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間變得官場世俗化<br/>

同學間變得官場世俗化<br/>

人與人的關係,起初確確實實十分簡單。

但後來的情況發生了變化,一些人漸行漸遠,一些人卻彼此相融。

進~社會中的人際關係,變得越來越複雜,就像一壇醬油深不見底。吃進去的是飯,拉出來的是屎,香臭分明,但不同的人卻有不同的感覺。

就拿我這些高中同班同學來說吧,這幾年來,同學之間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市儈氣,越來越官場化、複雜化了,形成了一種醬糊氣味。我與他們大多數人的的關係越來越淡。

每次老同學聚會,大家差不多自然而然以胡曉華、陳愛民、吳有才等幾個在官場混得好的官員為中心,盡情盡性地拍他們的馬屁。讓他們燦若桃花,暈暈乎乎,彷彿下一個廳長、部長已在他們的屁股下,不在話下。

我們幾個或沒有工作、或地位低下、生活艱難的同學,總是被涼在一邊,成了乖乖聽課的小學生。陪着笑臉,點着頭,陪襯着讓他們顯得更高貴,更成功,更加光彩奪目。

那一份庸俗與市儈,浮淺與宣耀,讓我感覺噁心難耐。我不打牌,不喝酒,不玩女人,也不想參與他們之間吹牛皮,扯屁談。他們津津樂道的這些東西,我卻認為沒意思。

對於吃喝玩樂,我越來越沒有了什麼興趣,參加同學聚會,差不多總是坐在角落裏。他們於是給我取了個老古董的綽號,說我跟不上時代發展的步伐,冥頑不化了。

“黃念農,你怎麼像個老古董了?你怎麼從不出來,參加弟兄們的娛樂活動?你搞了那麼多錢,用來幹什麼呀?”

一般人認為,銀匠不偷銀,餓死一家人。公安局的人只要想要,可以在大街上掃錢,錢肯定既多又來得容易。殊不知,我等無權無職、在機關服務崗位上的老實民警,這麼多年來,卻連一點腐敗的油星子都沾不到。

上世紀九十年代,公安經費以部門為單位,要靠民警自己創收抓錢。我在公安局辦公室,沒時間抓錢,也不想去辦案搞罰沒,又沒能力向上面要錢。找不到錢,就只能領祼體工資。辦公室清苦得幾乎無人肯呆,而我卻在這裏一干就是11年。

當下社會,我不好標榜自己兩袖清風,那是沒本事的表現。

“我哪裏有什麼卵錢羅,再說,我也不喜歡賭錢打牌。”我無奈做了蒼白的解釋。

其實只要輸贏錢財的事,我絕對不參與。就連過來大家一起去游香港澳門,在葡京大都會,人人一試手氣,或幾百,或幾千,我也只是跟着眾人看了一圈。自從穿上警服那一天起,我就給自己定下了不參與賭博的人生戒律。

我一直是這樣要求自己走過來的,但我不能因此標榜自己是另類,是聖賢。

好賭是人的天性。有人說小賭貽情,賭着的人生才有樂處。可大小之賭我一概不參與,是因為我認為,它是我人生不應該突破的底線。說不上厭惡,也說不上喜歡,只是我要求自己不做而已。

也不是我不想發財,我拚命寫書,一年發表上百萬字的網絡小說,動力就是要實現人生的價值。說白了就是想要多一點錢。我因此或多或少也有了一些收穫。

當下是金錢社會,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主要是看他得到了多少錢財!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不義之財,我不伸手,是不想沾污自己的品行而已。

至於工作之外的娛樂,我一般不會推脫說沒有時間。因為別人說沒有時間,正是他們的雙手還在牌桌上忙過不停。當別人忙於賭博的時候,我也許正在完成自己那差不多每天要上傳幾千字的網絡小說。或者正在為局領導撰寫工作報告或經驗材料。

每個人對自己的要求不一樣,生活方式也不可能相同。有的人,連汗毛都要別人護理得清清爽爽;而有的人貧困繚倒,倒在洋溝里就是棺材了。對於他們的追問,我也不必做什麼解釋。

“說你是老古董呢,你那些錢,是不是都用來堵尿眼、養小三去了?”

當下吃喝嫖賭是潮流,此時此刻又不是組織調查,我更不想、也不能辯解。這樣的事,你越拒絕會越說不清楚。誰會相信一個文化人不多情呢?坊間傳留下來的,差不多都是些才子佳人的風流韻事。人們喜好這一口,一個成功男人,身邊有幾個美人,那才是他們成功的顯著標志。

但我只想與自己的愛人廝守終身,終身不沾染其他任何異性異味。不是我有枊下惠坐懷不亂的定力,而是我盡一切可能,不涉足那種燈紅酒綠的場合。

預防是最好的免疫劑。

可在同學聚會的場合說這話,既沒有底氣,又有點標新立異,我自己也覺得確實不合時宜。他們正在吹噓玩了多少個女人呢,我不想與他們對立,也不想發生爭吵,我不必把自己顯現得更高尚,更另類。

“你那幾本書,在網上有的點擊都超過五六百萬了,得了多少錢呢?”

“大作家,你一年到底有多少稿費呀?”

我搖了搖頭,顯得沒什麼出息地說:“不怕你們見笑,我的收入實在可憐,一年下來也就賺那麼三五萬塊錢的稿費,還不夠弟兄們一牌打底呢,能養得起小蜜么?”

“老兄,不是我吹牛,昨天一個晚上,我就贏了10萬塊,你一年辛辛苦苦地碼字,只得那麼一點點票子,那你還寫什麼卵羅?”

我已無言,但我還是說了一句:“人各有志。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與追求。我相信不賭就是贏。一切都只講錢的話,農村那些種地又沒什麼錢的人,難道不活了么?”

賭~上有贏就有輸,你不當領導,人家輸10萬給你,腦子進了水啊?可我不能這麼說,你們是在搞權錢交易,是違法犯罪。

“其實你那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好好利用呢?我們那麼多同學都當上局長、縣長、廳長、司長了,你怎麼不想辦法也謀一個好位置呢?”

我只能尷尬地哭笑不得。孔老夫子說,黑惡時代,你混得一官半職也是恥辱。我就像阿Q一樣~慰。都說黃連苦,要我放下身段去求人,讓他們給我一個官位,我覺得拉下面子,更比黃連苦啊。

其實,我一直想有所作為,只是不屑去投懷送抱,於是只能一直如此低能。

這時吳有才幫我打了圓場:“你們不知道老黃,他選擇寫作這一條發展之路,是最了不起的。當我們退休后,一個二個息息無靜了,但他作家的名聲會越來越響亮。人生在世,無非名利二字,他會名利雙收的。”

我只得謙虛着不好意思地說:“神馬都是浮雲,寫作只是我的個人愛好,絕對不敢有大的期盼。期望越高,失望也可能越大,我真的不敢奢求什麼名和利。我倒覺得無官一身輕,現在這樣的地位,有吃有穿,我活得相當滿意了。”

其實,我的內心也相當地無奈。

吳有才又說:“我想走你這條路,可我靜不下心來,想寫點東西也寫不出來了。你選擇的這條路是對的。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中國人誰不曉得李白杜甫,但又有幾個曉得他們那個時代,誰當過縣長省長?唐朝除了那個太宗李世明,有誰當過宰相、皇帝,恐怕都沒有幾個人曉得呢!”

明白人知道文化的價值。但我不能以寫過幾本書為榮,更不能引以自傲。

話題終於被吳有才從我身上,轉移到了當官好,還是當文人好上面。謝謝他為我解脫,只是我不想參與這種無用又無聊的爭論,坐在這人聲鼎沸、烏煙瘴氣的大包廂里,我感覺十分難受與無聊。但我必須忍耐着,直到來聚會的同學酒足飯飽,盡興曲終席散。

每次都是講金錢權力,講如何發財,如何快活,講位子、票子、妹子、車子、房子五子登科。我發現當年意氣風發的我們這些同學,真的老態龍鍾,完全被世俗銅臭味鏽蝕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般性的同學聚會,我能推就推,懶得去參加了。

見是吳有才的電話打了過來,我便問道:“吳書記,有什麼事嗎?”

他大聲說:“大作家啊,我知道你很忙,可是飯總是要吃的吧,你現在到維多利亞來一趟,吃一餐飯,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的。”

我只好笑了笑說:“你知道我有高血壓,不喝酒了,少我一個參不參加沒關係。你和弟兄們多喝一杯就行了。”

他大聲說道:“我知道你文人講清高,在我們老同學面前,誰不知道誰幾斤幾兩,你最好不要擺臭知識分子的架子。我請你都這麼推辭,真的就見外了。

現在我請你來,真的有點事,這裏也沒有外人,你快點過來吧。你在哪裏?我讓我的司機來接你算了。”

不去不行了,我告訴他我在武陵城賓館門口,他讓我在哪裏等兩三分鐘。

過了四五分鐘左右,他的車過來了,把我拉到了維多利亞。我隨他的司機上了樓,到了306室,見裏面確確實實只坐了吳有才、劉強生、張玉松三位。

司機小吳把我引進門后,幫我們關好門退了出去。我只好朝他三人點了點頭,微笑着走了過去。他們仨都從沙發邊站了起來,點着頭熱切地注視着我。他們的形態,在我的眼前突然變成了三隻餓差差的、正欲撲上來的大老虎。

吳有才把手伸過來抓住我的手說:“現在只有我們4個老同學在這裏,我不想說冠冕唐皇的話。老黃,劉局長他們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在這人生關鍵時刻,我們做老同學的,你說應不應該幫幫他們?”

我心裏想,你們做違法犯罪勾當的時候,想到過要我們老同學幫忙嗎?你們做了傷天害理的壞事,想到過會在今後遇上麻煩嗎?黃花蛇服叫花子耍,我震不住你們。但對面火燒山,也與我不相干啦。

可是我沒能說這些,只是認真地看了看他們三人的臉孔,也不想推辭,輕輕地單刀直入:“怎麼個幫法?”

看到我的生硬,劉強生想緩和一下氣氛,於是說:“吳書記,黃主任來了,我們先入席再慢慢說吧。”

吳有才一直捉住我的手,彷彿怕我跑掉,拉着我坐到了滿桌好菜的酒桌邊才鬆開。

服務員上來斟酒,吳有才便讓她離開了包廂:“小鬼,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出去,有事我才叫你。”

服務員走了。坐在桌子邊他們一直看着我,我不得不說:“其實,他們今天找我談的是,我們局裏人事變動的問題。問我們公安局,這幾年是什麼時候動的幹部,有那些人上來了,及其位置變化情況。

我告訴他們,我沒有資格參加局黨委研究人事問題的會議,人事變動的具體情況,局黨委領導與政工室比我清楚的多。至於別人怎麼到那個位置上的,具體情況我真的不知道。

搞民主推薦、競爭上崗時,我寫了辭職報告,不想當這個指揮中心主任了。只是沒有人來竟聘這個沒有一點油水的職位,後來,是局黨委動員我繼續做下來的。

坐了這個辦公室主任的位置,我一分錢也沒有花。我對他們說的就是這些。”

他們在打量、判斷。張玉松看着我問道:“他們沒有找你問岩場、賭~的情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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