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
京城很久都沒有下這麼大的雨了。
就連殿中的金石地板都泛着潮氣,皇帝在窗口緩步的踱來踱去,嘴角卻不由勾起了一絲笑意。
壓在心裏十幾年的事情終於說了出來,好像是一件心病得到了醫治,讓他心情難得的舒暢了幾分。
便是這樣陰鬱壓抑的天氣,他也不覺得難熬了。
“皇上為什麼不對太妃娘娘直言,說當年並不是您讓她進宮的,先皇后她自作主張……”元寶服侍皇帝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在眼底。
“說了又有什麼用,最後她還不是成了先帝的妃子,朕當時雖然震怒,但最後卻是默許了。”皇帝轉頭看了元寶一眼,眉宇間多了一份坦然。
他輕輕的咳了兩聲,聽見門外太監回話道:“陛下的葯好了。”
元寶命人送了進來,漆黑的葯汁還泛着熱氣,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外面傳來了淑妃的哭喊聲:“皇上……八皇子不見了……求皇上……求皇上幫臣妾把他找回來……”
皇帝面色一沉,擰着眉心道:“八皇子怎麼不見了?你去把淑妃傳進來。”
淑妃渾身濕透,身子顫抖着站在皇帝的跟前,身上的雨滴落在地上,汪出一灘冷水,她忽然間撲到了皇帝的面前,哭着道:“皇上……臣妾錯了……求皇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網開一面……”
她哭得渾身顫抖,皇帝卻依稀想到了那年他在宮裏和舒太妃的那次偶遇,她淚眼潸然的模樣,就這現在的淑妃一模一樣。
皇帝覺得自己越來越優柔寡斷了,竟然對她還有一絲絲的憐惜。
“你起來說話,你剛才說八皇子不見了,他跑去哪兒了?”
淑妃急忙擦乾了眼淚,回稟道:“他說下雨了,他想去御花園的池塘里捉小金魚……”
她看着皇帝,昔日她曾在他懷中承歡,如今卻已經老成這樣了,她真的喜歡過這個人嗎?還是只是因為他是當今的天子,所以她才會臣服於他。
“元寶,你出去喊一些人,去御花園那邊找一找八皇子。”皇帝吩咐道。
元寶點頭應諾,退後幾步轉身走出殿外。淑妃漸漸止住了哭聲,她將自己身上被雨淋濕的衣物擰了擰乾,跪走到皇帝的面前,捧着那一碗仍舊散着熱氣的葯,送到皇帝的跟前。
“皇上關心八皇子,也要注意龍體。”她看着他,眸中似乎還盛着無盡的關切,低頭擦了擦眼淚道:“是臣妾不好,沒能好好服侍皇上。”
她看着那瓷瓶里的藥水滴入碗中,就像是她落下的淚一樣。她的掌心捏得很緊,抬起頭看着皇帝道:“葯已經不燙了,臣妾幫皇上吹涼了。”
她低下頭抿了一口氣,然後送到了皇帝的唇邊。
皇帝嘆息,伸手接過了葯碗,仰頭一飲而盡。
淑妃看着他緊蹙的眉心,她站起來,想去薰籠上倒一碗茶來,卻見皇帝的身子陡然倒下。
無數的鮮血從他口鼻中冒出來,淑妃驚魂失色……
她跑出殿外,看見太子領着齊國公一眾人從台階下飛奔而來!
“淑妃……淑妃……”皇帝看着她,已是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太子殿下卻已經到了殿中,看見皇帝躺在龍榻上掙扎,只是冷冷道:“父皇放心,兒子會當一個好皇帝的。”
“你……你……”他還有好些事情沒部署好……怎麼能就這樣咽氣呢!
皇帝用盡了力氣想從龍榻上掙紮起來,卻被太子狠狠的按住,他看着他,低頭在他耳邊道:“兒臣不過就是向父皇學了這招罷了。”
皇帝噴出一大口的鮮血,將身上的龍袍染成血紅色,他那原本銳利的眸子越來越渾濁,直到最後失去了所有的光澤。
……
雷聲大作,舒太妃掌中的菩提佛珠忽然斷了,散碎的珠子一下子滾了滿地。
她愣了片刻,正要彎腰將那些珠子撿起來,卻聽外頭服侍她的婆子急急忙忙跑到了門口道:“太妃娘娘,來了一群官兵,把靜水庵團團圍住了!”
舒太妃心下一驚,正要起身時,忽然有一支利箭從外面嗦一下射了進來。
那箭矢上點了□□,一下子把那佛像燒着了,露出裏面明黃色的聖旨……
舒太妃才想上去搶下來,忽然聽見一聲慘叫,服侍她的兩個婆子紛紛中箭身亡。
禪房的門被推開,李睿帶頭走了進來,已有官兵將利劍抵在了舒太妃的下頜。
“太妃娘娘。”李睿看着舒太妃,眸中帶着上位者的得意,緩緩問道:“不知道皇叔那麼孝順的人,會不會為了您以身涉險呢?”
舒太妃臉色都變了,恨不得咬舌自盡,卻被李睿狠狠的捏住了下頜。
他看着她這張臉,慢慢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絲笑意,挑眉道:“你說……皇叔會不會用他那嬌美的娘子,來換你這個老娘呢?他那麼孝順……一定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李睿肆鬆開了舒太妃,肆無忌憚的哈哈哈大笑了起來,轉身離去。
……
李昇得知皇帝駕崩的消息,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在收到線報后不久,肅王府也收到了太子李睿私下命人送來的訃告。
皇帝固疾難愈、群醫束手,於壬戌年六月十一,崩逝於乾坤殿,享年五十二歲。
訃告的最後,卻是夾着一封李睿的私信。李昇打開來看了一眼,氣的睚眥欲裂!
李睿竟然想讓他用顧明妧換舒太妃!這簡直就是捏住了李昇的死穴,讓他忍不住暴跳如雷。
信被丟在了議事的長案上,幾個謀臣都看過了。
雲峰道長在雲遊四海之後,也在肅王府暫做停留。李昇也是回了涼州之後才知道,原來雲峰道長和荀先生還有同門之宜。
“本王要親自去一趟京城。”李昇想了想,唯有親去一趟京城,才是快刀斬亂麻的辦法。
皇帝駕崩,各地封王按祖制都要進京弔唁,他這時候進京,合情合理。但這其中的殺機,卻也不言而喻。
太子覬覦顧明妧,對李昇必定殺之而後快,進京無疑是自投羅網。
“王爺……如今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荀先生看着李昇,略微勸慰了一句,可是在舒太妃的事情上,他向來是不敢多言的,要不然十年前就不會有靜水庵那件案子,讓李昇差點丟了性命。
“太子想以太妃要挾王爺,王爺若是真的去了,那就中計了。”道理人人都是知道的,可那畢竟是肅王的母妃,他不可能不管。
一旁的雲峰道長卻是一言未發,只是將那封信在掌心掂了掂,緩緩抬起頭道:“王爺自然不能去,但太妃娘娘也不能不救……”他說到這裏卻是頓住了,如今涼州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王爺同新娶的王妃恩愛有加,兩人如膠似漆、甜言蜜意。端午節的時候,還一起參加了龍舟大賽,王爺親自上場,王妃則在岸邊搖旗吶喊。
她濟困扶危、憐惜百姓、每逢初一十五,還在城內的普照寺設粥攤接濟貧困的百姓。
她是這樣明艷嬌美的女子,整個涼州城的百姓恨不得將她奉為神女。
要用這樣的女子去換回舒太妃,肅王只怕做不出這樣的決斷。
雲峰道長的眉心皺了皺,輕撫着下頜的山羊鬍子道:“太子如今以太妃做要挾,必定不會傷她性命,只怕還會派人嚴加看管,以防止太妃自戕,臣以為……王爺應當稍安勿躁,從長計議,千萬不能因此事亂了陣腳。”
……
顧明妧還什麼都不知道。
自從到了涼州之後,她之前對涼州此行的忐忑、擔憂、煩惱……漸漸的就都消失了。
李昇對她極好,除了在房事上讓她有些吃不消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但他總是心疼她的,有時候也懂得適可而止。她畢竟是才及笄的年紀,算起來,是要到下個月初七,才是真正的年滿十五了。
他又怕她過早的有了身孕,從不丟在裏面,一心想等她身體豐腴了一些,再考慮子嗣上的事情。
顧明妧心裏很感激他。
“夫人,外面的粥棚已經擺好了。”春雨從大雄寶殿外進來,看見顧明妧還跪在佛祖面前祈福,小聲回了一句。
自從到了涼州,顧明妧每月初一十五都會到普照寺上香祈福。她還命王府的管事在寺廟外設粥棚,接濟周圍的百姓。
她前世是不信這些的,但這輩子卻覺得,即便那些所謂的福報都是假的,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也會讓心靈更加平靜。
“你去粥棚上幫忙吧,我在這裏再念一會兒經。”
顧明妧吩咐了一句,闔眸併攏了雙手,春雨福了福身子離去,這普照寺裡外都是王府的人,顧明妧一個人在這裏是很安全的。
“王妃與其修佛,眼下卻有一件福報滿滿的事情等着你,不知道王妃肯不肯捨身取義罷了。”
顧明妧才閉上眼睛,忽然聽見大殿後傳來的聲音,她睜開眸子,看見雲峰道長一臉雲淡風輕的站在自己的面前,那人鬚髮皆白,眼神中卻透着睿智的光芒。
顧明妧當然認得他,這個人曾救過自己的命……
卻也給自己刻上了一塊烙印。
“道長想說什麼?”
她跪在佛前,看着佛祖悲天憫人的神態,就覺得內心非常平靜。
“皇帝駕崩了。”雲峰道長並沒有和顧明妧繞圈子,開門見山道:“王爺素來淳孝,太子提出由王妃您去把太妃娘娘換回來,王爺如今騎虎難下……”
他說到這裏便停了下來,靜靜的看着顧明妧。
她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似乎還算平靜,只是眉心稍稍的皺了皺,出賣了她此時忐忑的心情。
怪不得他昨夜看上去憂心忡忡的樣子,歡愛時又要的那樣猛,後來是自己求饒說了今日要出府禮佛,他才放過了她。一夜摟得那樣緊,像是把自己忽然間不見了一樣。
顧明妧只覺得心口抽抽的疼了起來,但她畢竟也是一個怕死的人,如今有人大大方方的告訴她,你要去送死,她還是會感到害怕。
顧明妧的眼瞼扇動了兩下,抬起頭問雲峰道長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王爺要親自進京救回太妃娘娘。”雲峰道長看着顧明妧,抖了抖眼皮,繼而緩緩道:“但若是王爺有什麼不測,那王妃將來難道就逃得過太子的魔爪了嗎?”
顧明妧覺得有些乏力,她幾乎沒有辦法在佛祖面前跪直,只是咬着牙,勉強讓自己的身體能支撐住。
雲峰道長說的何其有理,沒有李昇,這世上再沒有任何人能護住她。
她前世就是這樣死的啊!
太子是個六親不認的人,與其將來還是落到他的手裏,倒不如現在就……從了他。
她只是沒有猜到這個結局而已,她以為她這輩子是能得善終的。
“王妃若是肯捨生取義,不但能換回太妃娘娘,全王爺一片孝心,還能讓涼州繼續成為大魏的一處凈土,百姓安居樂業,少一些生靈塗炭。”
雲峰道長看着顧明妧,眼神依舊平靜。
李昇確有天龍之命,只是性格太過敦厚老實,也許顧明妧就會成為他潛龍出水的最後一道防線,讓蟄伏的巨龍騰空而起。
“道長,我知道要怎麼做了。”
顧明妧嘆了一口氣,心裏卻兀自想到,今生終究和前世還是不同的,說到底了這是她自己選的路,為了李昇去赴死,她是心甘情願的。她頓了頓,抬起頭看着那鬚髮皆白的老者,緩緩道:“一切請道長安排。”
……
謹身殿外的合歡花開的正好,有幾朵隨風從隔扇里飄了進來。
顧明妧放下手中拿着的書冊,伸手將那幾朵花撿了起來,放在掌心裏細細的欣賞着。這合歡花盛開的時候,初時只是淺淺的粉色,慢慢的變成深,最後凋零時卻是最美的玫紅色。
這和她極其相似,她以為她終究從漩渦中逃出升天了,卻不想最後還是要在盛極的時候凋零。
也許這就是命運,兩世的命運都已經被註定了,她是躲也躲不過的。
“你今日怎麼回來的這樣早?”李昇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殿外走了進來,他還如以往一樣同她說話,並沒有告訴她聖上駕崩的事情。涼州和京城相聚幾千里,等朝廷正式發喪的訃告送來,大約還要兩三天的時間。
在這之前,涼州沒有人知道皇帝已經成為了先帝。
顧明妧起身拉住李昇的手,臉上露出淡淡的笑來:“王爺今兒怎麼也這麼早就回來了?”
“聽說你回來了,所以就提早回來了。”李昇伸手摟着顧明妧,低頭輕蹭着她烏黑順滑的髮絲,上面還有着淡淡的馨香。
他已經決定等朝廷的訃告正式送到之後,他就帶着人進京弔唁,然後好好部署一番,看看怎樣把舒太妃營救出來。
皇帝駕崩,京城早已經封城,王府線人稍來的密信中,分明已經透露出此事的蹊蹺。皇帝雖然一向龍體欠安,但也不至於忽然暴斃,而皇帝一死,太子就軟禁了舒太妃,這其中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一個顧明妧?
聽那日在乾坤殿附近當差的太監說,當夜淑妃娘娘也曾去過乾坤殿,但後來淑妃卻甘心自盡,為先帝殉葬。這種種的異常,都讓人覺得非常可疑。
他一定要親自去一趟京城,弄清這中間的疑竇。
顧明妧忽然抬起頭來吻上了李昇的下頜。他的下頜上還有硬硬的鬍渣,以前她總是有些嫌棄的,但這時候卻也覺得非常溫暖,她的掌心從他有些毛躁的臉頰邊撫過,心裏有一種滿足感。
李昇也任由她的動作,畢竟過幾日他就要啟程,再見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若是此行稍有差池,他也已經安排了嚴華將他送去武陽。有蕭浩成在,總能護她周全。
身子很快就不由自主有了感覺,李昇低下頭吻住顧明妧的唇瓣,將她的腰線牢牢的叩在自己的身上。他忽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了炕上。
身下的衣物很快就滑落,窗外還有合歡花飄進來,將顧明妧隱忍快意的呻*吟淹沒在花雨中。
……
顧明妧睜開眼睛的時候,還在李昇的懷中,他們已經從謹身殿到了月華殿。兩人從來沒有這樣縱*欲過,恨不得死在對方的身上才肯罷休。
顧明妧伏趴在李昇的身上,才稍稍動一動,就又感覺到他的那股熱情,她輕哼了一聲,撐着他的胸口從他身上下來,在他的肩膀上輕喘着。
可那人卻不想放過她,又將她拉入懷中,耳鬢廝磨的纏綿着,讓顧明妧幾乎就要在他懷中融化。
不能……再這樣放縱了……
雲峰道長安排的人手已經在王府接應她。
顧明妧輕喘道:“王爺……王爺饒了我吧……”她咬住他的耳朵,伸手撫摸着他胸口的傷疤,眉眼中帶着媚色,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下來。
李昇只當她是承受不住自己這般的熱烈,他確實……從來沒有這樣要過她。但他依然捨不得鬆手……彷彿只要這樣鬆開了,懷中的人就會消失一樣。
最後的瘋狂讓兩人幾欲虛脫,顧明妧尖叫着咬住李昇的肩頭,身子忍不住輕顫着。
“在裏面?”她抬起頭,有些錯愕的看着李昇,那人卻是笑着道:“嗯,在裏面……我忽然想要一個孩子了。”
顧明妧什麼也不想說,她只是低下頭,一遍遍的吻着這個男人。
“這裏太熱,我先出去了……你再泡一會兒吧。”她忽然從他的身上站了起來,身子卻有些發軟,幾乎就要倒下。
李昇急忙伸手扶住了她道:“我抱你回去。”
“不用……”顧明妧推開他,臉頰羞紅,小聲道:“每次都是你抱回去的,這次我要自己走回去。”
“你當真還能走得動?”李昇看着她,滿眼的柔情蜜意。
“當然……”顧明妧故意拍開了他的手,從台階上走上去,拿了一件中衣披在身上。
她轉過頭來又看了李昇一眼,臉上笑的很是嬌俏,“王爺不準那麼快回來,等我把頭梳好。”
李昇目送她離去,白色的中衣穿在她身上,她看上去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樣。
她走了兩步,忽然又轉過來對他道:“我今天累了,你可別再碰我了!”
看來她今日有些惱了,李昇笑着點了點頭,看見她腳步有些虛浮的從殿內走了出去。
他是真的捨不得她,可他為人子嗣,不可能棄舒太妃不顧,所以不管京城是什麼樣的龍潭虎穴,他都必須要去,這是為人夫、為人子所應該承擔的責任。
李昇抬起頭來,眉眼間顯出鮮少的冷冽來。
……
顧明妧已經換上了一套王府丫鬟的衣裳,她從謹身殿出去,順着宮道一路走到了第一個夾道的門口,那裏有接應她的人等着。
顧明妧急忙趕過去,卻看見荀先生正等在那裏。
“王妃高義……此去千萬小心,一定要保住性命。”他看着眼前這個弱女子,心裏有些不忍,但以李昇如今的實力,實在還不足以跟朝廷硬碰硬。
他們還需要時間部署,大業從來不是一朝一夕間可以成就的。
但為了成就大業,要犧牲這樣的一個弱女子,這又讓他們何其不忍!
“多謝先生。”顧明妧朝他福了福身子,臉上神色淡然,咬了咬唇瓣又道:“煩請先生照顧好王爺,告訴他……我是自己想去京城的。”她頓了頓,清澈的眼眸中落下淚來,卻繼續道:“王爺知道我抽取過鳳簽,太子不會傷我的……是我……想要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鳳位。”
“這……”荀有道萬萬沒有想到,顧明妧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接應的死士已經在府外候着,荀有道點了點頭,領着顧明妧往後頭的廣智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