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空間
薛琰剛邁開步子,就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又坐在那張古色古香的大床上!!!
她愣了一下,又狠狠的擰了自己一把,確實自己意識清醒,才穩住心神在心裏默念“婦產樓”。
反覆幾次之後,薛琰知道了,隨着自己的心念雷動,她可以來去於婦產樓和民國之間,但想回到自己來時的地方,那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傳說穿越時自帶的空間?老天給的金手指?
薛琰差點沒吐血而亡,帶着一屋子計生用品回民國,難道叫她在百年前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成人用品商店嗎?
薛琰心念一閃,回又到婦產樓里,上午她只看過放着B超機的房間跟砸穿她的計生倉庫,她得再過去找一找,看看有什麼能救她於水火的東西?
仔細查了幾間屋子,薛琰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於主任她們不願意她往這裏來了,就這幾大屋子的安全套,避孕藥,事後緊急避孕藥,尤其是她在牆角居然還翻出來一大箱八幾年的安全套,那橡膠的厚度,簡直可以媲美手術手套!
這洛平計生辦的工作做的怎麼樣就可想而知了。
逛完計生倉庫,薛琰失望的推開走廊對面的房門,卻被這間屋子裏的情景給驚呆了。
這應該是一間婦科診室:
靠門的地方擺着一張寫字枱,寫字枱後面是一張藤椅,牆角的衣架上還掛着一件白大褂,薛琰看了一下上面的名牌,居然是奶奶許靜昭的。
寫字枱的玻璃板下壓着一張照片,照片中穿着白大褂的奶奶留着齊耳短髮,正面帶微笑的看着她,薛琰下意識的低下頭,拉開抽屜,裏面是一本《婦產科學》跟一本舊舊的硬皮筆記本。
薛琰翻開筆記本,娟秀的字跡寫滿了一張張方子:《三豆飲》、《調經促孕方》、《更年康》、《婦火洗劑》……
薛琰合上抽屜拉開懸挂在診室中間的白布隔離簾:
產床,立式檢查燈,操作台上的器械盤裏各種器械一應俱全,操作台下的柜子裏還放着沒有用過的器械包跟常用藥品……
薛琰強壓砰砰的心跳,往檢查燈上按了一下,瞬間的光亮讓她喜極而泣!
這地方居然有電!
薛琰第一個念頭就是推一台B超機過來試試看能不能用?!
“大小姐,”
薛琰連忙從空間裏出來,卻發現她手裏還拿着一隻四環素呢,心念電轉,那隻葯又不見了。
“大小姐您好點了吧?太太說要是能起來了,就去老太太那裏一趟,”一個青布衣黑長褲,梳着獨辮的小姑娘進來,站到薛琰床前。
薛琰挑起帳子,打着哈欠道,“幾點了?”
這是“她”如今的丫鬟,青桃。
許家起床都是有點兒的,“已經六點了,老太太院子已經掌燈了。”
薛琰從床上起來,就見青桃捧着一套水紅色的衣裳,“太太說,老太太不喜歡您在洋學堂穿的衣服,叫您還穿上以前的衣服,”
青桃怕薛琰不答應,忙又道,“老太太腿疾又犯了,”
這會兒心情差的很。
薛琰正在端詳青桃,記憶里青桃是跟她一起長大的丫頭,兩人關係很好,她長的還算不錯,黑黑的圓臉兒,濃眉大眼厚嘴唇一臉的忠厚相。
薛琰從小時候姑姑們講的故事裏,這個從小跟着奶奶長大的青桃,後來卻第一個跳出來指證奶奶欺壓百姓,掠奪人民,而她則是因為長的好,人又伶俐識字,就被搶到許家給許靜昭當了丫頭!
青桃也因為表現良好,在場場“運動”中脫穎而出,最後還成了洛平市的婦女主任,以革命幹部身份離休,享了大半生的榮光。
可在姜家人的嘴裏,青桃家幾代都是許家的佃戶,因為家裏孩子太多養不活,乾脆就要把她給賣了。
許家二太太也就是許靜昭的母親郭氏看不過眼,就把青桃給帶了回來,給許靜昭作伴,還讓她跟着許靜昭一起讀書識字,這次也是許靜昭去汴城上女子師範,帶着丫頭不方便,才把青桃留在了許家。
“嗯,我知道了,我這就換上去,”薛琰從青桃手裏拿過衣裳,轉身走到屏風后,“青桃,我不在家,可有人叫你受氣?”
見大小姐走了還惦記自己,青桃心裏甜絲絲的,“哪兒會啊,我可是大小姐您的丫頭,你就是不在院子裏,其他人也不能使喚我,二太太特意吩咐了,我只用照看好您的屋子就行了。”
“大小姐,你走這小半年兒,老太太的腿疾越發重了,一疼起來就罵人,您去了可得小心點兒,”作為忠僕,青桃不忘提醒薛琰。
薛琰的太婆許靜昭的奶奶姜氏有消渴症,青桃口裏的腿疾,是姜氏前年下鄉收租子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磕了。
這樣的傷換成別人根本不是大事,可是落到有消渴症的姜老太太身上,就成了癥候,足足折磨了她兩年。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謝謝你啊,青桃。”
青桃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小姐不但聽進去了還“謝謝”自己,激動的小臉通紅,捻着衣襟兒小聲道,“小姐可折煞我了,這不是青桃該做的嘛,老太太不待見您,我要是再不警醒些兒,您去了不是正好撞槍/口上?”
薛琰從小就從奶奶,姑姑口裏聽過,奶奶的娘家曾經是洛平城的首富,只是許家有銀洋卻沒有子嗣運。
姜老太太一生只有兩個兒子,老大許耀宗沒過三十就病逝了,只留下一個兒子,也就是許家的長孫,如今在京都上大學的許靜安。
而二兒子許耀民,連二十都沒活到,只留下了許靜昭這個遺腹女,如今整個許家,都靠着強勢的姜老太太打理維持。
所以大家都要看着她的臉色,根據她的喜怒生活。
薛琰都要感謝老天了,在她被砸“穿”的時候,還記得給她開了金手指,把奶奶的記憶附贈給她。
可她的記憶也同樣告訴她,姜老太太對許靜昭這個孫女,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喜愛,而許靜昭似乎也挺怕姜老太太的,除了日常請安,幾乎不往老太太住的正院去。
“小姐穿這個真好看,”等薛琰從屏風後轉出來,青桃滿臉艷羨地迎了過去,“這衣服還是太太特意叫街上新開的成衣鋪子給做的,”
薛琰看着水銀鏡里水紅薄綢大斜襟兒衫子,下配淡綠長裙的自己,心道果然還是年輕好,這紅配綠穿在身上,居然不俗艷,還透着幾分喜氣跟靈動,
“這閃光綢也是才從外頭傳過來的,金貴着呢!”青桃的手從絲滑的長裙上劃過,“也就是小姐您這天生的富貴命才趁的起,”
她見薛琰瞪着鏡子不說話,“小姐,這真是城裏鋪子上的新款,您看這腰身兒,專門按着最時興的樣子往裏掐了兩寸呢!”
薛琰擺擺手,打斷青桃的喋喋不休,她是被鏡子裏的自己給嚇到了,怪不得小時候在洛平,都說她最像奶奶,當時她年紀小不明白自己哪裏像一個老太太了,可現在看到十六歲的許靜昭,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長得像奶奶了。
“別啰嗦了,這衣服蠻好看的,我很喜歡,”薛琰撫了撫年代感十足的裙子,率先出了屋門。
“記憶中”的大跟自己真的走上一遍,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薛琰心裏唏噓,也怨不得小時候時時聽長輩們提起過去的“風光”了,她這都跟着青桃走了五六分鐘了,才算是走到跟自己住的最近的母親郭太太寒芳院裏。
“靜昭來了,”
郭太太已經收拾好了,毫不意外,她穿着一件團花的暗紫大襟兒上衣,衣袖窄窄的,裏頭露出兩幅假袖口。
高高的領子堅起來,幾乎掩了半個下巴,下頭是同色的八幅裙子,青色的繡鞋只露出足尖來,一把烏黑的長發梳成圓髻用只用一支銀簪固定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跟溫潤的眉眼來,她看着女兒,“可歇好了?”
薛琰本能的給郭太太行了個禮,“娘,我歇好了,這幾天身上不自在,嚇着娘了。”
“沒事最好,”見女兒氣色不錯,郭太太攜了她的手,“快走吧,昨天晚上你奶奶的腿疾又犯了,直疼了一夜,你一會兒去了,說話小心些。”
許耀民去的早,郭太太只來得及給二房生下一個女兒,也等於是絕了二房的后,雖然這跟她沒有關係,但郭太太在婆婆跟前頗有些抬不起頭來,就是許靜昭,也受到母親的影響,常因自己是個女兒而自卑,不太敢往姜老太太跟前湊。
但許家人丁太單薄了,就算是女兒,也是唯一的孫女兒,所以姜老太太對二房也不算差,二房該得的份例從來沒的缺過,甚至還越過大房太太徐氏,叫郭二太太領着許家的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