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想傳火,膜一章回回血
“火、熾烈、溫暖,引人嚮往,火、新生、力量、緣因此生,火是希望、亦是渴望,因火而生、逐火而行,祭火而亡……”
“夏爾,你太靠近篝火了!”淡漠的話語打斷了盤坐在篝火前男子的沉思,同時一隻略顯灰白的手掌,壓住了他似乎正要伸入火焰中的手臂。
被稱作夏爾的男子收回手臂,看着手臂上的火絨逐漸飄散怔一了會,側身打量着,眼前披着灰色寬袖袍服,一頭如灰燼般不詳灰發的女人,卻發現腦中好像缺失了許多應有的東西,皺眉問道,“你是?”
“夏爾。”女子緩緩跪坐到夏爾的身邊,雙手撫胸,一團沾染着火絨的光團,出現在她的手中,她呢喃着將光團送到夏爾胸前,“逐火而生,終將引火而亡,守火之人,亦是火之薪祡……”她呢喃着莫名的詠嘆調,那沉悶而緩慢的音調,伴隨着手中飄飛着火絨的光團,在黃昏的背景下,卻顯得有些神聖和蒼涼。
聽着耳邊似是熟識的詠嘆調,夏爾不由得伸出一種渴望,那種似剛才那般將眼前篝火納入手中的渴望,他微微顫動着食指,小心翼翼的觸碰那團光團,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像是被陽光填滿的感覺,好像那些缺失的部分慢慢回到了身體之中。
“求火之人,崇拜火焰、渴火之人、嚮往火焰、執火之人、畏懼火焰……”隨着身體中那些失去的部分逐漸回歸,夏爾開始不自覺地應和那首蒼涼的詠嘆調,直到所有音調回歸沉默,他才正視着眼前的女人,“恩,謝謝。我確實太過於靠近火焰了。我似乎是想要設置圍欄阻止那些次人靠近篝火,卻沒想到。”
“你只是追逐火焰而已,”恩搖搖頭,“你、我、那些次人終歸都是一樣的。”她轉頭看着一邊圍起的部分圍欄,還有圍欄邊或匍匐、或跪行的那些蒼白乾枯的人類,學着他們那樣朝着火焰伸出右手攤開手掌,一邊感受着篝火那炙熱溫暖的感覺、一邊體會着伸入篝火中的手臂中逐漸燃燒的靈魂“不同的只是,我們得到了更多饋贈,而他們苛求着那份完整的饋贈而已。”
“但你知道的,這、這也是。”夏爾一把拉出了恩伸入火焰中的右手,除了“毒藥”他想不出更好的詞語,但是“毒藥”這個詞卻也像是一種莫大的褻瀆一樣,讓他無法開口。他沉默了一會兒,拉起了跪坐在身側的恩,像是騎士般禮貌的示意她離開篝火,到稍遠些的營地去,“黃昏就要過去了,我們回去吧,尋訪者們應該快回來了,希望他們能帶回有用的信息。”
“黃昏和黑夜只是假象而已,夏爾,你應該知道這些,作為最早的初生着,你不該逃避。”恩順從的走在夏爾前側,頷首低語着,灰色的長發,亦如次人一般蒼白的皮膚,讓夏爾心中升騰起不同於炙熱火焰的情緒。
“所以,初生的怯懦者,需要一個賢者來阻止他的怯懦么?”
“不是這樣的,我的使命只是看守着篝火。”恩停頓了一下,回頭看着夏爾,深黑色的眼眸中似是閃耀着光華,“或許還有你,夏爾。火焰告訴我,你將鑄就非凡。”說完,她便轉過身繼續享營地走去,口中已然呢喃着那首詠嘆調,“火、熾烈、溫暖,引人嚮往,火、新生、力量、緣因此生,火是希望、亦是渴望,因火而生、逐火而行,祭火而亡……”
“所以,我們只是離散在火焰之外的火焰,亦或僅僅是為了火焰燃燒而存的、奴隸?”無數次重複的迷茫又一次充斥在夏爾的靈魂中、無數次他都將其視作靈魂的雜質、無數次他坐在篝火前質問升騰的火焰,但每一次的迷茫都只是讓他在恩呢喃的詠嘆調中,帶着空虛和敬畏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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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爾與恩走到營地的時候,天色已然昏暗,整個營地僅僅是靠着遠處熾烈篝火的餘光,稍稍映照出一點模樣。而此時的營地中的人們卻絲毫不以為意平時令他們恐懼的黑暗,因為七個黃昏前向遠處幾個火光出發的那些勇敢者終於在這個黃昏墜落之前陸續全部回到了營地,意外沒有發生,這代表着尋訪者們帶來了消息——火的消息!所以,夏爾與恩一踏入營地便被興奮的人群簇擁着來到了疲憊的尋訪者面前。
“遠處的情況如何?”夏爾盤腿坐在人群包圍之中,身後站着如同修女一般侍立着的恩,低聲對着面前的三個各自靜坐着的人問道。
“……”他的問題讓三三兩兩的人群都沉默了下去,而三個尋訪者中,一個坐在遠處沉默着撥弄着手上的裝飾品、一個綁着繃帶幾次想要說話卻又看着遠處的尋訪者欲言又止,而最後一個更是瑟縮着不知道在想什麼,而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更讓氣氛多了一絲凝重。
夏爾感受着周圍的不安,微皺起眉頭,這樣的情況他不是沒有預料,只是如同其他人一般本能的想要迴避,他沉吟了片刻剛想說話,最疏遠人群的那個尋訪者卻先開了口:“西南的篝火遭到了襲擊,那邊的余火告訴我襲擊者是一個巨大偉岸的存在。”說著這放下了支着腦袋的右臂,撩開袍服,一連串深邃的花紋邊緣帶着乳白色的光芒在他慘白的右臂和胸口不停扭動着詭異的花紋。
他的行為一下子讓周圍本就疏遠的人群跟加畏懼的遠離他,不時人群中還低聲傳出陣陣抱怨和詛咒,“什麼?他吞噬了余火?那個次人”、“吞噬過人的次人終究無法相信啊,無論如何他們還是次人。”、“說不定是苛求弱者的靈魂以填補自己的空虛吧?”、“是啊!說不定是他滅亡了那個篝火!畢竟是次人!“、“說到底‘遊魂’也只不過是搶奪了智慧的野獸罷了。”
“夠了!”夏爾在營地中的威信,還有對遊魂的恐懼讓人群終究起了一點作用,在他的低喝中人群或多或少稍微收斂了一點,“隆多,那些靈魂告訴你那是什麼存在?”他轉而向著越發疏遠於人群的尋訪者問道。
“灰翼、鱗片、巨大的頭顱、雷鳴般的咆哮、還有恐懼和臣服。”那尋訪者搖搖頭,淡漠的語氣和慘白的肌膚讓他好像一個精緻刻板的人偶一般無法讓人接近“那些余火早已熄滅,我無法得到更多的東西,還有夏爾!隆多只是給我覺醒的完魂,我也只是受雇於你,只需要叫我遊魂就好。”
“隆多……”夏爾不忍,他看了一會依舊如靜置的人偶一般的尋訪者,隨後轉頭看向另一人高大的尋訪者,“那麼你呢、古爾達?是什麼讓你傷成這樣?”
“嘿嘿,我遇到了一個……”被稱作古爾達的尋訪者,頓了一下並偷瞄了一眼另一處的遊魂,習慣性的摸了摸後腦勺,用粗莽的聲音帶着有些小心翼翼的可笑口氣說道,“一個大概是覺醒了智慧的次人,不!隆多,我並不是說你,我是說……那個,嘿嘿嘿。”
“夠了古爾達,說重點!”夏爾看着古爾達無可奈何的打斷了他,示意他不要糾纏在這種無關的問題上面。
“哦,”古爾達又看了一樣遊魂,見他依舊如人偶一般靜置在那兒,便轉頭看着夏爾繼續說道,“那傢伙不知為何成了守火的首領,我遇見他的時候整個營地只有他一個,他異變的很嚴重明顯是吞噬了過多的靈魂,所以我就跟他幹了一架,嘿嘿嘿。”
“嗯~”夏爾沉默地分析着古爾達的話,隨後開口問道,“誰先動的手?又是誰贏了?”
“他有三個夏爾這麼高,如果不先動手,我就沒機會了。至於結果么,不分勝負吧?”
“古爾達你這個魯莽者,我就知道不該讓你去做尋訪者!”夏爾苦笑着搖搖頭,“我先問你,你就沒試着問清楚那個營地的情況?還有你見過異變的次人么?況且如果是如此貪婪的次人的話那篝火也應該早已熄滅了。”
“所以?”
“所以你闖進了別人的領地,毫無理由的跟那兒的首領打了一架,然後帶着傷回來,還浪費了一次難得尋訪新營地的機會。”夏爾又是一陣苦笑,他搖搖頭,“這也是我的疏漏,明明大家都叫你魯莽者,還讓你一個人出發。”
對於夏爾的抱怨,古爾達也不以為意,又是乾巴巴地發出了幾聲“嘿嘿嘿”那樣粗憨的笑聲,“夏爾,你說的對,我還是做個獵人好,不過我有時候也想試試,比如尋訪者,或者鍛造師或者其他的,你知道的我的靈魂數一數二的強大,強大代表着更多的可能性……”
“我只看到強大的話癆。”聽着古爾達有些喋喋不休的解釋,夏爾心中抱怨着,揮揮手事宜古爾達安靜下來,而古爾達好似早已習慣了這種夏爾與他的互動方式,迅速的止住了嘴,臉上顯出幾分鄭重和嚴肅的看着夏爾,他撇着腦袋似是在聆聽聖言的樣子配着他高大的身形更讓他顯得像一個人們所知的“魯莽者”。
不去理會那邊依舊喋喋不休的古爾達,夏爾開口向最後一個尋訪者詢問道:“那麼你呢?梅林,在南邊遇到了什麼危險么?”
最後一個尋訪者聞言抬起了頭,不知為何他的臉上矇著厚重的麻布,而他的眼中似是跳動着火焰的光芒,“我、有了重大的發現。夏爾請原諒我,能否請你到我身前來?”說著對着夏爾躬身抬起右手,艱難的做出了一個騎士禮。
夏爾看着那隻右手,瞳孔突然眯成了紡錘形,他走上前去,握着梅林的手,顫聲問道:“梅林?你的手?”那是一隻乾枯的手臂,如同完全失去了火焰恩惠的次人一般呈現出乾癟、蒼白甚至帶着焦臭的味道,或許比那些次人更加槽糕,夏爾無法想像出那是何等的磨難才會造就出這樣一隻慘不忍睹的右手,他也無法想像是什麼樣恐怖的存在,才能把睿智而強大的尋訪者傷成這樣。
“那是靈魂的創傷,或許我可以……”夏爾身後的恩撫胸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梅林乾澀的聲音打斷了,“恩,放棄吧,治癒靈魂的創傷我比你更了解,而我的手臂不僅僅是靈魂的創傷,或者說我的手臂從變成這樣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存在了,從靈魂層面上的割除。”恩被夏爾扶到更靠近火堆的地方,一旁的古爾達終於閉上了嘴一臉擔心的讓開了位置,好讓給梅林更加寬敞的空間。
“到底是怎麼了?告訴我,我去幫你報仇!”古爾達看着曾經強大的夥伴卻如此虛弱的靠着火堆旁的枕木喘息,終於剋制不住心中的暴怒,出聲打破了周圍寂靜。
“呼、呼、古爾達,你冷靜一點。”梅林支着左手坐正了一些,右手吃力的擁着明黃的火焰,“這確切的說只是一場交換。”他說著左手抓起一把沙土想着火堆揮灑下去,掙扎跳動的火苗照射着他明暗不定的側臉,“一場我認可的、十分值得的交換。”火堆漸漸熄滅,但他面前的光輝卻愈加燦爛奪目。
那是一團火焰,隨風搖曳,好像隨時就會熄滅,但此刻她卻堅強的存在着,就在梅林的手中,那光芒、那溫暖、還有那無可匹敵的渴望此刻就躍動在梅林乾癟的右手之上。
“火!”人群躁動了起來,“梅林的手中、是火!”
“火!啊!如此溫暖!”有的人不由自主的匍匐下去、有的人茫然無措、有的人分外渴望,而此刻的夏爾卻看着莊重地手捧着火焰、喘息着佝僂着身體的梅林,渾身顫抖着心思飄飛:啊!火焰、這就是你指引我們的未來么?
“火、熾烈、溫暖,引人嚮往,火、新生、力量、緣因此生,火是希望、亦是渴望,因火而生、逐火而行,祭火而亡……”那不明出處的詠嘆調從身後那窈窕身影的口中發出,逐漸把零散地人群中的不安與躁動引導向了別處,那種不能名狀的神聖似乎隨着歌謠凝結到了梅林身上、凝結到了他手中那躍動的火焰之上,“那麼,賢者梅林。”夏爾鄭重地想着那個身影、想着那團火焰單膝跪地、他的聲音帶着顫抖,那是不安亦或是期待,“請告訴我,您所帶來的火焰,將予以什麼樣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