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腿才是王道
一股騷味兒竄入鼻孔,董青安顫抖的用指尖摸着自己濕潤的臉皮,眉宇間煞氣十足,卻只能忍着。
院內遠比府外看着寬廣,石山流水,春桃朵朵,還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很有詩意。
只不過,黑磚白牆的,周遭一片靜寂,顯得冷清。
僕人們依次回了庭院,董青安在分別時,也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兩人的居所挨着並不遠。
陳卓過來與他聊了幾句,就被福老請去主廳了。
順着長亭一番拐動后,陳小志帶着小草來到了竹香閣,這個庭院不大,雖不過方圓兩三百米大小,但住他們兄妹兩人足夠了。左右分別是兩個廂房,還有一個作伙的柴房,供僕人專門做飯用的。陳小志推門而入,就見房內一貧如洗,除了一張能躺下的床板和簡單的桌椅,也沒什麼其他的了。要知道,他初來竹香閣時,可不是這樣,這屋裏值錢的東西,基本上都被院內其他人搜颳走了。小草的房間也是如此,可憐她了。
給小草梳洗了一番,讓她睡下,好好休息,這丫頭最近幾天可是為他心神憔悴。
陳小志走回自己廂房,神色凝重的坐了下來。
現在,是時候琢磨一下,殺害自己前身,也就是這具身體主人的兇手到底是誰了!
根據記憶,四天前的深夜,他就是躺在這間屋裏,在睡夢中被人擄走,失去意識死掉的。可惜的是,兩者實力相差太大,一切發生極快,相關的記憶十分模糊。但沉龍院是什麼地方?就算是整個雲州城,能潛入這裏,對自己出手的人,都屈指可數!
更何況自己對那幾人來說,根本就未聽聞過,如塵埃般渺小。
一些人可以排除掉了。
驀然,陳小志的腦中浮出一張朦朧的面龐來,他眼皮頓時一跳。他努力想要看清那張臉,卻總是不得其願。這張存在他記憶中,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的臉,在他從棺內初醒時也顯現過。雖然看不清,但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難不成是他?”陳小志眼神有些黯然,內心波瀾驟起。
他的語氣中帶着一點不確信。
砰砰。
就在他思索時,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進來。”陳小志拉回意識,慢慢起身。房門推開,一道微微有些佝僂的身影走了進來,卻是一位頭髮稀疏的中年,此人身穿沉龍院侍者才有的墨綠色長衣,雖年近五旬,但容貌蒼老的更像是遲暮老者。
“本叔。”見到來人,陳小志一怔,下意識的心頭一熱。面前的男人,是他這輩子除了小草之外,最親的人。前者從他娘胎落地時,就一直照顧他,這些年一直不離不棄,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雖是奴僕,但對陳小志而言,更像是父親。他被遠送雲州這種偏僻之地,對方也是執意跟來,就怕他受苦。
“少主,你沒事…你真的沒事…老天有眼啊。“本叔靜靜的打量着屋內死而復生的陳小志,眼眶發紅,聲音發顫,淚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他衣衫不整,還沾掛着些許枝葉,顯然是匆匆忙忙趕來的。他上前一步,用滿是老繭的雙手摸着陳小志的身子骨,臉上洋溢着滿足和一絲愧疚。
“都是我不好,你母親將你託付給我…我卻…我卻……”本叔自責的囈語着,陳小志在沉龍院遭的罪他都看在眼裏,但他畢竟只是一個修剪園藝的下人,束手無策。甚至還因為陳小志,他一身老骨頭也經常被董青安他們欺負,但他寧可讓那些王侯之子來凌辱他,也不想陳小志受到傷害。
“本叔,不怪你,我這不是好好的嘛……”陳小志安慰着他,他知道自己的死,給對方很大的打擊。
“我去給你做些好吃的!”又聊了一會兒,本叔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轉身去了伙房。
陳小志見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包油紙,微微一笑,他雖是皇子之身,但以往的性格太過懦弱,董青安等人從中作祟,讓下人每天送來的飯菜,清淡不說更是難以下咽,說是糟糠之物都不為過,一點油水見不到,多虧本叔時常過來接濟,帶一些從食房偷來的好料,他也因此常常被罪責,遭受皮肉之苦。
一定要變強。
這個念頭再次閃過陳小志的腦中。
稍許,見伙房冒出縷縷白煙,陳小志坐回床前喚出葯神系統仔細研究了片刻。想要變強,就需要大量的藥材,也就是雄厚的金錢資本。而在這沉龍院內,有專人伺候,又難以離開,他根本身無分文。
“不能被困在這裏。”陳小志眼冒精光。
半晌,本叔端着一盆油光四溢的香草雞走了進來,一臉笑容,陳小志將小草叫醒,三個人樂呵呵的圍坐在桌前。
“多吃點。”本叔起身給兄妹倆添飯乘菜,自己則坐在一旁不動筷子,見陳小志的目光投來,才用千篇一律的話笑道:“我都吃過了。”
“哥哥,你快點吃。”小草催促道。
陳小志摸了摸她的頭,默默吃了起來,當然他吃的速度比較慢,就看小草吃的滿嘴冒油了。
……
沉龍院內,與竹香閣相隔約有百丈遠的神仙閣。
董青安靜靜的站在小雨之中,仰着頭,任由冰涼的水珠打在臉上。
一群公子哥相互對視,站在他的背後,一時不敢言語。
畢竟,今天的董青安接連被陳小志羞辱,心中的怒氣可想而知,這事要是換成他們,肺都要氣炸。
“董兄?”
稍許,還是平日與董青安交好,又出身三品官宦之家的鄭松柏上前一步,長臉少年輕聲叫了一句。
董青安不為所動。
“那陳小志端是可惡,他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招惹世子。我看他是在棺材裏待糊塗了,真以為有賢王在,咱們就不敢拿他怎麼樣?我就不信賢王殿下能一輩子住在沉龍院!”鄭松柏見狀,立馬裝作十分憤怒的叱責着。一邊罵道,一邊還對其他人使了個眼色。
眾人回過未來,急忙附聲。
“世子你不要生氣,等咱們找機會把陳小志給廢了!”
“對極!把他的雙手給剁下來喂狗!”其中一人叫囂了一句,話落立馬意識到自己似乎戳了董青安的痛處,連忙閉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瞅着董青安。
“呵呵。”終於,董青安一聲輕笑,睜開了雙眼,他伸手接着雨水,慢慢轉身,冰冷的視線掃過在場每個人的臉龐。迎着他的目光,一群少年都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全部噤聲。董青安平靜道:“你們是在安慰我?為什麼要安慰我?”
眾人聞聲彼此瞧了瞧,沒敢應聲。
“今天發生過什麼嗎?怎麼你們說的,好像我被人欺負了一樣。”董青安。
“沒有,今天什麼也沒發生,我們什麼也沒看到。”鄭松柏立馬搖頭,他這麼一做,一幫人立馬和吃了搖頭丸一樣,腦袋似乎要從脖子上甩下去。
“走吧,我讓人在荷亭備了一桌宴。”董青安淡淡說著,率先朝外面的石子路走去,鄭松柏等人立馬跟上。
“世子…他……”和預想的情況不一樣,他們還以為董青安會大發雷霆,鬧上一場,卻沒料他如此鎮定,一名少年偷偷扯了扯鄭松柏的袖子,低聲道。
“你也太小看董兄了,他出身極高,一直生活在京城,與他同樂的都是皇家後裔,深諳謀術。他身為郡王獨子,若是沒有這點養氣的功夫,那簡直白活了。你等着吧,陳小志這次的下場,絕非一般的慘。”鄭松柏快速跟上董青安的腳步,急忙回了一句,就不搭理了。
一幫人正欲大吃一頓,好好忘卻今天的不快。
卻不料,剛一出去,迎面就撞見了一個他們最不想看見的人,陳小志!
董青安率先駐足。
“你們都在啊,那感情好!”陳小志自然也瞅見了董青安一幫人,他就是直奔這裏來的。
此時的董青安與在陵園時不同,看陳小志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他知道,陳小志只不過為虎作倀一段時間,待賢王離開,呵呵……
“有事?”陳卓不在,董青安言語冷淡。
他倒是不怕陳小志再找茬,反正他都是要十倍百倍討回來的。
“別繃著臉嘛,大家都是兄弟,高興點。”陳小志厚着臉皮,彷彿和眼前這幫人關係多鐵一樣,上前摟着董青安的肩膀,一點也不見外,還對鄭松柏等人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不知為何,見他這番模樣,一群少年都覺得心頭一跳,感覺不妙。
自從陳小志死而復生,行事都太詭異了。
“我和你們說啊,明天就是我生日了,我準備在院內大擺幾桌酒水。“陳小志歡呼的叫道,絲毫不理會眾人看白痴一樣的眼神。
“陳小…志兄,大家都知根知底,你生日我記得…早就過了吧。”那在陵園被陳小志嚇到口吐白沫的胖子,站了出來,臉色陰沉,差點罵出來,還好急忙改了用語。
陳小志一陣唏噓:“是啊,我生日的確不是今天,只不過延期一段時間辦而已,畢竟事情有點多,大家體諒一下哈。”
延期一段時間?!
這都過去幾個月了好嗎?!
“我也是想着借明天這喜事,沖沖身上的衰氣兒!到時皇叔也會來,你們可別遲到了啊。”說到最後,陳小志才道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們要是真有事不來也行,份子錢請託人給我送來哈,多少我都不在乎,有心意我就很滿足了。”
“不過呢,皇叔他畢竟也在,太少了,誰知道皇叔他會怎麼看呢?我好歹也是皇家一份子,沒幾十片金葉豈不是落了皇家的臉面,唉!”末了,這貨又賤兮兮的自言自語的一句。
卧槽,原來是要錢的,眾人恍然。
還要的這麼光明正大,這臉皮要厚道什麼程度?!
一些人恨的牙痒痒,陳小志這是狗仗人勢,抓住賢王的大腿狠狠不放了。
這和搶錢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