十多歲的大男人聲音哽咽，眼睛裏淚光閃動。書書網更新最快
方野被他感動了，只得點頭。
他想到了這田炳仁的老婆既然已經只餘下最後幾天的生命了，那麼試一試對於他老婆來說，就算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如此，並沒有什麼影響。
而且也算是了結田炳仁的一個心愿，免得他遺憾終生。
見方野點頭同意，田炳仁忙站了起來，有些激動道：“方野，那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一邊說一邊搓着手，看他的樣子，顯然是恨不得方野立刻就去救治他的老婆。
見田炳仁焦急的樣子，加上他老婆已經全身各器官嚴重衰竭，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走了，考慮到他的心情，方野便也站了起來道：“那我現在就去看看吧。”
田炳仁臉上露出喜色，剛要點頭，突然又有些不發意思的看着滿桌的菜道：“你看你飯還沒吃，要不吃完再去？”
方野便隨手抓了兩個桌上的點心奶油饅頭，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含糊的道：“走吧。”
田炳仁見方野如此豪爽，心裏也有些感動，忙着喊來服務員到前台結帳，之後帶着方野，驅車趕往青陽市立醫院。
田炳仁的妻子於美霞是青陽大字的教授，一名高級知識份子，和田炳仁一樣，戴着眼鏡，看起來端莊有氣質，當年曾經是有名的氣質美女。
去年查出宮頸癌晚期後於美霞便辦了病退，因為田炳仁的關係，她住進了高級幹部病房，環境很好，不輸於一般的賓館，裏面還有一個陪護的房間。
方野看到於美霞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病床上，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閉着眼睛，除了還能呼吸外，其它地方已經和死人無異。
方野看她臉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瘦得幾乎皮包着骨頭，完全脫了型，很難想像她在一年以前還是一名大學的高級教授，當年更是著名的青陽大學美女講師。
田炳仁請了專門的護工二十四小時看護，方野趕到的時候，田炳仁和於美霞的獨子田陽也在。
田陽比方野還要小兩歲，在外地某知名大學就讀，臨近年關放寒假在家。
“爸。”見到田炳仁，坐在床邊的田陽站了起來。
田炳仁將田陽和護工都支開了，又將病房的門關上了。
請方野來給於美霞施展氣功治療對於田炳仁來說是個諷刺，他不得不支走田陽和護工，免得這事傳了出去影響不好。
田炳仁伸手輕輕握住了病床上於美霞的手，輕聲叫着她的名字。
於美霞已經沒有了反應，處於輕度昏迷狀態。
“方野。”田炳仁回頭，看着方野。
方野對他點點頭，走到了床前，閉上了眼睛，左手握住了右手腕上戴着的墨玉手鏈，開始培養自己的情緒。
這神秘的墨玉手鏈什麼時候發揮特殊能力他無法自如控制，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唯有自己情緒十分激動時，墨玉手鏈便有很大機率發揮出效果。
眼下他心情還算平靜，想要令這墨玉手鏈產生效果，只有想辦法讓自己情緒激動起來。
方野閉眼調整情緒，看在田炳仁眼裏，卻認為他是在準備發功，忙悄悄站起，退到了一邊，免得防礙到了方野施展氣功。
方野開始回想自己和小雪的點滴，他突然發覺，自己的情緒不再像之前那樣很快便激動起來，就算回想起小雪，雖然還是會心痛，但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激動。
這讓方野感覺到了一些可悲，想到了那句話。
歲月是把殺豬刀，時間是塊磨刀石，就算是感情，只怕也會慢慢被時間沖淡。
方野心裏湧出一些悲傷，左手輕撫着墨玉手鏈，這墨玉並沒有反應，這讓他有些焦急起來。
墨玉手鏈不發揮特殊能力，他和普通人無異，面對於美霞的情況，束手無策。
“怎麼樣了？”
田炳仁見方野在病床前站了半天，卻一動不動，沒有反應，有些忐忑不安，難道因為於美霞病情太過嚴重，方野不願出手治療了？
方野睜開眼來，對田炳仁搖搖頭，然後再閉上了眼睛，腦子裏開始將這輩子最悲傷難過的事陸續回想，以調整自己的情緒。
從小時候被欺負、受的委屈到現在的一事無成，從大姑爺逝世到小雪遭遇意外死亡，一直想到了小舅媽葉紅。
想到了她的生命將會一片一片的被削成薄片吃掉，其中她將遭受如同凌遲一樣的長久痛苦，這將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反而加速了她的死亡。
想到悲傷絕望處，漸漸的他終於激動起來，想到自己感應到的冥冥中那似乎冰冷無情的眼神在俯視着自己，似能看穿他的靈魂。
終於，他情緒波動起伏強烈起來，那墨玉手鏈感應到了，忽然開始發熱。
隨着墨玉手鏈發熱，方野眼中的世界，猛地開始改變。
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於美霞，身體開始變透明，在她透明的身體裏，還有另一個稍小一些的於美霞。
這個於美霞的身體之上，有類似岩漿般的物質在往下流淌。
這火紅色的物質流淌到了於美霞的肚腹部位，將其肚腹處燒出了一個大洞，看起來觸目驚心。
火紅物質從她肚腹處往四周延伸，不只身體表面像蜘蛛網般的佈滿了她的全身，更從其肚腹燒熔出來的大洞裏流淌進去，滲透其五臟六肺，使其身體內外，都被這種火紅的粘稠物質佈滿，令她看起來詭異可怖。
於美霞滿臉扭曲痛苦神色，張開嘴巴，流淌出來的也是這種火紅物質。
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渾身在微微顫抖着，似乎想要掙扎。
但這火紅粘稠狀的物質已經將她全身都粘住了，令其動彈不得。
方野獃獃看着眼前這七孔都在往外滲着火紅物質的於美霞，恍惚間看到的似不是在遭受折磨的人，而是正在被澆灌美味湯汁調料的鮮美魚類或牛排般的美食。
高溫下的美味湯汁澆灌她全身內外，湯汁調料滲透她每一寸肌膚，令她變得酥香入口，每一口咬下，都是湯汁四溢，滿頰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