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麻瀰漫的萬聖節之夜(2)

“剛才那個恨不得把艷后**捏碎的是個日本人，我聽見他罵了一句很淫蕩的話。”張弛說。桑迪抬頭，街邊住宅的星條棋，在風中晃動着。夜空被強烈的燈光照射亮如白晝，萬物之間彷彿都籠罩了一層薄薄的紗翳。正如張弛所說，這是大麻，大麻掩蓋了一切。一座陽台寬闊的露台上，一個女孩剪着齊耳劉海，瘦瘦的，穿着綠色旗袍，在人群頭上舞蹈。她看上去很弱小，分不清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或者是越南人，但肯定是一個亞洲女孩。一會兒，一個男人從屋子裏面出來，和她對舞。跳着跳着，男人解開女孩的旗袍，女孩圓圓的**暴露出來，台下有人鼓掌。有誰先喊了一聲“Bushy”，台下所有的人就異口同聲喊着“Bushy、Bushy”，一時間這裏人聲鼎沸，情緒高漲。女孩給台下一個飛吻，接着以舞蹈般優美的動作將整個旗袍從身體上退下去，然後將手伸進褲子，用兩個纖長的手指，拉起白色蕾絲花邊內褲，一點點慢慢往下退。褲子落在腳脖子上，她蹶起屁股，身體微微下蹲，這個看上去沒有充分發育的女孩下體，整個清晰地暴露在人們眼前。桑迪和所有的人一樣，抬着頭，視線情不自禁的落到她的下體上，她棕色的肌膚和濃密的體毛，刺激着桑迪不由自主再往下看，看見了她整個“Bushy”，嬌嫩欲滴的樣子。桑迪閉上了眼睛。許久她對左右手各拉着的張弛和蘇珊說：“天啊，多漂亮的女孩。記着，要是在美國生活，千萬別生孩子，太恐怖了。”一場戲落幕了，人流又開始往前涌動。一個男人在二樓陽台上跳舞，舉手投足，顯示出專業芭蕾的功底。他跳一段，脫一件緊身上衣，再跳一段，脫下三角褲，往密集的人群中扔下去。人們騷動起來爭搶從空中飄落下來的內褲。一絲不掛后，他繼續舞蹈。他的體形美極了。寬闊的肩胛，富有彈性的腹部，尤其是臀部，翹翹的，往上提得很高。每一個動作，充滿了張力，讓人感受到蘊藏在他肌體中的生機，印刻着無限感傷。桑迪的心靈對傷感有着先天靈敏的感悟力，這舞蹈太美了，她的心被傷感打動，注視着男人和他的舞蹈，眼睛充滿了淚花。所有人的裝飾、人體展覽以及其它想像不到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從桑迪的視野中隱退，她看着人流不斷從眼前經過，但幾乎視而不見。她的眼裏，全是那個芭蕾男人，他的舞蹈，他的生機、他的傷感以及他臀部的線條。桑迪一直牽着張弛和蘇珊的手，不再對眼前的任何景象發生興趣，她只是隨着人流盲目往前走。她聽見救護車的叫聲，有一個人因為擁擠或者是因為大麻的原因，呼吸困難暈倒了。女騎警颯爽英姿的過來，就像變魔術，幾秒鐘前還是一堵厚實的人牆，隨着騎警過來噠噠的馬蹄聲，立即出現一個通道，救護車暢通無阻到了需要救援的人面前，不到五分鐘，救護車又從來的通道出去。通道立即像閘門一樣閉合，連一絲縫隙都不留。桑迪的快速反映非常驚人，就在她看見人流即將把通道淹沒前的幾秒鐘，她堅定的拉着左右手的人，使命跟着救護車奔跑，就像接着救護車這個掩護體，衝出封鎖線一般，他們終於逃離卡斯特羅。芭蕾男人的舞蹈依然在桑迪眼前繼續。她沒有說話，一直走路，一直凝視記憶中的芭蕾男人。蘇珊在一邊碎碎叨叨說著什麼，張弛也沒有聽清楚。“姐，看來你真的老了。”張弛突然說到。桑迪沒有說話，只是用詢問的眼神看了他一下。“多好玩，沒有人退場的，只有你。”“你還想看下去，是嗎？”“當然了，為什麼不？機會難得。”“我也想看，不過既然出來了就算了。”蘇珊搭着張弛的腔。桑迪停下腳步，沉着臉說：“聽着，你們是成年人，有權決定做什麼。要是你們想繼續看的話，可以回去。不過我不奉陪。”“姐，你怎麼了？不高興了？我也沒說要回頭去看。我只是說，看看沒什麼不好的。”桑迪這時發現，出於慣性，她還緊緊拽着他們。她用力摔掉他們的手手：“我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你虛偽。”張弛毫不含糊的說。“我虛偽，你什麼意思？”“你難道真的沒有被那些男人和女人美麗的身體打動嗎？你難道真的沒有為這樣的場景心跳嗎？你的內心真的沒有為那些同性戀，在屬於自己的節日裏，淋漓盡致表達愛的真情所感動？要真是這樣，那麼你就是一個有病的人。”客觀的說，桑迪的心當然給打動了。整個三藩市，就像一個巨大的舞台，或者熒幕，每個人都是一個演員，以不同的方式表演自己。桑迪在這裏表演的，是穿着理性外衣的自己。這件外衣，用傳統觀念、道德、價值觀的線縫紉起來，帶着非常多的框框，是一件包裝過的外衣。這是桑迪在Halloween遊行中為自己選擇的行頭。而今天，這裏的人們所要的外衣，就是脫下外衣，脫下平日裏裹在身上時間太久、分量太重的外衣，是沒有外衣形式的外衣。這件外衣，就是生命本身，就像一個剛剛誕生的嬰兒一樣的生命本身。張弛窮追不捨，繼續逼問桑迪：“姐，你不認為，這是一個獨特的展覽？”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