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遊
中玉告假在家。經不住我的央求，總算帶我出去逛街了。
穿着男裝的我比他顯得嬌小，所以我就稱呼他為“大哥”。他居然戲稱我“小老弟”，好難聽！我故意不搭理他，任憑他在後頭邊叫邊笑：“小老弟，你走慢些！別丟了自己！”我才不管呢，出了王府就像撒出去的鳥兒愛怎麼逛就怎麼逛，最好也能把他丟掉才好呢！
東轉西看，七挑八揀，我關注路邊擺攤的不是好吃的就是女孩子喜歡的玩意兒，在一個首飾攤上，拿了一隻小巧玲瓏的首飾盒子把玩起來，對中玉笑問道：“好看嗎？買了吧？”
他搖頭，故意恥笑我道：“女孩子的玩意兒，你一個男子漢要了何用？”
我羞臊地捶他一拳，“瞎說！”賭氣丟下盒子再去別攤獵奇。逛到後來，看到美味的小吃攤，忍不住央求他給我買兩簽肉串嘗嘗。因為我沒有帶銀子，也不懂得怎麼換算，出門還是由他掏腰包省心。誰知他依然搖頭道：“那些不幹凈，要吃咱們上館子。”
“才不要。”我撅嘴道：“小吃攤上的味道才地道，館子裏的就沒有這樣的情趣了。”
他拗不過我，只好掏了銀錢買了兩串。我不好意思都獨吞了，就大方地讓給他一串。他看我信心十足地邊吃邊點頭說好，勉強張口咬了一絲肉，嚼了嚼，感覺味道不錯，才放心地吃起來。我嘲笑他道：“你也太金貴了，一個大男人吃東西比女孩子還講究！”
他失笑，辯解道：“這不是金貴，這是為了飲食安全，總不能貪一時口舌之快而害自己拉肚子吧？”
我莞爾。兩人邊走邊吃邊看，來到一個十字路口，迎面走來幾個混混模樣的人物，一看就讓人討厭。
我別過頭去。中玉一扯我，兩人避到旁邊一個水果攤前。有時候你想躲開是非，偏偏是非就糾纏你。這不，不知為什麼，那幾個無賴就瞅上了我們，故意走過來找我們的茬子。為首的大胖子嬉皮笑臉道：“哎喲……這兩個兄弟好體面！嘖嘖嘖，尤其是這個小兄弟，長得細皮嫩肉的，有意思……怎麼，陪大爺我們到茶館敘談敘談，交個朋友如何？”
我噁心地躲到中玉身後，連肉串也隨手丟了不願再吃！這幫人的嘴臉令人作嘔！
中玉平靜地把肉串上的最後一塊肉咬進嘴裏，捏着簽子，鎮靜地對大胖子道：“對不起，我們還有事，不能奉陪。”
大胖子斜睨着眼冷笑道：“哼，給你們臉面，還不識抬舉呢？好啊，今天就讓大爺我舒活舒活經骨，好好地教訓教訓你兩個小子！”說著伸手來抓中玉舉拳就打。
我激靈靈地打個寒戰！卻見中玉身子靈敏地往旁邊一閃，隨手將手中的長簽子出其不意地直刺對方眼睛！
“啊呀……”大胖子嚇得往後一仰，倒在他兄弟們的身上，因為份量重，又來的突然，所以一下子壓倒了身後的一片人。
“快走！”中玉拉着我趁機逃離現場。
京城裏的街道中玉自然熟悉，三拐兩轉就帶我穿街繞巷，過宅入市，一會兒來到一處鏢局門口。
“這是我朋友的地方，咱們進去討杯水喝。”他安定下來。
“你不是會功夫么，為什麼不狠狠地教訓教訓那幫傢伙，反而要逃跑呢？”我有些不解。
他嘿嘿一笑，“跟他們動手，我怕髒了我的手。”
我不甘心道：“放過他們豈不是太便宜了！”
“放心，不用我出手，自然會有人替咱們教訓那幾個小混混的。”他胸有成竹道。
“誰？是叫王府里的侍從們去嗎？”
“那樣不行，太明顯了會影響咱們王府的聲譽。黑道上的人自然有黑道上解決的辦法，這裏的鏢頭就可以幫我。”
“他是黑道上的人？”我擔驚。
“不是最大的，卻也有些來頭。”他有些自得自己能結識這樣的朋友。我仍然很不放心。
走上大門口，中玉向看門戶的左邊一個小哥道：“你們鏢頭在家嗎？就說他的鄭姓朋友來拜訪他。”
“請稍候。”小哥連忙小跑着進去回報。右邊的那一個好奇地打量我們，我連忙低下頭去，怕他看出我女扮男裝的真相。
片刻，一個鬍子拉碴的粗壯男人大步走出來，五十歲光景，遠遠就含笑對中玉朗聲道：“鄭王爺，什麼風把您吹到我的地面上來啦！”
中玉也笑着抱拳道：“老英雄，別來無恙啊？”
“還好，還好……這位是？”老爺子注意到了我。
中玉介紹道：“噢，他是我的小兄弟。”
“見過老爺子。”我也學着中玉的模樣抱拳問好。
“小兄弟別客氣。來，裏面請。”老爺子讓開一步，請我們先進。中玉放開我的手，一邊環顧庭院的格局一邊客套地笑道：“老英雄的府上還是這麼地氣派呀……”
老爺子客氣道：“哪裏，哪裏，還是老樣子呢，怎麼比得上王爺府上的金碧輝煌。”
穿過開闊的庭院，來到正廳上。廳中央懸着一幅“猛虎下山”圖，很是攝人心神！
老爺子請我們上坐。中玉也沒有客氣。落座以後，老爺子一拍手，下人就魚貫而出，奉上茶來。
中玉寒暄道：“你大哥最近可好？很久沒有跟他討教了……”
老爺子連忙道：“大哥這兩年在山上養傷呢，嗨，上次跟漠北的黑道老大交手后，元氣有些受損，還需要靜養一段日子。
中玉尋思道：“我聽說那一次，你大哥把那個漠北老大給廢了？”
老爺子點頭，“不錯，那個漠北老大也不是吹噓的，有些實力。我大哥呢，年紀又比他大，體力上可是吃虧些了。不過，姜還是老的辣，大哥總算是功成身退了。”
中玉呷了一口茶，漫不經心道：“最近京城的地面上，你們有沒有發現新的幫派出沒？”
老爺子琢磨了一下，搖頭道：“好像沒有。”
中玉道：“我今日出來逛，在南大街上碰上了一伙人，聽口氣，好像是河南來的。他們言行很是傲慢，還隨意欺負路人，讓人很是瞧不順眼。你知道，這事要是讓御林軍插手了，恐怕他們性命不保。所以，我今天順路過來你這裏問一問，免得抓錯了人，傷到了你的兄弟。”
老爺子連忙起身道：“多謝王爺關愛，我這就叫人來問一問。”然後叫了一邊侍候的丫頭道：“你去叫四爺來。”
“是。”丫頭答應着去了。
一會兒，一個年輕的後生進來了，向老爺子抱拳道：“當家的，您找我？”
“嗯。你知道咱們地界上最近是不是有了什麼新的人來？”
後生略一想，回道：“好像有十來個河南來的，暫時在這裏打秋風。”
“他們可為非作歹了？”老爺子進一步詢問。
後生道：“沒有聽到什麼大動靜。”
中玉插了一句，“為首的是不是一個大胖子？”
後生一愣，顯然不認識中玉。老爺子引薦道：“這是鄭王爺，咱們的貴客。你好好地把你知道的情形全都詳細地講出來。”
“是。”後生領命，具體道：“據我所知，那個大胖子是他們的小頭目，是個喜歡喝花酒的草包，沒有什麼大的能耐，就會欺壓一些小平民百姓，偶爾也叫手下搶一些落單的客商，目前還沒有跟我們的人有過交手。”
“這種人最討厭。”中玉冷冷道：“還是趕出京城的好，省得壞了這裏的安定。”
老爺子察言觀色，詢問道：“王爺莫不是與那痞子有些過節？”
中玉不屑道：“沒有什麼，只是心裏不喜。”
老爺子爽快道：“既然王爺厭惡這廝，那我就叫幾個兄弟去解決了他！”
中玉擺手道：“也不必做的太過，廢了四肢，讓他瞎了再趕出城去罷。”
“王爺仁慈，老朽這就派人去做。”老爺子立馬吩咐後生道：“小四，你親自帶幾個人去，把那胖子暗暗地修理了，不必暴露我們的事，只管讓人覺的他是自己酒醉摔壞的就行。”
“是。”後生領命去了。
我心裏暗暗納罕：原來黑道上的人結束一個人是這麼輕而易舉，太可怕了！
悄悄瞟一眼中玉，他一個堂堂正正的王爺怎麼會結識這些人呢？跟他們打交道多危險哪。
事情妥當了，又客套了幾句，中玉示意我起身告辭。他先站起來道：“老英雄，本王也不多打擾了，就此回去了。”
老爺子熱情挽留道：“哎，王爺何必那麼早走呢，吃過晚飯咱們飲上兩杯再走不遲。”
中玉笑道：“宮裏還有事情未完，不宜耽擱，改日再來討酒喝。”
老爺子只得作罷，親自送我們出門。
等離開鏢局遠些了，我才對中玉道：“這些人殺人不眨眼的，你以後還是別跟他們來往了。”
他不以為意地輕笑道：“別擔心，他們老大對我可是奉為座上賓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的權勢而有求於你。萬一你沒有幫他們辦好交託的事，他們惱火起來對你不利怎麼辦？”我憂慮他未來的處境。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他摟上我的肩寬慰。
我仍舊堅持道：“你還是聽人一句勸吧，別讓我擔心了……”
“知道了。”他允諾，“為了你，我會小心保護好自己的。”
“希望你能說到做到。”我輕嘆，他的固執可不是我能說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