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143.第 143 章

此為防盜章“薛主任,您這邊請,這都到中午了,我們在單位食堂準備了工作餐,”

洛平計生辦於主任笑眯眯的把薛琰往樓下讓。

於主任招待的薛主任,是平南省新上任的衛計委婦幼健康服務處處長,而她一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基層檢查了解下頭的情況,這第一站選的就是洛平市。

薛琰沒接於主任的話,而是一指市計生辦會議室的窗外,“那樓是幹什麼用的?”

洛平計生辦設在市衛生局六樓,新建的乳白色十層辦公樓高大氣派。

站在六樓上一眼望下去,夾在樓后牆縫中的二層小樓更顯得破敗不堪,依稀能看出曾經的紅磚木窗,窗玻璃已經殘缺不全了,還掛着幾縷破塑料布迎風招展如旗幟一般。

這年頭在一個富庶發達的市裡,還能看見這種景象,薛琰想不注意都難。

於主任擦了擦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尷尬的解釋,“薛處長不是咱們洛平人,你不知道,咱們局用的地是以前洛平市醫院的,那樓以前是醫院的婦產樓,解放前建的,說是建築方面有研究價值,上頭一直沒讓拆,就保留下來了,”

其實這樣的小樓不只一處,做為老洛平人,於主任真沒覺得有啥了不得的價值,但見薛琰聽的認真,她只能繼續往下說,“咱們計生辦事情多地方小,我就打了報告把那樓當咱們的倉庫用,反正蓋的挺結實的,白放着也是浪費不是?!”

洛平市醫院的婦產樓?還是文物?

薛琰走到窗邊往下看,“咱們的倉庫?走吧,過去看看……”

薛琰要看,計生辦迎檢的人有些慌了,於主任更是恨不得自扇耳光,她怎麼就順嘴把實話給禿嚕出來了呢?

這計生辦搬來多少年,那裏面就存了多少年的東西,平時也沒有安排人專管,薛琰一下去,這次迎檢算是白準備了。

計生辦副主任是個姓李的女人,有點年紀了,上前笑道,“薛主任可能不知道,這小樓可是許大夫工作了幾十年的地方,”

她嘆了口氣,“許大夫一生治病救人,連我從學校畢業之後,都跟着許大夫實習過呢!”

薛琰一調到平南,下頭對口單位已經將這個主管領導的來歷打聽的差不多了。

這薛琰其實跟洛平還是很有淵源的,她是以前洛平市醫院大外科主任蔡珩的二閨女,她的奶奶就更出名了,那是洛平第一代西醫婦產科的聖手,許靜昭。

薛琰一到,李主任就悄悄在觀察她了,不得不說,比起許靜昭的另幾個孫女,這個從小就跟着親媽離開的薛琰長的最像她,嗯,看她的履歷,首都醫大的女博士,三十多歲就成了正處,這能力,也是最像許靜昭跟蔡珩。

嘖嘖,這麼好個閨女,當初說不要就不要了,李主任都替蔡家心疼,但這會兒,她還得搬出許靜昭來,轉移一下薛琰的注意力,先把她要檢查計生辦庫房的事給了了。

薛琰沒理會李主任的話,她九歲跟着母親離開寧縣,再沒跟父親這邊有什麼來往,就是奶奶許靜昭去世的時候,才過來奔過一回喪。

記得她當時聽着奶奶冗長的悼詞,對奶奶的醫術,她是佩服的,但守靈時聽姑姑細說著奶奶的一生:

曾經洛平城首富家的大小姐,十七歲斷了學業嫁給爺爺蔡幼文,十八歲生下長子,之後跟着爺爺學醫,陸續生下四子三女,被蔡家搶光嫁妝,丈夫去世之後辛苦一人帶大兒女,整整一生,她都沒有為自己活過,更沒有挺直腰桿活過……

薛琰只有一個感覺: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薛琰這次到洛平來,純粹是為了公事,並沒有認親的打算,但這會兒計生辦為了不讓她下去看他們的庫房,居然連許靜昭都搬出來了,這反而叫她對那座小樓更有興趣了。

“走吧,我們過去看一看,起碼得知道咱們洛平的計生物資是怎麼管理的,”薛琰揮揮手,帶着同行人人徑直出了會議室,臨出門她回頭沖於主任一笑,“記得帶上庫房的鑰匙。”

……

這哪裏是婦產樓啊,真是跟個鬼樓差不多了,一進小樓,跟在薛琰後頭的檢查組成員心裏都開始犯嘀咕了,這查的也太細了,實在是沒必要。

薛琰已經踩着小高跟往裏走了,她打量着空蕩蕩的大廳,目光鎖在走廊兩邊緊閉的屋門上,那上的門牌依稀還能看出“婦科診室”“產科診室”的字樣。

“你們的倉庫呢?是哪間?”

於主任跟李主任無奈的對視一眼,快步跟了上去,“這邊這邊,這樓地方挺大,我們也用不完,薛處長您看,這邊是我們這些年沒收的黑診所用於非法鑒定胎兒性別的B超機,”

這東西不貴,許多小診所自己買上一台就敢悄悄做生意了,李主任忍不住搖頭,“屢禁不止啊,我們沒收了,人家都不帶來要的,直接再買一台又開工了。”

薛琰站在房門口看了一眼,這裏對堆的B超機足有幾十台了,平南是人口大省,重男輕女的思想又很嚴重,她本身也算是個受害者了,

“市場需求大,自然有人鋌而走險了,何況咱們計生上,除了收繳跟罰款,也沒有更多的辦法了,”

“可不是嘛,”說起這個計生辦也是一肚子苦水,“我們每年為了查這個,都要從各單位抽調專干來幫忙。”

薛琰推開隔壁的屋門,“這裏頭是什麼?”

“哈,這都是堆的一些不要的舊東西,沒啥可看的,”李主任嘴裏發苦,想攔,薛琰已經推門而入了。

可不是老東西嘛,薛琰看着滿滿一屋子的計生用品,啞然回頭,“於主任,你們的衛計用品,”

她後半句話“難道沒有按時發到各單位?”還沒出口,就感覺自己被一座小山給重重的拍在地上,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

薛琰睜開眼,迅速活動了下四肢,發現都聽指揮,心就放下了,看來她只是被砸暈了,並沒有傷着骨頭。

可這病房怎麼這麼暗呢?

薛琰正準備喊護士,轉頭就感到一陣暈眩,等她緩過神的時候,卻發現她腦子裏多了許多東西:

她叫許靜昭,是洛平城許家二房獨女,今年十六歲,前幾天才從汴城女子師範放暑假回來,因為路上趕的急,中了暑氣到家之後就一直卧床……

再看看眼前的大床,身上的絲被跟垂下的羅帳,還有從帳外透進來的燭光,薛琰已經完全明白自己的處境了,她應該是小說里電視上說的穿越了,而且還成了她自己的親奶奶許靜昭!

薛琰不由撫額,不知道大晉江的小說里,有沒有人是被幾十箱計生用品給砸到百年前的?

想到那整整一面牆的保險套,薛琰後悔的腸子都斷了,她怎麼就那麼不聽勸,非要那幢該死的小樓里查什麼倉庫?

將來她的追悼詞會怎麼寫?

檢查工作時不幸被套套砸中光榮殉職?

饒是她已經活了三十多歲,依然替百年後的自己窘的兩頰發燒。

洛平計生辦到底有沒有按規章制度給各單位還有社區育齡婦女發放計生用品有那麼重要嗎?

有!

可真的就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嗎?

沒有!

但沒有也晚了啊!

薛琰恨不得兩手撓牆,她不想回到百年前!

她不想成為許靜昭!

她不想嫁給爺爺蔡幼文!

不想生七個孩子!

不想被批,斗!

l不想!

一點也不想!

“婦產樓,婦產樓,我為什麼要看什麼婦產樓!?”

薛琰還沒罵完,赫然發現自己居然坐在砸穿自己的那間計生庫房裏!

薛琰站起身,獃獃的看着自己光光的腳丫跟身上的綢緞睡衣,再看看面前那摞的整整齊齊的保險套箱子,想不通發生了什麼?

她茫然的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兒,撒腿就往屋外跑。

她得出去,哪怕是以十幾歲的身體出去,哪怕是穿着睡衣光着腳丫出去,哪怕是回到在現代社會一切重來呢,她也不要活在一百年前那個亂世!

反覆幾次之後,薛琰知道了,隨着自己的心念轉動,她可以來去於婦產樓和民國之間,但想回到自己來時的地方,那是不可能的了。

這是傳說穿越時自帶的空間?老天給的金手指?

薛琰差點沒吐血而亡,帶着一屋子計生用品回民國,難道叫她在百年前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成人用品商店嗎?

薛琰心念一閃,回又到婦產樓里,上午她只看過放着B超機的房間跟砸穿她的計生倉庫,她得再過去找一找,看看有什麼能救她於水火的東西?

仔細查了幾間屋子,薛琰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於主任她們不願意她往這裏來了,就這幾大屋子的安全套,避孕藥,事後緊急避孕藥,尤其是她在牆角居然還翻出來一大箱八幾年的安全套,那橡膠的厚度,簡直可以媲美手術手套!

這洛平計生辦的工作做的怎麼樣就可想而知了。

逛完計生倉庫,薛琰失望的推開走廊對面的房門,卻被這間屋子裏的情景給驚呆了。

這應該是一間婦科診室:

靠門的地方擺着一張寫字枱,寫字枱後面是一張藤椅,牆角的衣架上還掛着一件白大褂,薛琰看了一下上面的名牌,居然是奶奶許靜昭的。

寫字枱的玻璃板下壓着一張照片,照片中穿着白大褂的奶奶留着齊耳短髮,正面帶微笑的看着她,薛琰下意識的低下頭,拉開抽屜,裏面是一本《婦產科學》跟一本舊舊的硬皮筆記本。

薛琰翻開筆記本,娟秀的字跡寫滿了一張張方子:《三豆飲》、《調經促孕方》、《更年康》、《婦炎洗劑》……

薛琰合上抽屜拉開懸挂在診室中間的白布隔離簾:

產床,立式檢查燈,操作台上的器械盤裏各種器械一應俱全,操作台下的柜子裏還放着沒有用過的器械包跟常用藥品……

薛琰強壓砰砰的心跳,往檢查燈上按了一下,瞬間的光亮讓她喜極而泣!

這地方居然有電!

薛琰第一個念頭就是推一台B超機過來試試看能不能用?!

“大小姐,”

薛琰連忙從空間裏出來,卻發現她手裏還拿着一隻四環素呢,心念電轉,那隻葯又不見了。

“大小姐您好點了吧?太太說要是能起來了,就去老太太那裏一趟,”一個青布衣黑長褲,梳着獨辮的小姑娘進來,站到薛琰床前。

薛琰挑起帳子,打着哈欠道,“幾點了?”

這是“她”如今的丫鬟,青桃。

許家起床都是有點兒的,“已經六點了,老太太院子已經掌燈了。”

薛琰從床上起來,就見青桃捧着一套水紅色的衣裳,“太太說,老太太不喜歡您在洋學堂穿的衣服,叫您還穿上以前的衣服,”

青桃怕薛琰不答應,忙又道,“老太太腿疾又犯了,”

這會兒心情差的很。

薛琰正在端詳青桃,記憶里青桃是跟她一起長大的丫頭,兩人關係很好,她長的還算不錯,黑黑的圓臉兒,濃眉大眼厚嘴唇一臉的忠厚相。

薛琰從小時候姑姑們講的故事裏,這個從小跟着奶奶長大的青桃,後來卻第一個跳出來指證奶奶欺壓百姓,掠奪人民,而她則是因為長的好,人又伶俐識字,就被搶到許家給許靜昭當了丫頭!

青桃也因為表現良好,在那場“運動”中脫穎而出,最後還成了洛平市的婦女主任,以革命幹部身份離休,享了大半生的榮光。

可在蔡家人的嘴裏,青桃家幾代都是許家的佃戶,因為家裏孩子太多養不活,乾脆就要把她給賣了。

許家二太太也就是許靜昭的母親郭氏看不過眼,就把青桃給帶了回來,給許靜昭作伴,還讓她跟着許靜昭一起讀書識字,這次也是許靜昭去汴城上女子師範,帶着丫頭不方便,才把青桃留在了許家。

“嗯,我知道了,我這就換上去,”薛琰從青桃手裏拿過衣裳,轉身走到屏風后,“青桃,我不在家,可有人叫你受氣?”

見大小姐走了還惦記自己,青桃心裏甜絲絲的,“哪兒會啊,我可是大小姐您的丫頭,你就是不在院子裏,其他人也不能使喚我,二太太特意吩咐了,我只用照看好您的屋子就行了。”

“大小姐,你走這小半年兒,老太太的腿疾越發重了,一疼起來就罵人,您去了可得小心點兒,”作為忠僕,青桃不忘提醒薛琰。

薛琰的太婆許靜昭的奶奶姜氏有消渴症,青桃口裏的腿疾,是姜氏前年下鄉收租子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磕了。

這樣的傷換成別人根本不是大事,可是落到有消渴症的姜老太太身上,就成了癥候,足足折磨了她兩年。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謝謝你啊,青桃。”

青桃沒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小姐不但聽進去了還“謝謝”自己,激動的小臉通紅,捻着衣襟兒小聲道,“小姐可折煞我了,這不是青桃該做的嘛,老太太不待見您,我要是再不警醒些兒,您去了不是正好撞槍/口上?”

薛琰從小就從奶奶,姑姑口裏聽過,奶奶的娘家曾經是洛平城的首富,只是許家有銀洋卻沒有子嗣運。

姜老太太一生只有兩個兒子,老大許耀宗沒過三十就病逝了,只留下一個兒子,也就是許家的長孫,如今在京都上大學的許靜安。

而二兒子許耀民,連二十都沒活到,只留下了許靜昭這個遺腹女,如今整個許家,都靠着強勢的姜老太太打理維持。

所以大家都要看着她的臉色,根據她的喜怒生活。

薛琰都要感謝老天了,在她被砸“穿”的時候,還記得給她開了金手指,把奶奶的記憶附贈給她。

可她的記憶也同樣告訴她,姜老太太對許靜昭這個孫女,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喜愛,而許靜昭似乎也挺怕姜老太太的,除了日常請安,幾乎不往老太太住的正院去。

“小姐穿這個真好看,”等薛琰從屏風後轉出來,青桃滿臉艷羨地迎了過去,“這衣服還是太太特意叫街上新開的成衣鋪子給做的,”

薛琰看着水銀鏡里水紅薄綢大斜襟兒衫子,下配淡綠長裙的自己,心道果然還是年輕好,這紅配綠穿在身上,居然不俗艷,還透着幾分喜氣跟靈動,

“這閃光綢也是才從外頭傳過來的,金貴着呢!”青桃的手從絲滑的長裙上劃過,“也就是小姐您這天生的富貴命才趁的起,”

她見薛琰瞪着鏡子不說話,“小姐,這真是城裏鋪子上的新款,您看這腰身兒,專門按着最時興的樣子往裏掐了兩寸呢!”

薛琰擺擺手,打斷青桃的喋喋不休,她是被鏡子裏的自己給嚇到了,怪不得小時候在洛平,都說她最像奶奶,當時她年紀小不明白自己哪裏像一個老太太了,可現在看到十六歲的許靜昭,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是長得像奶奶了。

“別啰嗦了,這衣服蠻好看的,我很喜歡,”薛琰撫了撫年代感十足的裙子,率先出了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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