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蘇晴吃完飯之後先把碗給洗了，然後在院子裏散了會步，消消食。

回到屋裏她就準備去洗澡，拿起暖壺，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這麼輕？她中午才剛剛燒的一整壺的熱水啊。轉眼又發現她的洗臉盆也不知道哪去了。

她看向屋裏的幾個人，問道：“誰看到我的盆了么？”

一旁的張燕芳朝着正在泡腳的肖紅怒了努嘴。蘇晴看過去，臉頓時沉了下來，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雖然她沒有潔癖，但也不喜歡別人胡亂用她的東西啊！

“肖紅，你自己有盆，為什麼還拿我的，我的熱水是不是也都被你用了？”

“幹嘛這麼小氣啊，不就是借用了你一點水還有盆么，大不了我下次還你，突然這麼大聲幹嘛，嚇死人了。”肖紅雖然有點心虛，但還是滿不在乎，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蘇晴簡直要被氣炸了，簡直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你這是不經過我的同意就亂拿我的東西，這要是認真說起來就是偷竊，傳出去要判刑的！你想要被□□么？”雖然說的嚴重了點，但現在社會的風氣就是如此。

肖紅被她這麼一說有點害怕，“真是小題大做，還以為自己是以前那個千金大小姐啊，瞎講究。”看着蘇晴那張嬌艷的小臉，格外不忿。雖然這麼想，但還是不敢說出來，怕她真敢這麼做，只能乖乖去燒水了。

看着肖紅去打水，蘇晴拿起地上的盆把它扔在了外面，別人洗了腳的盆怎麼都不想再用了。

在這不到二十平米的房子裏，本來就很擁擠，吃穿啥的還都在一處，這麼5個人，還都是女人，住在一起難免有些矛盾。

肖紅來自h市，原先在工廠當工人，已經要轉正了，吃着城裏特有的供應糧，不怎麼瞧得起農村人，這次也是因為下發的政策要求每個家庭都必須有個人下鄉，才會被安排到這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看蘇晴不是很順眼，當然，她看所有長得好看的女人都不怎麼順眼，也是因為她時不時想從楊雪婷那裏占點小便宜，才會對楊雪婷客氣些。

鄰近床的劉娟因為跟蘇晴同樣來自b市，所以比較有話聊，有得相對於其他人來說較為近。不過因為她性子比較靦腆，平時挺沉默的，所以有時候會不自覺的忽略掉她。

正在收拾東西的張燕芳跟肖紅一樣來自h市，但兩人不怎麼對付。張燕芳是個非典型的南方姑娘，170的大高個，還長的較為壯實，一起來的幾個女知青中，她是最快適應這裏的。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楊雪婷，她面容秀麗，身材纖細，皮膚是這農村少見的白皙，帶着一股讀過書的清高，聽說以前還是個小學老師，在男知青中挺受歡迎的。不過她有點特立獨行，不怎麼跟宿舍的幾人來往，大家組織的一些活動也不怎麼去，所以蘇晴也不怎麼了解她。

宿舍里有時候發生的一些小摩擦，大家也都盡量相互體諒，出門在外也知道彼此都不容易，多一個朋友也就多一個機會。不過蘇晴還是不太適應這樣的日子，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一直住在這麼個完全沒有私隱的房子也不是這麼一回事，她想干點什麼“出格”的事都不行，就怕被人發現了，還是有自己的房間舒服啊。

可是對於她們這些女知青來說，搬出去無外乎只自己花錢建造，不然就只能嫁人了。

前者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不說沒有多少錢，也太招人眼了。至於嫁人，連個可以選擇的人選都沒有，任重而道遠啊！不過這場運動也快要結束了，到時候就自由多了。

這麼一想，蘇晴就覺得天都亮了。等肖紅磨磨蹭蹭地打完熱水回來，蘇晴隨便洗了洗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魚肚白的天空，薄暮冥冥。屋子裏傳出了各種稀稀疏疏起床聲，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大家都出發去上工了。

“楊雪婷，你的雪花膏能不能借我用用啊？”肖紅已經眼饞她的雪花膏很久了，可惜太貴了，而且不容易買到。

“好吧，你別扣太多啊，就這一次，很貴的。”楊雪婷稍微猶豫了一下，雖然不是很樂意但還是同意了。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也不好把關係弄的太僵，而且免得人家說她小氣。“知道啦，我就用一點點，等下就還你”肖紅興奮的拿着那罐雪花膏走了。

“蘇晴，趕緊起床啦，上工都要遲到了，你想被隊長罵么。”

“嗯~”床上的女孩微微動了動睫毛，揉了揉眼睛，終於勉強地睜開了眼，“好，我馬上就來，你們別等我了，先走吧。”

蘇晴只有快到中午的時候才需要去公社食堂幫忙，今天她得去割些豬草，然後再去添置點生活用品。等她終於給自己洗漱完，其他人早已經走了，匆匆吃了幾口早餐，拿了個雞蛋裝進褲兜里，準備餓的時候再吃。

她拿着簍子跟鐮刀往外走，這裏的豬草也就是一些番薯葉，在池塘旁邊就有很多。走在路上，迎面走來一個小丫頭，看起來面黃肌色，瘦如柴骨，完全不出來其實已經十二歲了，看起來很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大小。

“春燕啊，你怎麼這麼早就出來洗衣服啦？”

“嗯晴姐，我媽讓我趕緊洗完這些衣服才能回去吃完飯。”顧春燕小聲的應和着，看起來有點怯生生的樣子，穿着一身補了無數次早已經看不出本來顏色的衣服。

她家在這個村子裏是有名的“大戶”人家，這個大戶可不是個褒義詞，不是指多有錢，而是她媽太能生，包括她就有十二個孩子了，這些年陸陸續續死了4個，現在包括春燕還有8個孩子，這存活率在這時候也是挺高的了。爺爺奶奶那邊又有點偏心，胳膊肘全拐她大伯家裏去了，孩子一多，再殷實的人家也得被吃垮了，身為一個女孩子，春燕能分到的就更少了。

那小可憐的樣子就算是蘇晴這個自認為足夠冷漠的人看着都心軟了。她拿出兜里的雞蛋遞給春燕。“這個給你吃。”

春燕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雞蛋，咽了咽口水，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吃到過雞蛋了，都快忘了是什麼味道，家裏即使被分到了雞蛋，也輪不到她吃。她遲疑着，不敢伸手，畢竟雞蛋在這時候一般情況都吃不到，挺難得的。

蘇晴看出了她了猶豫，直接把雞蛋塞到她手裏：“你偷偷的吃了它，給你的就是你的了，不過別告訴別人哦，這是我們兩人的秘密，我先去打些豬草，你洗完衣服就趕緊回家吧。”說完就直接走了。

春燕握了握手裏還帶着點溫度的雞蛋，只感到暖到了心底，這大概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了，覺得晴姐這麼漂亮人還這麼好，話本中的仙女也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