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賜婚
才一個月，就聽到皇上回宮的消息了。只是，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再次進宮向皇上陳情，卻接到鄭王府傳來的皇上為中玉賜婚的聖旨：將彩霞公主賜婚於節義王做王妃，擇定良辰吉日即刻成親。
我震驚！我無助！我酸澀地對中玉道：“咱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中玉依舊鎮定道：“我進宮找皇上拒婚。”
“不要——”我趕緊制止他：“不要去！我不想你去得罪皇上！”
“不是我想得罪皇上，是皇上根本就逼我這樣做！”他按奈不住憤慨。
我抱住他的腰開解他，也說服自己道：“中玉，不要為了我而毀了你的前程，那樣我寧可選擇離開你。只要你心裏有我，這就夠了，不管你是誰的相公，我都會祝福你，我也會為你一輩子守身的。”
“你為什麼這樣想？”他愛惜地捧住我的臉，一字一句問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大度地把自己的相公，送給別人？”
“我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就什麼都不計較了。”
“我不會死的，皇上也不會因為我拒婚而要殺我，你放心。”
“不，我不放心！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意終究不是咱們普通人能夠測度的，與其冒險犯上，不如咱們委屈接受，日子也可能會平穩些。”
“老婆，我不想委屈你。”他深情地親吻我。
“我不委屈……”我喃喃回應道。
在我煞費苦心地勸說下，中玉勉強接受了賜婚的詔書。於是，鄭王府又開始忙碌着新一輪的結婚慶典了。
中玉沒有乖乖在王府獃著準備當新郎，而是找了借口到“世外桃源”陪我住，這段日子，我們就像度蜜月似的。他很珍惜現在倆人相處的時光，盡量拋開了所有的俗務，包括朝廷里的公務也借口操辦喜事而告假。
聽說皇上和皇後娘娘的賞賜很多，一個是最鍾愛的公主，一個是皇后的親侄兒。
在牡丹閣里聽着孫貴、錢旺每日來彙報王府里的消息，我雖然面帶微笑，可是柔弱的心仍會隱隱絞痛，尤其看着京城裏最有名的裁縫師傅來為中玉量體裁衣訂做新郎禮服，我就不由自主地聯想到跟這禮服拜堂的人不是我，就連前一次也不是我，而是董碧君。可是，我依舊錶現出大度的笑容，依舊是略帶喜悅的語氣讚賞，連自己都厭惡自己的虛偽、可悲了！
中玉有些看不過，攥了我的手錶白道：“你恨我嗎？”
我嫣然一笑：“怎麼會，你又可以娶一個貌美如花的女人做老婆了，真是享盡‘齊人之福’了。”
“你不吃醋嗎？”
“不吃醋是假的！”我捏了捏他的臉頰，“不過，你們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不是嗎？我還得感謝彩霞公主幫我分擔了你的**呢。”
“怎麼說的那麼難聽？”他羞愧道：“如果你不喜歡，我現在退婚還來得及。”
“誰稀罕你退婚！”我馬上打斷他道：“少假惺惺了，娶就娶唄，有什麼好吃醋的！我這個人大方得很，獅子座的女人就是這點好。”
“什麼‘獅子座’？”他聽不懂。
“就是天上的一個星座，很像勇猛的獅子。”我解釋道，但想到了獅子座的另一個特點：內心時常感到孤高寂寞。現在真是應驗了。
大婚的日子不可阻擋地來臨了。雖然中玉被老夫人強命回去準備，但臨走時他再三叮囑我不要亂跑，安心待在“世外桃源”里喜歡享受什麼儘管享受，不要委屈自己。他還嚴肅地交代了劉鶯劉燕姐妹好好照料我，保護我，開解我。
其實，我表面上爽快地全部答應，實際上心裏已另有安排：我會和劉鶯、劉燕在次日悄悄潛回鄭王府觀禮。因為我沒有看過中玉拜堂的典禮，包括他曾經與董碧君的婚禮。而這一次，是王爺和公主的婚禮，應該比上一次更奢華、隆重吧，我是一定要看的。劉鶯、劉燕姐妹也不舍的錯過。王府里有她們的父母關照，而我又女扮男裝，還粘上了鬍子，更不會有人認出我們來了。
鄭王府張燈結綵，賓客如雲。門口的紅地毯一直鋪到行禮的大廳，往裏更延伸到了洞房門口。洞房不是中玉住的如意閣，而是另一個開闊院落里的新房，是重新改建的。新房門口有宮裏先派來的太監和宮娥把守，不隨便放人進去參觀。所以我們沒有看到洞房的佈置終究是個遺憾。
以府里人的身份，我們混進了新人舉行行禮大廳外面那些觀禮的賓客中。在鼓樂齊鳴的喜慶氣氛中，鄭王府不但迎來了前來賀喜的太子爺，還迎來了雍容華貴的皇後娘娘。
良辰吉時已到，司儀官高聲唱和道：“請新人進場！”
賓客們立刻興奮起來，翹首往一個方向望去。我也一樣。
望見身穿喜服的中玉和披着紅紗蓋頭的彩霞公主被宮娥引領着款步朝喜堂走來。中玉在喜服的映襯下，顯得相貌俊朗。不過，我細心地發現他的神情十分嚴肅，嘴唇緊閉，似乎沒有由衷的喜色，而是更多的責任。我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他的身上，不知他是否感知到我的到來？
他沒有。他沒有往我這裏看一眼，因為他根本想不到我會來。
跟着宮娥，一對新人走進了喜堂。我看不到進一步的拜堂程序，耳朵里只傳來司儀官有步驟地唱和：“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禮成——”……“送入洞房——”……想當初，中玉也是這樣把董碧君迎娶入門的吧？我嘆息，才過半年，他在這裏又迎娶了彩霞公主。今天，他會有一個完整的洞房花燭夜罷……想到自己的男人跟別的女人親熱，我的心裏猶如刀扎一般絞痛！
一咬牙暗道：林紫煙，夢該醒了！馬上對劉鶯劉燕道：“我們回去吧！”
她倆不解道：“還沒上菜呢？”
“回去我請你倆吃。”頭也不回地走出鄭王府，不再是我的家了。
回去的路上，坐在馬車裏，胸口像是堵着一塊巨石，壓得難以喘息。聽着馬蹄清脆地踏在道路上的聲音，車輪吱吱地響，就像為我送行的歌……
我不吭聲，她倆姐妹也不敢開口打擾。
快到“世外桃源”了，劉燕撩開車簾看，不禁“咦”了一聲。
“怎麼了？”她姐姐劉鶯問。
劉燕道：“大門口有許多人呢，好像不是普通人。”
我和劉鶯一起探身向馬車前方看。果然，很多服飾整齊的男人列隊在“世外桃源”大門口，門前還有一輛特別豪華的大馬車，好像在恭候什麼人乘坐。
“是誰呢？這麼大派頭。”我奇怪，吩咐車夫道：“把馬車停到側門口去吧，不要影響大門口的那些人。”
“好的。”馬車夫答應着，輕聲驅趕着馬匹停靠在遠離正門的側門邊上。
從馬車上下來，劉鶯付了車錢，我們看馬車重新離開，才悄悄隱身於側門邊上的石柱后往正門方向觀察。正好裏面的人出來了，為首的一個中年人引起了我的訝異：皇上！他後面跟着的是身邊的近侍太監趙公公。
“皇上來‘世外桃源’幹什麼？”我納悶：“今日是中玉和彩霞公主的大婚，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都到鄭王府喝喜酒去了，皇上怎麼不去？還來這裏消遣？難道‘世外桃源’也有皇上的‘相好’不成？皇上是趁皇后不在宮裏悄悄溜到這裏來會美人的？”腦海里迅速地揣測着，一邊繼續觀察還有哪些人出來。
除了我認識的‘世外桃源’的馬老闆，並沒有看到令人眼睛發亮的美女出來。馬老闆恭恭敬敬地把皇上送上御駕，一直目送到大隊人馬全部走出他的視野之外，才笑容滿面地返回飯莊。
我們從側門進入飯莊。回到房內，我換下了男子穿戴，撕下假須，正準備沐浴后就寢。門外馬老闆報名求見。
我示意劉燕開門，請他進來。馬老闆進來客客氣氣地跟我請安道：“小姐適才不在，我們這裏來了一位貴人，專為拜訪小姐而來。”
“是誰？”我心裏有些不確定的預感。
“這個，小的不敢說。不過，那位貴客留下一封書信，交代小的一定要親手轉交到小姐手上才行。”說著，將一黃帕包封的信箋恭恭敬敬地遞上。
我接過來，沒有馬上打開，而是對馬老闆道：“辛苦你了，馬老闆。”
馬老闆連聲擺手道：“不辛苦，不辛苦。那麼，小的不打擾小姐休息了，告辭，告辭。”
“請便。”我客氣道，示意劉燕相送。
馬老闆走後，我打量着這封特別的書信，遲遲不想開拆。
“小姐，打開來看看嗎？”劉鶯關心道。自從中玉跟彩霞公主的親事定下來后，我就叫她們不要再稱呼我“王妃”了，於是她們就改稱我“小姐”。
“不想看。”我懶懶道，把信丟到桌上，逕自走到牡丹屏風後去沐浴。
浸泡了很久都不想起來，腦海里儘是我和中玉在這裏恩愛的回憶。
“小姐，”劉鶯在屏風那側呼喚我。
“什麼事？”
“您要起來了嗎？”
我吩咐道：“你們去睡吧，我洗好了自己起來。”
“是，”劉鶯答應着，不忘又叮囑一句：“小姐，您也不要洗太久了，當心着涼。”
“我知道了。”口裏答應着，卻好笑她的多餘：這裏是溫泉，又不是王府里的洗澡水。但還是在她們自去安置后也就起身了。
姐妹倆就住在外間的偏房，與我這間也隔着門戶。穿好睡衣，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好奇，坐到桌前，拆開那封令我困惑的書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