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變 二
目睹這一幕的，不僅僅是蓉城的人們。
整個中國、亞洲、乃至半個地球的大多數人都親眼看到了這無法理解的一幕。
亘古不變的明月，已經出現了一個肉眼可見的缺口。
那是什麼生物？來自哪裏？為什麼要挖掘月亮？月亮裏面又有什麼？……
失智的人在狂歡，慶祝末日將臨；理智的人開始通過各種渠道打聽真相，無數電話撥向各自國家的天文台，@NASA的微博以每秒鐘上萬的速度飆升，有條件的人迅速在陽台上架好天文望遠鏡，觀望這不可思議的奇景……
作為一介小民，還是最底層的那種，張維並沒有能力去打聽那麼多東西，他只是下意識地拉着白瓜瓜回家，回到那個雖然破舊卻溫暖的家中。
但理智很快回到他的大腦中，讓他生生剎住腳步。
對……不需要去想它是什麼，來自哪裏，想要做什麼。只要簡答推理下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就行了。
如果月亮真的被那隻生物摧毀，無數散碎的隕石群會不會撞擊地球？它的下一個目標又會是誰？
雖然之前沒有信息曝光出來，但他相信，如果那隻龐大的生物來自宇宙深空，而不是憑空出現，那麼這個世界上擁有最強武力的國家們不會沒有準備。遠程導彈也好，核武也好，恐怕此時此刻正處於嚴陣以待的狀態中。
如果雙方一旦發生角力，核武的餘波，撞擊地球的隕石，又或者趁機作亂的歹徒，分分鐘就能要了他倆的小命！
如果說地球註定滅亡，他無話可說。但如果能順利渡過這一關，他才不想做這場變亂中的犧牲者。
那麼他能選擇的最大幾率保全性命的地方，就是防空洞了！！
而蓉城作為戰時的大後方城市，累受敵軍戰機轟炸，並不缺乏這樣的設施！
這一路上，各種女高音男低音就沒停過，為了天空中的恐怖變化而大喊大叫。張維捏了捏口袋裏為數不多的錢，迅速拿定了主意，準備舍下血本攔下一輛的士，跑去最近的防空洞，忽覺眼前亮了一亮，似乎穹頂上閃過電光……
夏日的天空萬里無雲，哪裏來的閃電？
張維抬頭，看見一條白線橫貫長空，自東而西，浩浩蕩蕩，繼而穿過明月上的黑影，並引發出一陣彷彿來自遙遠莽荒地嘶吼，攝人心魄！
那條白線起先熾亮無比，然後漸漸瀰漫浸染開來，彷彿黑色的蒼空被撕裂出一個巨大地裂口，甚至遮住了明月的輝光！
地球上沒有任何武器能夠造成這樣的景觀！！
“那是什麼？？是什麼啊？？末日嗎？？神明嗎？？”
有個路人徹底失控了，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類似的行為，在街道上不在少數，失智的人更加瘋狂，瘋狂的人開始四處打砸，引發一陣陣騷亂。
“脆弱的大人啊，還不如小學生堅強。”白瓜瓜忍不住吐槽，腦袋瓜里完全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行徑。
張維沒有回話，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天空，他忽然感覺壓在心頭的那種沉重感消失了，於是決定省下打的的錢，再觀察觀察情況。
不過這裏不能再停留，誰知道這些趁機發泄的人還會鬧出什麼么蛾子，這樣的騷亂恐怕不止一個地方發生，所以不能指望警方能夠迅速做出反應了。
張維拉着白瓜瓜走進一條人少的街道，再搭上一輛公交往回趕去，所幸司機還算敬業，沒有停下來看熱鬧。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那條天之痕漸漸消散了，月亮上的黑影也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一旁的白瓜瓜眨了眨眼睛，忍不住說道：“是不是死去的喬布斯變成了大魔王，想把月亮也變成他的商標啊？”
正在操心世界命運的張維瞬間齣戲……你他么想像好豐富呀。
“噗。”
旁邊站着一短髮姑娘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女兒好可愛呀。”
女女女女女……兒？
張維整個人都石化了：老子看上去就這麼老嗎？你這麼說良心不會痛嗎？
還沒等他想好怎麼懟回去，一旁的白瓜瓜不樂意了，平白無故的矮了一輩兒，她可不幹。
當下甜甜地笑着說：“謝謝哥哥誇獎。”
那姑娘差點尿了，這孩子是瞎啊還是瞎啊？於是狠狠糾正道：“是姐姐。”
卻看到白瓜瓜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她的胸口，一臉天真地說：“書上說姐姐這裏都是青藏高原，可你那兒是SC盆地啊。”
SC……盆地……
那姑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一馬平川，頓時遭受八百萬點暴擊，險些噴出一口老血，陷入眩暈加麻痹狀態久久不能掙脫，一時竟無語以對，等到公交靠站停下，才一臉悲憤地跑下車去。
張維摸了摸白瓜瓜的頭，一臉鄭重地說道：“瓜瓜，你學壞了……不過我喜歡。”
公交車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着，眼看着快要到終點站了，天空中卻毫無預兆地下起了雨，並且來得非常迅猛，滴滴噠噠地打在車窗上，張維斜眼一看，頓時瞳孔一縮。
一個個黑紅色的水點停留在玻璃上，凝而不散，黑得深邃，紅的刺眼……
這是……血嗎？
“啊——”
公交停了下來，有的乘客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下車去，剛剛跑出兩步，便發出一聲慘叫，急忙退回了車上。
“MMP，啥子鬼東西哦？？”
“卧槽，天上下硫酸了？？”
張維看見，那兩個乘客的身上冒出縷縷白煙，暴露在外的皮膚似乎被某種腐蝕液體沾到一般，迅速浮上一層血泡。
街道上也是如此，大呼小叫驚起一片，宛如放進滾油的活魚，手舞足蹈掙扎個不停，一邊跑向兩邊的建築物下躲避這場突如其來的怪雨，一時間痛呼之聲不絕於耳。
車上的人沒法出去了，未知的變故使車內陷入一片驚亂與嘈雜中，各種末日論又渲染了出來。
張維倒沒什麼驚慌情緒，與白瓜瓜一起穩穩地坐着，等待這場雨過了就是。自從家中變故頻生后，他就很少為什麼事情驚慌失措了。
這時，白瓜瓜的小腦袋靠了過來，神神秘秘地說：“這是喬布斯大魔王的血，要不咱們收集一點，也許可以賣錢？”
張維鼻子一酸：這麼小的孩子，怎麼就鑽到錢眼裏去了呢？
“好主意！”他讚揚地摸了摸白瓜瓜的腦袋瓜，許諾道：“如果真賣到了錢，我再請你吃糖炒栗子。”
沒辦法，窮孩子早熟一點也不是壞事兒。
“一包怎麼夠？栗子才15塊一斤，喬布斯的蘋果賣那麼貴，他的血再怎麼也賣三十塊一斤吧？至少兩包……不，三包。”白瓜瓜舔了舔嘴唇，眼中冒出憧憬的光芒。
張維聽得有幾分蛋疼，就你他么聯想到喬布斯！就你他么把大魔王的血說得跟菜市場裏的豬血似的，還帶預測單價。
他左右看了看，眼睛瞄向公交車門口的塑料垃圾桶，將裏面的垃圾袋提了出來，趁別人一個不注意，把桶罩在頭上就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