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故弄玄虛
一路北上,溫度逐漸變低。
哪怕是南方夏季,可到了東北大地,也能瞬間感受到冬天氣息。
逐漸出現了雪花。
廖凡朝興安嶺最高峰而去,他在大白山中呼嘯而過,雙腳踩踏地面,宛如凌波微步,又如蜻蜓點水。
地面皚皚白雪一點痕迹都沒出現,可謂踏雪無痕。
只是呼吸之間,白氣如柱。
在他兩旁的雪丘,雪樹,全然一閃而過。
因為氣溫很低,寒雪覆蓋,樹木枝丫宛如一個個冰雕,璀璨奪目,倘若在上面籠罩一層燈光,閃閃爍爍,定然讓此地成為一個水晶王國。
雪中美景,冰樹成林,可惜,廖凡沒心情也沒時間去欣賞這片雪景。
他要翻閱這座山,只有翻閱眼前的山,才能遇見未來。
奔逃路上,索尼忽然發來定位信息。
可,正當他朝着前方雪山高峰迅速奔馳的時候,整個人宛如剎車,驟然停下,地面積雪,被捲起了一層。
雪花迸濺,冰晶之中,赫然浮現一個頭顱。
頭顱蒼白,冰霜覆蓋黑髮,整張臉沒有任何血絲。
頭顱脖子之處,赫然有斑駁血跡出現。
在整個白色世界內,一抹殷紅,像是潑墨畫中,忽然落下了一道血色。
特別詭異,也特別清晰。
廖凡眼眸一縮,盯着頭顱。
頭顱絕對不會隨便出現。
北風一吹,空氣一下子出現了血味。
嘭。
掛在冰樹上的頭顱,咚咚咚的滾落下來。
方向,赫然便是自己。
近距離看着頭顱,廖凡覺得這個死者,大概有五六十歲,他的皮膚不是很緊湊,而且有不少皺紋。
但他的眼神里,透出無盡恐懼。
他的嘴巴更是微微張着。
顯然,敵人殺死他的時候,他絕對沒反應過來。
要麼殺死他的人,身法很詭異,實力很強勁,要麼,是他認識的人。
咻。
一隻隱藏在冰雕世界的鳥雀,蒲扇翅膀,撲棱一下,飛了出去。
它所在的樹木,樹梢顫抖,積雪紛紛落下。
可,當這隻鳥雀飛到了半空的時候,身體驟然落下。
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一般。
嘭。
落在地上,斑駁鮮血,染紅地面。
廖凡屏住呼吸,一定有人。
而且,絕對不是聶紅英和九難。
他們與自己有一段距離,要追蹤到這裏,起碼要五分鐘。
“既然來都來了,何必鬼鬼祟祟,躲躲藏藏?”
“這不應該是高手該有的風範。”
廖凡聲音清朗,說話之時,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呵呵,真是聰明,不過,你來到這裏,也僅僅止步於此了。”
果不其然,一道陰冷聲從高處傳來。
廖凡眼睛驟然向北方看去,北方,高峰峰巔之上,有一個黑袍人。
他盤膝坐在峰頂之上,身邊撐着一個黑色大傘。
大傘的柱子,扎在深雪冰晶之內,巍峨不屈,只是在陰寒勁風之下,被吹動獵獵作響。
他的黑袍,把他全身上下都給包裹住了,宛如一個木乃伊,可是他的眼睛卻露出來。
一對黑的發亮的眼眸,宛如深夜高空中兩顆璀璨星辰。
可,對上他眼睛的時候,廖凡有一種墮入深淵寒氣之中,背部冒出一股涼氣。
嘩啦一聲。
積雪陡然捲起,平坦銀色雪峰的山壁之處,赫然出現了幾道黑色裂縫。
不,當積雪抖落之後,原本的裂縫被廖凡全部看清楚了。
那裏是裂縫,分明就是鐵鏈。
兩根粗大鐵鏈,嘩啦啦作響,最開始的地方赫然正是黑袍人的手臂。
他的手臂與這鐵鏈連在一起!
吼。
兩道吼聲,從雪中迸射出來。
廖凡看到了兩個圓球,黑色的,從雪中跳起。
哇哦。
圓球居然會發出聲音!
不,不是圓球,是人。
兩個披頭散髮的人,他們穿着的衣服,都已經破碎。
兩個都是女人。
她們身上傷痕纍纍,眼中迷茫,可卻帶着瘋狂,因為她們的眼眸,猩紅如血。
她們露出了微笑,像是在發神經,雙手趴在地上,朝廖凡汪汪的腳了兩聲。
可她們的太陽穴鼓脹無比,顯然她們都修習了內家功夫,她們是高手。
但,高手為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這個黑袍人到底是誰?
“你知道我在這裏,等了你多久?”
黑袍人的聲音,無比嘶啞,他不是用嘴巴說的,他的喉嚨上下動蕩,聲音卻是從腹部發出的。
他的嘴巴不能說話!
“多久?”廖凡眼睛眯起。
“一年了,整整一年,你的進步,實在是慢了點,我以為你會更快抵達這裏,我有些失望!”
黑袍人嘆了口氣,言語中真的夾雜無盡失望。
“為何要等我?”廖凡眼睛眯的更緊,這個人很奇怪,很詭異。
“因為我算出來的。”聲音從腹部而出,通過雪山的空曠傳出,真的是令人毛骨悚然。
他說話的時候,兩個宛如野狗的女人,趴在地上,趴在積雪中,一動不動,只有一雙猩紅眼睛,在轉來轉去,可,視線始終在廖凡身上。
“算出來?”廖凡冷笑。
“你在笑我,實在不應該,我在說真話,這世間之人,就是這麼奇怪,說真話,呵呵,他們卻不願意聽!”黑袍人好像覺得他自己出淤泥而不染,與這個世界上的人,與眾不同。
“不過,等了一年,總算沒白費。”
黑袍人忽而緩緩抬起了頭,他的眼睛裏,陡然射出兩道黑光。
黑光噗嗤一聲,把遮擋他身體的黑色大傘的傘面,直接破開兩個破洞。
他的眼神遙望天空。
“蒼天無眼,那就讓我來做你的眼!”
“歲月無痕,那就讓我來描摹這陰沉!撕裂這黃昏!”
此刻,若是有太陽,那便是黃昏。
皚皚白雪間,西方之處,若是出現一輪血紅太陽,天空一片昏黃,那這黃昏,定然很美吧。
“這個死人,他是誰?”廖凡問道。
“他是個高手,準確來說,實力跟你不相上下,但,因為他太相信我,所以就死了。”
“既然死了,那就是一段消失的記憶,沒必要重提,也沒必要讓你知道他的名字,死人,有什麼好記的,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黑袍人呵呵一笑,反問廖凡,雙目如電射來。
廖凡嘆了口氣,“的確沒什麼好記的,只是,很可惜罷了。”
“世間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倘若都覺得可惜,那豈不是一生都在可惜之中?”黑袍人說話別有深意。
“你應該不只是來教我人生經驗,給我人生感悟的吧?”
廖凡沉聲道,打斷了黑袍人的話。
“沒錯,我就直說我的目的吧,把你的原石交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讓你離開。”
黑袍人非常直接,非常直白。
廖凡眉頭微挑,“那我不交,你要殺我了?”
“年輕人,一定要世故一點!”黑袍人道。
“少在這裏給我裝人生導師,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廖凡哼了一聲。
這個黑袍人,一出現就在故弄玄虛。
他很反感這種人!
“哦……”黑袍人眉頭微挑,聲音帶着失望透頂。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他的手掌猛然一甩。
卡擦兩聲,粗重鐵鏈,直接從他的手腕處斷裂。
砰然落下,擊的山壁落雪,轟然震動。
嗷。
兩個如同野狗的瘋女人,眼中露出狂喜。
她們嘴裏發出尖叫。
她們似乎不能說話,只能用尖叫來交流。
呼。
兩道風浪捲起,地面積雪升騰而起。
廖凡雙手攥緊,腳步稍微移動,胳膊弓起,擺出戰鬥姿勢。
可啊的一聲叫喊,透出了無盡凄厲痛苦。
本來朝廖凡本來的瘋女人,其中一個陡然全身顫抖,口吐白沫的坐在了地上。
嘩。
她從地上爬起,雙腿盤膝。
啊!
她身邊的另外一個瘋女人,眼中露出無盡恐慌,赫然朝一旁瘋狂跑去,好像是見到鬼一樣,直到跑出十米開外,躲到了一座雪丘旁,探出腦袋,眼神驚恐的朝口吐白沫的女人看去。
女人坐在地上的時候,全身顫抖不已。
她的眼睛忽然間歪斜起來。
嘭。
眼睛掉落。
鮮血居然沒有出現。
按理說,眼珠子掉下來,鮮血該迸濺而出的。
可,現在沒有!
她的頭髮更開始脫落。
嗖。
寒風吹過,像是吹了切割的野草,露出了光禿地面。
女人的頭髮全沒有了。
廖凡看到這裏的時候,眼中也浮現了驚恐。
“天人五衰?”
“沒錯,就是這個癥狀!”
傳說中對天人五衰的描述,雖然看起來令人恐怖。
但,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卻是沒有的。
只是會覺得詭異而已。
可,現在,親眼看到一個人在自己面前,經受這種劫難,那種恐懼便從心底深處,靈魂深處而來。
“看來,蒼天還是無眼!”這個時候,坐在山巔上的黑袍人,再次故弄玄虛起來。
他的眼睛抬起,嘩啦站起。
“賊老天!”
他對着天空,聲嘶狂叫。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的手掌對着雪山之下滾落的鐵鏈,猛然隔空拍了下去。
鐵鏈頓時變得堅硬無比,像是在被他手掌抓住一樣。
筆直堅硬如劍,噗。
穿破寒冷空氣,直接穿透了正在經受天人五衰的瘋女人胸腔。
瘋女人眼中內的痛苦,如同拍打沙灘的洪水,全然潰散。
她的臉上,露出了安詳舒服神態。
似乎,死,對她來說,不是災難,不會悲傷,反而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嘭。
鐵鏈從瘋女人胸膛甩出,對着地面猛然一砸。
頓時飛雪瘋狂捲起,迷亂一方世界。
飛雪每一粒力道驚人,勁風也是鋪面。
廖凡下意識伸出手臂,擋住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