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70章

事情果然不太順利。

在直播行業如火如荼的時候，網貸監管條例的出現讓行業開始了大洗牌，要麼改，要麼死，整個行業可謂進入寒冬。

第二天，開霽金融的股票狂跌，每股直接跌了6美元，造成的動蕩可想而知，大股東比小股東更敏銳，和察覺市場的動向，紛紛拋售手中的股票，讓小股東來接盤，小股東則讓散民接盤，散民手裏的錢像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地被收割。最上面的人安然無事，遭殃的都是散民。

而董事會成員面對擁有的資產大幅度縮水，在會議室里爭吵得不可開交，危開霽冷眼看着這一幕，面無表情。其中一人大聲喊道：“我想到辦法了！”

周圍的人連聲問道：“什麼辦法！？你倒是快說啊！”

那人看向危開霽，慢慢說道：“把公司賣給另一家網貸機構，據我所知，現在已經有公司同銀行取得合作，派了兩三十人的團隊在與銀行對接，我們公司既然拿不到合作，索性出售給其他公司，讓他們接管。不然等政府查到我們有違規操作，那我們不是完蛋了！？”

這就是市場的選擇，選擇了一兩家公司發展下去，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公司要麼在夾縫中生存，要麼死。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有人低喃了一句。

之前吵鬧的聲音漸漸暫停，大部分人坐下來開始思索起這個提議來，提出建議的人不斷鼓動着其他人同意，只要超過半數同意，這個建議將被通過。

然而開霽金融最大的持有者是危開霽，他冷淡地說了一句，“我不同意。”

“為什麼！”

危開霽冷冷地看向那人，眼神如芒帶刺，黑眸中感受不到任何情緒波動，“在這個社會上，讓別人有機可乘之後馬上會吃虧。”

“那你讓我們怎麼辦？我們手裏的錢不斷地蒸發著，那是以億元為單位啊，你以為是你以前收高利貸時候的幾百一千塊，你清醒點好嗎？”那人大聲說道。

危開霽黑眸微眯，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一場董事會開到最後還是沒個結論，無論是持樂觀態度的還是唱衰的都先回去等候休息。會議室內，阿澤還沒離開，他看危開霽坐在那靜靜地思索着，忍不住出聲道：“危哥，這才過了一天，我都不着急，那幫傻逼急的冒泡，你慢慢想，肯定能想出辦法。”

“實在不行啊，我們再過以前的生活，我看阿佑那小子發達了就目中無人，對你也不像以前那樣尊重了。他上次跟我說，真看不上以前為了幾百一千塊追在人家屁股后要債，現在賺錢真他媽容易。”阿澤嬉笑道：“但是現在啊，百來萬的跑車開着，豪宅住着，美妞泡着，也不過就那樣。”

危開霽側頭看了他一眼，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塊錢，舉到阿澤面前，阿澤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麼。忽然下一秒，危開霽鬆開手，一塊錢掉到了地上。

阿澤順着硬幣掉落的軌跡，向下看去，他彎腰撿起來，把一塊錢放到桌上，笑道：“我先走了，不打擾你想辦法了。”

危開霽將視線放到桌上的硬幣上，當一個人擁有的財富越來越多時，他就會喪失對錢的敬畏之心，從而變得膨脹。他不由想到另一個人，沈檀也沒有變得傲慢和貪心，至少現在，還沒變成一個美麗的空殼走來走去。

接下去開霽金融公司的情況並沒有變得樂觀，不少大股東放棄股東身份，出手自己擁有的股份，普通投資者接盤，危開霽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

很快，相關機構盯上了開霽金融公司，要求公司提交某些交易的細節，之後對其公司進行正式調查。危開霽本人也受到機構的約談，消息一出，股價持續下跌。

早就拋掉股票的股東對着還持有股票的人說風涼話，“還是要有先見之明啊，再這麼下去，你手裏的股票都是廢紙。”

不少人見情況不妙，一下就被說動了，在低價位時拋售股票。

沈檀也時時關注着開霽金融的狀況，情況比她想像中的要嚴重，她已經很多天沒見到危開霽的人了，那隻得了抑鬱症的貓此時正用後腿蹬自己，試圖掙脫伊麗莎白圈，想要再次舔毛緩解它的焦慮，沈檀摸了摸它的腦袋，幫它戴好伊麗莎白圈。

她正在忙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一個沒存入的號碼，她接聽起來，電話那邊是個冷靜沉着的聲音，“喂，哪位。”

“沈總，我是晏既明，你給過我名片。”

原來是那位檢察官，沈檀一下子警覺起來，她打起精神問道：“對，我還記得，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其實是這樣，根據近期調查下來的結果，你的Esther美妝公司曾經受到過開霽金融公司的幫助，不，說幫助這個詞也太善意了，他出借錢後向你收取了大筆利息。”晏既明問道。

沈檀抬起眼眸，微笑道：“沒有這回事。”

“你否認也改變不了事實，他在利用你獲利，與其包庇他，不如站出來。現在對網貸行業的監管，要讓這個行業變得更加公開透明安全，但很明顯，危開霽所做的交易都是見不得光的。”晏既明停頓了下。

“我知道你和他不是同一類人，你一直在很多領域做出貢獻，你贊助學校，設立獎學金，幫助在線教育發展，你的良知還在，何必站在他那一邊。這樣做反倒是徒增煩惱。”

沈檀拿着手機走了幾步，一直聽完了他的話，“雖然有句古話叫做無商不奸，但晏檢這麼看的起我，是我的榮幸。”

又兜了一個圈子，晏既明鍥而不捨地說服沈檀，他換了個角度，“我知道你和他有親密關係，但你想過嗎，你愛的人害了多少無辜女人，你們舉着香檳酒在感嘆良辰美景時，有女人正在遭遇不幸。”

晏既明敏銳地聽到沈檀的呼吸聲變重了，他馬上意識到一點，沈檀不能容忍危開霽做這件事，也許是同樣身為女人讓她感同身受，他決定將這一點作為突破口。

“你覺得自己獨善其身，但從前，另外的那些女人在出賣肉體，他為什麼要放貸給年輕女人，因為年輕女人借多少錢都能從她們身上收取利息，只要讓她們去賣。他能從夜總會那邊獲得分成收入，還有妓|女直接支付的利息，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她們很可憐。”

沈檀深吸了一口氣，冷漠地回道：“我一點也不同情她們，因為她們咎由自取，如果不是愛慕虛榮，她們怎麼會任由自己墮落。你千萬不要說那裏的女人都是被迫的，她們都是自願的，因為……”因為她也曾經經歷過那樣的想法。

“她們想要不勞而獲，出賣身體只是第一步，再往後是出賣道德，她們的道德底線會越來越低，等待她們的將是地獄。你說，她們和危開霽比起來誰更可怕，當然是她們無盡的欲|望更可怕。”

沈檀猛地掛掉電話，她用手捂了下臉，很快從這段談話中意識到什麼，她通過中間公司發佈消息，已經有大公司要收購Esther美妝公司，正是之前出售EM的L公司。曾經以1.2億元的價格賣掉EM，如今，沈檀要它以13億美元的價格收購回去，算是報了當時被暗算的仇。

晏既明聽着電話中的嘟嘟聲，知道沈檀將電話掛斷了，他不由苦笑了下，希望他的話至少讓她的內心動搖下。

他緊接着又撥打了另一個人的電話，要打通這個人的電話可難多了，電話經過層層轉接，終於接通了，電話中傳來一個清冷的年輕男聲，晏既明自報家門，“你好，我是檢察官晏既明，正在調查危開霽這個人，請問杜總是否為他的開霽金融公司進行過上線運營？”

“是。”

“網站和app都是？”

“是。”

“能否提供當時為其工作時的數據，我們需要他的客戶資料。我知道，你早已離職，脫離原來的技術團隊，離開的原因是和他的觀念不合，從這件事上我發現杜總你是個極富正義感的人。”

“第一，客戶資料是核心秘密，我簽過保密協議。第二，我現在在和他合作，從這點上你應該發現我不是那麼有正義感的人。”杜若冷冷地說道。

晏既明發現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棘手，在追查的過程中，他發現，他們有很多共同點，年輕、漂亮、聰明，玩轉世俗社會。

杜若不冷不熱地表示他無能為力，晏既明也只能作罷。

沈檀最終以13億美元的價格讓L公司收購了Esther，消息一出，網上立刻就熱鬧了，有人為她感到可惜，有人也覺得不錯，往後大公司出品，Esther的產品質量有保證。

更有人對這段沈檀與L公司的“恩怨情仇”做了總結，如果當初L公司好好讓沈檀當代言人，出Esther系列，不要因為沈檀的一次失敗就讓她背上官司，別做的那麼絕，現在更沒必要花上13億美元收購。而收購完成只是一個階段，接下去Esther能不能繼續暢銷才是L公司需要關注的。

還有人直呼不用為沈檀可惜，她持有Esther百分百的股份，套現之後她的個人資產就讓人咋舌。

沈檀解決掉一件事後，同杜若商量另一件事，兩人視頻通話，交換了最近的情況，彼此都說到一個人——晏既明。

“他對危開霽的事情緊追不捨，國內網貸行業出了新規定對他來說如虎添翼。”杜若淡淡地說道。說到下一件事情時，他微微蹙眉。

沈檀坐在電腦前，問道：“你怎麼了？”

“還有一件事我很在意，危開霽準備出售他在艾斯特直播的股權了。”杜若頓了頓，抬頭看向沈檀，“一個大膽可怕的猜想，他要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