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尼姑庵

自從我上高中以後，時間緊，又由於是住校，每個星期天在家待一會兒后，就得在中午時分去鎮上趕汽車回縣城；慢慢地我見他的次數越來越少了，他也慢慢地變的越來越少出門，我偶爾從他家門前經過時，看他正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曬着太陽，懶洋洋地閉着眼睛；小灰正捲曲在椅子下打着盹，有時看見我時也會汪汪叫上一聲后，歡快地跑到我身邊來圍着我跳躍一番，順便也咬一下我的衣角，吐着舌頭親一下我的手；鬼老漢也會這時間醒過來，看着我呵呵地笑着，我叫一聲爺爺，他就更樂呵呵地說：娃兒，學習好不好？！

只在高二那年的暑假，他帶我去了一趟山裏面，其實我家鄉的山很大，小時候鬼老漢也帶我進去過，可我一直沒這麼的深入進去；從小聽大人說，裏面有犲狼，毒蛇之類，我又最怕蛇，所以一直不敢一個人進去。那天他帶着我走了好久好久，翻過一道山又一道山，從早上出門走到下午一點多，累的我濕透衣背，他也氣喘吁吁；終於，我和他來到一個廟裏，這個廟不大，有一個高高地大院子，座落在半山腰上，裏面有三層大殿，依山而建，疊成三摞，從遠處看就象隱在綠樹里的三個黃色的大大的台階。

院門很大，上面吊著兩個鐵環，就如電視上大戶人家的門，門上有門楣，門楣頂上還蓋着黑色的瓦片；有二十幾級台階，門是關着的.

鬼老漢用手在上面敲了敲，發出咚咚的聲音，過了好久，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很窄的縫隙，我看不見門縫裏的人，一是門開的縫隙太小，二是鬼老漢正站在門前把我視線給遮擋了，我聽到他們輕輕地說著話，卻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過了一小會兒，鬼老漢向我招手，示意我進去，我進入門裏才發現和他講話的是一個老嫗樣的尼姑，不過臉色還算白，穿着一套寬鬆的黃色衣服，腳上穿着一雙V字型口的布鞋，頭上戴着與衣服同色的黃布帽子，透過帽沿垂下來的些許頭髮，發現是黑白相間的.

她和我照了一面，只輕微地笑了一下，看不出有多少表情；然後她就轉身領着我們朝第一間大殿走去.

這是我第一次進尼姑庵，有點興奮，更多是好奇.

我看到大門邊的內側有三間小房，從外面卻看不到這三間小的，我看到其中有間小房裏面有灶之類的，我覺得那應是伙房，還有一間放了一些柴草，應該是柴房，另一間的小房的門是關着的，我猜可能是庫房，放油米鹽之類的.

我們走到第一間大殿前，大殿只有一個正門，殿的四角是飛出來的，各有一個不一樣的雕塑騎在最頂端，而殿的正中與左右位置也各有幾個不同的雕像，想必就是那龍的孩子。

殿前有三四十個台階，走上台階進入大殿，我發現大殿很大，中間供着幾個菩薩，不過這幾個菩薩我都不認識。

大殿內的左右兩側都有一個廂房，而兩側廂房的門是面對面開着的，若站在廂房門口對於從正門進入大殿的人應一覽無遺。

我好奇地推開右側的廂房門朝里看，發現廂房裏有一張床，兩把椅子和一張桌子，我想應該是住人的地方。

這時鬼老漢叫我繼續往上，去第二層房子；我們又爬了三四十個台階上了第二間大殿，第二間大殿和第一間大殿的結構一模一樣。

我看到第二間大殿中央供着很多菩薩，有老人也有小孩，不過都是女的，除了一個送子觀音菩薩我認識，其他的我之前也沒見過，我們又開始爬最上面一層的台階，台階數量和下面一間差不多。

我們到了最上面，我看到打座的蒲團上跪着三個尼姑，只有一個顯的很年輕，最多二十齣頭的樣子，其她的兩個和領我們進來的老尼的年紀差不多一樣在。

尼姑的頭頂上方，供着一座高大的觀音菩薩；她們把我安排在左邊廂房內，並要那個年輕的小尼姑給我端上來一些齋飯，都是一些饅頭，青菜，鹹菜什麼的。

鬼老漢讓我在那坐一會兒，然後幾個人就往大殿後面走了，我感覺這個大殿的左側廂房和我推開一樓大殿的右側廂房一樣大，裏面的擺設也差不多，我在廂房內呆了好久，鬼老漢還沒回來，實在太無聊，就從房間走到大殿內看觀音菩薩，這個殿和下面兩個殿的結構一樣。

我發現正殿中央四個面都供着長相不一的菩薩，其中背面還是一個高大的千手千眼的三個頭的觀世音。

然後我轉到另一間廂房，廂房是虛掩的，我透過門縫看到那個年青的小尼姑正平躺在裏面的床上睡覺，胸脯一聳一聳的，看的我有點耳熱，腹下有生以來有一種強烈的灼熱感，讓我自已突然產生一種罪惡的念頭。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就被我暗自打消了，只是心裏覺得有點可惜，這麼年輕卻為什麼做了尼姑，我不禁又多看了她幾眼，特別是那起伏的部位。

她的房間裏沒有其她人，廂房大小也和我剛才呆的廂房一般大，裏面的傢具擺放都一樣。

我怕別人看到我偷窺小尼姑睡覺，就又轉到這個殿的外面想把臉上的熱度降降溫。

我發現這殿外就是一圈高高的圍牆，把上中下三大間房子全部包裹在裏面，從上到下或從下到上都一樣，必須得經過每間大殿的正門，牆的外面就是大山了。

我突然很奇怪，這個圍牆除了一個大在的正門，再沒有任何可以通到山後面的小門了，而我能確定沒見到鬼老漢和三個老尼從這個殿的正門走出去，而另外一個房間只有一個年青的小尼姑在睡覺，他們幾個人怎麼就在這個殿中突然消失了呢？

我越想越奇怪，又圍着殿前殿後仔細地轉了一圈，確實找不到第二條能通過正門下去或到圍牆外去的通道了。

難道……….？

我不敢想下去，又回到正殿圍着那四面是菩薩地供台轉了幾圈，也沒發現什麼。

我正轉着，突然聽到千手觀音這一面的裏邊好象有一點輕微的聲音傳出來，莫不是在裏面；我想到此，趕緊跑到原來那間廂房獃著，過了幾分鐘，鬼老漢和三個老尼出現在廂房門口，我再次確認他們沒從正門上來，這時感覺心跳不由地快速跳動起來，不過我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當他們從門口進來時，我看清了那三個老尼的臉，感覺其中兩個相對年輕些，另一個稍為老點，不過都應該比鬼老漢的年紀要大些；雖然當她們再次見到我時臉上略微有了些笑意，可我總感覺她們心事重重，笑意的深處透出一股陰鬱。

我倆走吧！鬼老漢招呼我，我發現他手中多了個包裹，四四方方的，比足球大不了多少；這時我又看到年青的小尼姑從右側的廂房出來了，她看了我一眼，臉上現出一點紅暈，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小尼姑，我心裏又可惜了一把，暗自回頭又好好瞅了她一下。

我和鬼老漢走出尼庵大門的時候，感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我們在路上走了三個多小時以後，天開始漆黑一片；我只能握着鬼老漢才能感覺到他的存在；雖然是夏天的夜晚，可走在遮天蔽日的深山裏卻感覺陣陣涼意襲來，尤其當山風在林間穿梭時，吹到身上不由地打着冷戰。

鬼老漢的手是熱的，這讓我心裏產生一點暖意；我們在雜草從生的山間小路上跌跌撞撞地摸黑前行着，腳步越來越慢。我突然想起了小灰，要是它也跟在我們身邊就好了，雖然是狗也等於多了一個伴，在這黑夜山林的里我心裏隱隱地生出一種害怕。

別動！鬼老漢突然輕聲地對我說了聲並停了下來，以致太突然，我差點踩了他的腳後跟，我趕快停下了腳步。

這時我感覺到鬼老漢的手慢慢變涼，涼到後來就象夏天握住冰塊的感覺；可能鬼老漢也感受到了，他鬆開了我的手。

這時的我和他已經一般高，我突然看到鬼老漢的眼睛發出綠幽的光，而且越來越綠，綠的發亮，這讓我驚恐不已。

雖然我從來都相信鬼老漢不會害我，可我看到這種異於常人的眼光，心裏就有種莫名的恐懼。鬼老漢發出的綠光是射向另一個方向的，我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我驚悚地發現在前方五十米左右的樹枝上，正飄動着兩個白白的人形的怪物，像穿着長長的戲服的女子，顯的纖瘦異常；她們象坐在高空的鞦韆上一樣，在風中蕩來蕩去，接着就不時地發出嘻嘻的笑聲。看的我毛骨悚然，汗毛倒堅，我知道遇見女鬼了。

鬼老漢好象沉思了片刻，拉起我的手就向她們走過去，他的手還是那麼地冰冷。我們和那兩個白鬼越來越接近，我的兩個腿哆嗦着，要是沒有鬼老漢在身邊，可能就會癱軟在地，動彈不得了。

我已經能模糊地看到她們臉的時候，鬼老漢又再次停了下來。

她們已停止了飄蕩，好象就站在空氣上，這是兩張不同的鬼臉，一個白紙般的臉上只看到黑黑的牙齒，和發出綠光的眼睛，鼻子沒有隻有兩個圓圓的黑孔。

另一個烏黑的臉上瞪着一雙紅紅的銅鈴式的眼睛，好象要掉下來，鼻孔外好象在流血，一直流到已吐出來懸到空中有二尺長的舌尖上，把舌頭染的鮮血淋淋。

兩個鬼都披着一樣的長發直垂大腿處，在鬼老漢射出去的綠光里象幽靈般晃動着，她們都穿着如尼姑的V字型鞋子，只不過是白色的。

正在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時，一聲尖利的聲音嘯起，在山林里如錐子般剌耳，只達我五臟六腑，使我一陣眩暈，我咬着牙站着。

她們如飛似地向我倆撲過來，突然四隻手暴長，手掌突然變大，上面的五指如五根鐵筷硬生生地迎面向我們抓過來。我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女鬼鋒利的指甲從我頭上滑過，一股陰風從頭頂慣穿我全身。

這時，鬼老漢已快速把手上包裹打開，黑夜裏我看不清裏面裝的是什麼，但突然聽到幾聲瘮人的慘叫之後，那兩個女鬼早已不知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