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堂會審，偌大的廳堂里只坐了幾個人，主位上坐着的是滿臉不舍的虞三娘、已嫁作人婦的亦雯和她的相公冷岩，二人均是一臉嚴肅。
在“三大巨頭”對面坐着的是來提親的白尉和李楨，而他們提親的“女主角”則是坐在離他們最遠的角落裏，她們今天的任務只是旁聽就好。
氣氛嚴肅，讓兩位男“豬腳”額頭上冷汗直冒，再看一眼擺明了是要存心刁難的亦雯，他們不禁在心底嘆氣：娶妻之路艱難啊！
“你們要娶紫陽和月兒為妻？”故意擺出一副晚娘的面孔，全然是為了讓他們知道賢妻得來不易，要好好珍惜。
“是的！”
“是的！”
異口同聲的回答，面無懼色，語氣堅定，看來二位人中之龍確已身陷愛河，為了心愛之人不惜挑戰她這個“超級無敵霹靂女煞星”！
“嗯哼？算你們有眼光，知道欣賞我們家紫陽和月兒的美好，但是，並非人人都這麼有眼光，你們能保證她們嫁過去后不會受傷害？”勢力小人俯拾皆是，且不說二人自覺身份尊貴的家人，就單單是王爺府、御使府里的眾多下人，也難免會有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家父、家母仙逝多年，在下家中只有一個甚為乖巧的妹妹，不會有人欺侮紫陽的！更何況，我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白尉連忙表明心跡，他說的是心裏話。
“在下家中也只有兄長一人，他一點也不反對我娶月兒，你知道的，他……呃，總之我不會讓任何人欺侮月兒的！”李楨也立刻說明情況，還想替自己為情所苦的兄長說幾句好話，可是在亦雯的瞪視之下他很沒膽的轉變了話題。
“話雖如此，但總難防有萬一，更何況最有可能傷害到她們的是你們自己！旁人的話再如何難聽，她們可以不在乎，但如果是你們做了什麼對不起她們的事，才真正會令她們難過！”她說的是實情，因為在乎，才會受傷害。
“雯姐，你多慮了！我不會傷害紫陽的！”白尉很是氣悶，覺得她是故意挑撥他和紫陽的關係。
“是啊！我也不會傷害月兒的！”李楨也跟着附和。
“哈！你們說我就信，你們當我是傻子不成？口說無憑，把這個簽了吧！”亦雯對他們的話不置可否，撇撇嘴把她擬好的“婚前協議書”甩到他們面前。
“這……是什麼？”看着亦雯丟過來的兩沓寫得密密麻麻的紙，他們都是一臉茫然，拿起來細細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二人的嘴角開始不自然的抽搐，隨時有口吐白沫，昏厥過去的危險，兩張俊臉也是由白轉青，由青轉紅，由紅轉黑，像七彩霓虹燈似的閃來閃去。
厚厚的一沓，四、五頁的紙，標題上寫着大大的“婚前協議書”幾個字，之後林林總總有四十條之多的“規定”，規定他們不許納妾，不許養小之類的，還連帶“詛咒”他們的婚姻有結束的可能，還給他們未來的妻子“休夫”的權力，外加分手費、贍養費、撫養費和……養老津貼？
這個女人真是好……好可怕啊？
“怎麼樣？還滿意嗎？要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我還可以再‘修改’一下！”語帶暗示，意思是他們要敢有不滿，她會把“協議”改的更為嚴格。
“沒有，沒有！這樣就很好了！哈，哈！”乾笑兩聲，二人皆是一臉冷汗。
X的！他們上輩子是遭了什麼孽啊！愛上的女子倒是溫文婉約，可是她們卻有個惡魔來投胎的老闆！
“沒有還不快簽？”亦雯提高音量，心裏則是忍笑忍得很辛苦，覺得自己此刻真的很像逼良為娼的老鴇，在逼他們簽賣身契，而一旁的其他幾位早就笑翻了。
真的要……簽？
兩個人都很猶豫，一同看向自己的心上人，而紫陽和月兒立刻收起笑臉，注視着他們的眼神里則是充滿了無限的期待和楚楚動人的波光……
看到心上人的一臉期待，他們牙一咬，心一橫，簽啦！
“嗯，很乖！可是……”亦雯故意頓了一下，滿意的聽到他們的抽氣聲，才接著說下去，“唉——，你們一下子把我們百花居的兩大花魁都娶走了，我們會損失慘重的，說不定用不了幾天就會關門大吉了，到時候我和三娘要飯經過你們家門口的時候可一定記得施捨一點殘羹剩飯給我們啊……唉……”語氣悲涼，像是馬上就要出去乞討了一樣，還裝模作樣的用袖口擦擦她沒一滴眼淚的臉蛋，那樣子簡直能活活把人氣死。
“黃金白銀任你拿，珠寶首飾隨便挑，滿意了嗎？”白尉說的咬牙切齒。
“嗯，不錯！孺子可教！”亦雯點點頭，表示相當滿意，“看你們這麼受教，我就好心點，給你們出個讓你們既能抱得美人歸，又不會丟了面子的兩全其美的好辦法吧！”
“什麼辦法？”
“就是李楨你先把紫陽接回王爺府，宣稱是自己的遠房表妹，同樣白尉把月兒接回去，一個月後你們再兩家聯姻，你娶他的表妹，他娶你的表妹，旁人無話可說，你們親上加親！”
亦雯簡單幾句話就把事情解決了，讓其他人佩服不已，而白尉和李楨更是在心底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不是她的敵人！
“多謝雯姐指點！”白尉這次是真心道謝，他也知道她之前的刁難是為了紫陽好，所以他此刻對亦雯多了幾分敬佩。
“哈哈，不必這麼客氣！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這段時間你們還是不要來百花居見紫陽和月兒吧！”先“隔離”他們一段時間，讓他們嘗嘗相思之苦好了，亦雯笑得很邪惡。
“什麼？你……”
“這怎麼行……”
收回，收回，他要收回剛剛的話，這種女人沒有必要跟她道謝！
“好啦！就這麼說定了！你們可以走了！”亦雯才不理他們的叫囂，自動拍板定案，還不允許他們“上訴”，話一說完，立刻開始趕人！
開玩笑！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把紫陽和月兒交給他們，無論如何也要讓他們吃點苦頭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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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
還如當初不相識……
——李白《三五七言》
相思的愁苦如烈酒入喉，辛辣的滋味灼傷了一顆心，卻又忍不住一飲再飲……
自從那晚他被人灌醉，等酒消夢醒之時，佳人已為他人之妻，他便酒不離手，日日頹喪，夜夜醉死，此時此刻，李顯正滿身酒氣，爛醉如泥的攤在自己的書房裏。
吱嘎——
門被輕輕的推開，進來的人因滿室的酒臭微皺了眉頭，她是他的侍妾，南天燕。
長相艷麗，身材豐腴的南天燕一臉關心的輕移蓮步，走到李顯身邊，溫柔的喚着他：“爺，爺！你還好嗎？醒醒啊，睡在這裏會着涼的！”關心是真，情意不假，自從五年前被李顯買回來，她的一顆心就都給了這位年輕俊美的王爺，奈何身份有別，她終其一生都只能是個沒名沒分的侍妾。
柔弱女子，萬般不由人，一切都是她的命，她認了！但是，她一心愛戀着的王爺居然愛上一個青樓女子，還為了另一個她受盡折磨，這叫她情何以堪吶！
“雯？亦雯……是你嗎？你來找我了……”醉眼迷濛，誤將眼前人看成自己的心上人，李顯笑容滿面。
“爺，是我啊！燕兒啊！”身份再低賤，也不能忍受被自己心愛之人錯待啊！南天燕很是受傷。
“什……么？燕兒？你來幹什麼……給我滾，滾出去……”不是所愛，無需憐惜，李顯翻臉無情。
“爺！你……”眼淚墜落，為他的薄情，也為自己的無能，“爺，你是王爺啊！有什麼是你得不到的？去啊！去把她搶過來啊！”她第一次大聲的吼他，吼得聲嘶力竭，只因不願看到自己愛慕的人如此落魄下去。
“搶？對，把她搶過來！哈哈哈……”突然覺醒了似的，李顯沒有理會傷心欲絕的人兒，直衝而去。
多年的青春，還換不回心上人的一眼，往日的纏綿，不過證明了她玩物的身份……
心，碎了一地……
愛得太痛，
那就恨吧，
得不到的，
那就毀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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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寨，清明寨，一聽這名字就猜想的到那是個什麼地方，正所謂“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那裏就是讓人“斷魂”的地獄魔窟。
山寨建在兩山之間，地勢險要，進可攻，退可守，一干匪類聚集其中，高興了就搶搶過路人的銀子，再抓幾個姑娘上來供他們淫樂，不高興了就衝下山去到近處的幾個村莊裏大肆搜刮，奸淫擄掠，無惡不作。
當地的老百姓是苦不堪言，怎奈官匪勾結，他們求助無門之下，湊了十兩銀子居然請動了江湖上一頂一的殺手獵鷹，他一個人挑了整個山寨，殺了當時的寨主佟大彪，還附贈了鄉親們一顆狗官的人頭當“折扣”。
可是偏偏不如偏偏，冷岩挑了山寨之時，二當家佟二彪正領着一票手下“出差”在外，才會有漏網之魚，才會有日後的禍患。
此時，清明寨的大堂上，一臉陰沉的佟二彪正坐在正位的虎皮椅上，聽着手下的報告，一雙小眼裏儘是狠戾的光。
佟二彪在外形上跟他高大粗壯的大哥非常不同，他長得矮小、瘦弱，尖嘴猴腮的樣子更添幾分猥褻，他的性格也與魯莽的大彪有別，他為人陰險、毒辣，是個更難纏的角色。
冷笑在心底，說實話他很感謝獵鷹替他除去障礙，讓他坐穩寨主寶座，但是獵鷹不該殺了他那麼多弟兄，還散了他們的家財，讓他元氣大傷，此仇不報，怎可立威？
“大哥，這小丫頭是我從山底下抓來的，她說她知道我們要找的人在哪裏！”獐頭鼠目的嘍啰甲撈着一個大概十三、四歲左右，長相清秀的小女孩，而女孩正害怕的瑟瑟發抖，淚流不止。
她真的很害怕，一屋子的土匪，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豈有不怕之理？但是，被媽媽逼着來報信的她也沒有辦法反抗。
原來是醉仙樓的老鴇看不過百花居的日進斗金，眼紅的她幾次挑釁都吃了亦雯的虧，偶然一次聽說清明寨正在找一個臉上有疤的男人，她立刻想到了百花居內的冷岩，便逼着自己樓里的小丫頭喜兒來報信，企圖來一招借刀殺人。
“哦？快說！”邪佞的眼掃過喜兒發抖的小身軀，似在判斷她的目的，又似在垂涎她稚嫩的身體。
“我……”怕極了的吞吞口水，喜兒被他看的心裏泛起噁心之感，“你們要找的人、人、在、在……”她結結巴巴的“在”了一半天，話還是說不出來，她不想害人啊！
“快說！”沒多少耐性的佟二彪一拍椅子扶手，大喝一聲，嚇得喜兒抖得更厲害了。
“在、在百花居……”受制於人，喜兒沒有選擇。
“哦？那個人長什麼樣子？”生性多疑，他要一再確認。
“很冷，左眼邊有、有道傷疤……”抖着聲音把話說完，喜兒已經嚇得快昏過去了。
真的是他！佟二彪笑得陰險，“他在那裏做什麼？”
“他娶、娶了百花居的老、板……”
“什麼？”他倒逍遙，居然還娶了妻？他會讓他痛不欲生的！
“哈哈哈……好啊！很好！”笑聲揚起，笑意卻未達眼底，此刻的佟二彪更像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惡鬼，邪笑聲聲，捲起陰風陣陣，讓人生畏。
“瘋狗，叫兄弟們準備，我們明晚去百花居開開葷，呵呵……”他要嘗嘗獵鷹的女人是怎生的滋味！
“是，老大！那……這小丫頭要怎麼處置？”被叫到的瘋狗一雙色眼盯着喜兒剛發育成熟的身軀，處子的馨香早就勾得他失魂落魄，蠢蠢欲動了！
“就賞給你們當開胃小菜好了！”佟二彪說得輕鬆，完全不顧他人的性命，在他眼裏人踐如鴻毛而已。
“謝了，老大！呵呵……”
浪笑聲四起，十幾個大男人撲上前，迫不及待的要品嘗少女的香甜，也顧不得時間、地點，猴急的把掙扎喊叫的喜兒壓倒在大堂的地上，輪流姦汙了她。
而佟二彪就這樣一臉淫邪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底下人上演的春宮戲，非但不覺羞恥，反而還很享受這種變態的快感。
初識男女之事的小女孩又怎能承受得住十幾個男人惡意的狎玩和粗暴的馳騁？死，是她唯一的出路……
人心是個無底的黑洞，
幾分妒恨竟枉送了一條人命，
含苞的花蕊還未開放便以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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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把這封信送到冷岩手上！”李顯平靜的命令着自己的手下，恢復了冷靜的他此刻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把亦雯搶過來，一封信上短短數語，不過是為了調虎離山而設的把戲。
“是的，王爺”李平依令行事，才轉身就又被李顯叫住。
“李平，等冷岩出來后找人纏住他，然後你去替我‘請’亦雯小姐過來，記得，不許傷她分毫！”他吩咐道，為了得到所愛，他不得不用些非常的手段。
他自負的認為亦雯只是一時被冷岩迷惑，如果把他們分開，時間一久亦雯就會看清楚誰才應該是她的最愛，到時她一定會投入他的懷抱的，一定！
“是。”沒有質疑，沒有反駁，忠心為主的護衛只要服從即可，李平面無表情的離開。
雯兒啊！你會是我的！你一定會成為我的人！
望着自己護衛消失的方向，李顯的思緒早已飄遠，
她……會體諒他一顆愛她的心吧？
他……這樣做是對，是錯？
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