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節外生枝
說話中,蛇兵的兩隻耳朵也隨之跌落,唇舌化作污血,一顆頭顱,已然化成了滿面血污的骷髏頭,上下頜白骨錯動,顯然還在說些什麼,唯聽上下牙齒得得得碰撞,喉間卻沒有聲音傳出。
見得這般恐怖的劇毒,圍觀眾人無不心生恐懼,不寒而慄。望着秦漠然手中的蜈鞭,如畏蛇蠍。
兔死狐悲,見得蛇兵如此悲慘的模樣,劉放一與那郭姓女修無不戚然。
不過,倆人見蛇兵中毒已深,哪怕雅麥迭身懷解藥,救活了此人,以後也是廢人一個。因此,倆人掉了幾滴眼淚,卻並未哀求雅麥迭靈藥解救。
蛇兵全身的肌肉快速潰爛,露出了白生生的骷髏來。可以清楚的看到,其骷髏劇烈顫抖着,顯然承受着難以言表的劇痛。
劉放一嘆息一聲,一揮手飛劍出鞘,一劍將其齊頸斬斷,又過了數息功夫,白骨這才停止了顫抖。
逝者已矣,眼見對手死得如此凄慘,秦漠然再是心狠,卻也再說不出什麼風涼話來。一指燦靈道:“姓雅的朋友,貴屬已然毒發身亡,與秦某的決鬥,再無法進行的必要,既如此,你我當履行賭約——放了她!”
此番賭鬥,雅麥迭失了蜈鞭,蛇兵毒發身亡,此番還不得不放了燦靈,可以說大敗虧輸,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此人終究也是頗有身份之人,儘管心中非常不痛快,卻仍然擠出一絲笑容,“天符秦漠然是吧!雅某承認,早前小看你了。多有失禮之處,還請不要見怪。”
說話中,雅麥迭竟然躬身向秦漠然賠了一禮,“家父曾多次告誡雅某,‘天下奇人異者無數,不能單憑修為而小覷天下英雄。’秦兄肉身強悍、萬毒不侵、更兼智慧驚人,實在是人中之龍。在下佩服!”
說什麼萬毒不侵、智慧驚人之語,顯然雅麥迭已然想通了秦漠然設計坑殺蛇兵的關竅。
不過,雙方本來約定的就是生死決鬥,只要能夠殺死對方,無所不用其極也是平常。秦漠然不過是稍稍用了些計謀,擠兌得對手自個兒殺死了自己。真要說起來,武力滅殺對手不難,似秦漠然這般,能夠讓對手心甘情願飲鴆自戕,其智謀的運作、對人心的把握,堪稱恐怖。
雅麥迭自問也是個成日裏玩弄計謀的智者,此番眼見對方如此年輕,卻輕易將已方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能夠讓蛇兵甘願飲鴆自戕,這般智計運作,思之讓人不寒而慄。遂出手如風,並指在燦靈數處大穴輪指掃過,解除了其封印的法力。笑道:“雅某願賭服輸,既然輸了此番賭鬥,當如約將此女交付你等。其封印的法力,本人也給解封了。丫頭,你去吧!”
為了燦靈,天符眾人與人販子鬧得劍拔弩張,秦漠然甚至都赤膊上陣生死一搏。經過一番生死折騰,對方終於認輸,順利解救此女,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目光中有了喜悅。
但是,秦漠然卻敏銳的發現,雅麥迭貌似誠懇,但其眸子深處根本就沒有大敗虧輸的不甘,反倒暗藏着幾分戲謔的得意。他的心不禁一沉,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修為失而復得,力量的感覺再次回到身軀,燦靈嬌軀一震,眸子恢復了光彩。不過,此女卻是凄然一笑,嘴角殷紅的血跡,更加襯托其面色的蒼白:“燦靈連累秦漠然師叔以身涉險,當真是百死莫贖。但是,妾身卻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跟隨諸位師兄師叔離開。還請見諒!燦靈天生命苦,命運多舛,此生不能報答諸位的援手之得,惟願來生再報吧!”
燦靈輕輕搖了搖頭,眾天符人的滿腔喜悅頓時化作了冰涼,不明白此女究竟是怎麼了,秦漠然以命搏命,好不容易為此女贏得了跳出火坑的機會,哪知此女卻毫不領情,仍然要留在人販子手中,難道此女真的是天生下賤,自甘墮落?
但是,待聽燦靈說什麼不得已的苦衷的時候,眾人彷彿明白了什麼,趙權眉頭一皺,示意燦靈回到天符陣營:“燦靈你且過來,不管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既然是天符門人,我天符的前輩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聽得此言,燦靈心中的柔軟被師門觸及,熱淚頓時奪眶而出,但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趙權見得燦靈神色,臉色頓時變得陰沉。正欲再說些什麼,雅麥迭卻突然插言道:“此女中了血蠱,每年都必須服食特殊的藥餌以鎮蠱蟲。如逾期沒有藥餌服食,你道蛇兵死狀就很凄慘么?真要說起來,甚至不及血蠱發作痛苦之萬一呢。”
見眾人神色不善的望向自己,雅麥迭趕緊擺擺手,苦笑道:“血蠱霸道之極,除非是元嬰期的前輩,根本就無法驅動蠱蟲。雅某不過金丹後期的修為而已,哪裏有玩弄血蠱的資格。在下不過是敬佩秦老弟的智計,惺惺相惜,忍不住提醒一二,以免諸位好心辦了壞事,非得讓這丫頭跟從,反倒壞了卿卿性命。”
雅麥迭之言,不盡不實。不過,談及血蠱之時,一干蒙面女修卻無不露出了絕望與憤怒的表情,毫無疑問的是,這些女修皆被種下了蠱蟲。天符素以符籙之術而聞名天下,似血蠱這般邪性的東西,卻並不擅長。此即聽得還有這般隱情,眾人也是束手無策。
關鍵時候,秦漠然反倒冷靜下來,一揚眉毛道:“血蠱之事,燦靈不敢明言。必定是此事隱秘,貴方嚴令眾人不得提及。再說了,閣下跟我方並無交情,反倒打賭丟了面子、失了玄器、喪了手下,說起來還頗有幾分仇怨。以德報怨之事,秦某素來就不怎麼相信,自不會天真的以為,閣下真的是敬佩在下而吐露血蠱這等隱秘。說吧,閣下究竟有什麼企圖。”
聽得秦漠然言語,雅麥迭一挑拇指道:“跟聰明人打交道,的確能夠省略很多廢話。那麼,雅某也就開誠佈公的給諸君交個實底,這血蠱的藥餌,我身上有一些,可以暫緩此女血蠱的發作。但是,要想徹底祛除其身上的蠱蟲,雅某做不到。”
“別跟秦某人說什麼做得到做不到。姓雅的,你身上既然有血蠱藥餌,千萬別跟我說你不認識那下蠱之人。”秦漠然聞言頓時惱了,說話再沒有絲毫客氣,“竟敢給我天符弟子種下血蠱,哼哼,哪怕下蠱的是元嬰修者又如何,真當我天符的元嬰前輩吃素的么?”
聽得這般威脅之語,雅麥迭反倒笑了:“我迷霧沼澤瘴毒遍佈,蟲蠱數不勝數。平素里養蠱的修者不知凡幾。血蠱算得上一種厲害的蠱蟲了,不過也算不得什麼獨門秘訣,就雅某所知,單咱落蠟內城,擁有血蠱的元嬰前輩修者少說就有五人之多。哪怕就是天符的元嬰前輩興師問罪,又如何能夠肯定,這丫頭究竟中了誰的蠱蟲?”
雅麥迭的臉上,始終帶着燦爛的笑容。說話卻偏偏殘忍的很。眼瞅着秦漠然皺起了眉頭,雅麥迭的笑容愈發燦爛:“雅某臉皮厚,常日裏在這幾位前輩面前晃悠,好不容易討了些藥餌,好心贈予秦老弟一些倒也無妨,不意好心沒好報,反被老弟聲色俱厲訓斥了一番,這讓雅某情何以堪啊?”
雅麥迭分明是以血蠱之事拿捏秦漠然,偏又假仁假義說得這般虛偽。
不過,燦靈所需的藥餌就在此人身上,哪怕秦漠然的脾氣不是很好,此刻也不得不壓下心中怒火,“姓雅的,別給秦某人扯這些沒用的。你肯定有辦法徹底祛除血蠱的蠱蟲,不過欲藉此拿喬一番,說吧,你所圖究竟為了什麼?只要能夠祛除血蠱之毒,合理的要求,秦某可以接受;如欲獅子大張口,你且先估摸估摸,區區一個築基初期而已,一條命又值得了多少靈石。速度些,秦某人還有要事,沒那麼多閑扯淡的功夫。”
秦漠然此番言語老大不客氣,而且話里話外之意,分明就是不肯接受對方的非分要求——大不了就是犧牲一名築基修者罷了。
所謂人命大於天,在秦漠然心中,如果真的能夠救得燦靈一條性命,哪怕代價大一些他也樂意。畢竟,他自幼接觸地球文明,人人平等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但是,在這人吃人的星球,人命卻是賤如草根,他這番說辭,反倒更易被人接受。
雅麥迭被秦漠然道破了心思,卻仍然不惱,哈哈一聲大笑道:“秦老弟當真是快人快語,見識敏銳啊。不錯,雅某的確知道血蠱去根的法子。不過嘛,卻不合適在此間當眾宣講,否則的話,五位元嬰前輩怪罪起來,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咱可承擔不起啊。”
聽得此言,秦漠然眉頭一揚,毫不猶豫仰天起誓曰:“秦某今日得悉血蠱蠱蟲的祛除之法,自當保守此法秘密,絕不會親口傳與他人知曉,如有違背,當遭天劫。”
秦漠然以天劫起誓,不可謂不夠誠心,但是誰也不知道,這廝在起誓的時候,心中卻並沒有絲毫敬畏之意。
哼,秦某人不親口傳與他人知曉,不過咱可以刊印成冊流傳世人啊。似血蠱這般歹毒的毒蟲,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如將破解之法公之於眾,倒也是一件善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