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快到中午時，舒懷敏去幫婆婆做午飯，大嫂朱紅也在。

舒懷敏跟婆婆提了一句：“媽，等吃完飯我就去找房子，找到房子我就帶孩子搬出去。”

寧奶奶並不知她們妯娌之間鬧了齷齪，還是大兒媳主動找事，她悶悶地說：“找個好點的地方住，別委屈了倆孩子。”

“嗯。”

婆媳三人合作燉了一鍋沒幾個油花的白菜，燒了一鍋玉米粥，還熱了一箅子三合面饅頭。因為寧馨病了，寧奶奶特意給她燉了碗雞蛋羹。

快到飯點時，上班的寧家昌、寧偉回來了。

寧偉很幸運，他早兩年畢業，成了廠里的臨時工，正兒八經幹上三年就能轉成正式工，再干滿一年，他就漲工資，端上鐵飯碗了。寧傑高中沒畢業，就被鬧得停了學，他還沒找到合適的工作，經常往外跑，不知道在幹嘛。

當時鬧得厲害時，寧雪、寧馨正好讀高一，轉眼也沒學可上。

寧家的孩子都能上學，還是因為有舒家這個親家的原因。因為親家是中醫世家，家裏比較重視孩子學習，所以寧奶奶寧可日子緊巴點，也都讓孩子念了書。

老大家現在就靠寧家昌和寧偉撐着，老二家寧家瑞的撫恤金，還有舒懷敏工作着，養活倆孩子也沒問題。說起來，老大家有三個孩子，朱紅又沒個正經工作，攪合在一起過日子，還是老大家沾光多。

偏偏朱紅不這麼想，她見婆婆偏疼老二家的孩子，老是覺得自家吃虧。

這頓飯，寧馨見到了所有的家人。

大伯是寡言少語的性子，他心裏有侄子侄女，每次給自家孩子買點東西，也少不了給侄子侄女買。只是他不善言辭，笑容還少，家裏的孩子都跟他不太親近。

也就寧馨重活一世，此刻的她才體會到大伯默默無聞的關愛。上輩子因為大伯娘出主意讓他們一家搬走，寧馨還以為是大伯的意思，誤會他好久。

既然懂得大伯的心思，以後寧馨也會多照顧大伯。至於大伯娘，還是算了，她那人，寧馨搖搖頭，不再多想糟心事。

至於比她大幾個月的堂姐，兩人也不是一路人，寧馨現在沒了前世拿寧雪當親姐妹的感情。

寧雪這個人，有點神經質，脾氣還隨了大伯娘，上來一陣兒，對寧馨挺好，跟親姐妹似的處着；過一陣兒，她又故意不搭理寧馨，就像兩人鬧了矛盾一樣。問題是寧馨根本不知道哪裏惹到這個大她幾個月的堂姐。

寧馨一向不懂寧雪的想法，也懶得猜。想起寧雪下鄉時辦的那些事，寧雪就不想搭理她。

就像現在，寧雪看到寧馨面前擺着一碗嫩滑的蛋羹，“馨馨，你今天有口福了，能吃上蛋羹。”

這話說的有點陰陽怪氣，讓人聽着極不順耳。

朱紅咽下那口粥，也說：“馨馨養的跟資本家大小姐似的，命好，吃的好！”

寧奶奶聽到大兒媳婦胡說八道，心裏有點惱火，面上就帶出惱怒的神色，“別胡說，馨馨病了我才給她蒸個蛋羹吃，你們哪個病了我沒給你們吃過？”

寧奶奶掃了一眼飯桌上的家人，看看到底誰心裏不平。

說實話，她自認比較公平，對待家裏哪個孩子也不差。以前老大家只有大兒子一人工作，拉扯三個孩子吃力，還不是因為一起住着，她私下補貼老大家，他們日子過得才沒那麼緊巴。

自從老二沒了，她才偏疼寧馨和寧逸兩個沒爸的孩子。就是因為倆孩子年小就失去爸爸，她才多加照顧。生怕倆孩子被欺負。難道她這當奶奶的疼哪個孩子，還要看兒媳婦臉色？

寧奶奶對朱紅很是失望。記得老大第一次把她領家裏來，她不這樣的，誰知道她性子越變越古怪，一點沒有長媳的樣子。早知道，就不該依着大兒子的意思，讓他自己找這個媳婦。

寧大伯瞪了媳婦和女兒一眼，“趕緊吃飯，我看真是嫌的你們，整天沒事找事，吃完飯看街道上有活幹嗎？別整天就知道東家長西家短的胡說八道。”

不用猜，一聽就聽出寧大伯訓斥的誰。

生病的人能吃點好的，這一項是他們家的傳統。不僅寧馨這樣，其他人也有這樣的待遇。但是生病這事就不好說了，有的人身體好，一年到頭難得感冒一次，有的人身體弱點，三天兩頭感冒。

寧馨不說經常感冒，但比起家裏其他人來說，一年中，她感冒發燒次數是最多的。所以，她被寧奶奶照顧的最多，只要她一感冒，奶奶就會給她煮雞蛋或蒸蛋羹吃。

相比其他人，寧馨就顯得嬌氣些，這難免讓大伯娘和同歲的堂姐氣不平，時不時會酸幾句。

寧馨埋頭吃着蛋羹，心裏在想：都是窮鬧得，看來以後她得想辦法弄點物資補貼家裏，省得為了個雞蛋跟鬥雞眼似的鬧騰，忒跌份！

一個雞蛋蒸成蛋羹只有半碗，寧馨幾口就吃完了。這種情況下，她沒讓給弟弟或媽媽吃，因為大傢伙盯着呢。她是病號吃了就吃了，若是謙讓出去，指不定惹出其他亂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搬出去住就好了。到時寧馨會想辦法弄點肉蛋，也孝敬奶奶和大伯。還有，弟弟和媽媽也要補充營養，也缺不了他們倆的。

寧家昌還不知道媳婦背後出主意，讓弟妹和侄子侄女搬出去住，如果知道，性子耿直的他應該不會同意。

舒懷敏在飯桌上沒提這事，所以瞞了過去。直到舒懷敏找好房子要搬出去，他才知道這事。

吃過午飯後，舒懷敏就帶寧逸出門找房子租住。寧逸聽說媽媽出去看房，他非得跟着去。

舒懷敏出了門之後，實在不知道到哪裏找房子，她沒有一點這方面的經驗。而且如果她問附近的鄰居，人家肯定打聽她為什麼租房住。

家醜不可外揚，舒懷敏想了想，只好帶著兒子去找好友程曼麗，也許好友能幫上忙。前世舒懷敏想自己想辦法找房子，直接去問醫院領導，醫院領導考慮到她個人醫術強，才幫她爭取了單位宿舍；這次寧馨提意租房子，她不知到哪裏租房，只好找好友幫忙。

“你說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綿軟呢，竟然要被婆家趕出家門？”程曼麗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好友舒懷敏，就差點着她的額頭說她像面瓜了。

舒懷敏不好意思，她扯着嘴角笑了笑，“哪有這麼嚴重，其實搬出去住挺好，省得再跟大嫂攪合在一起，她那人，我實在不想跟她打交道。”

程曼麗是舒懷敏的好友，有時會到寧家去找舒懷敏，自然知道她大嫂是什麼性子。照程曼麗看，懷敏大嫂就是欺軟怕硬的性子，如果懷敏給她點顏色看看，保准她不敢再欺負人。

可惜好友被生活磨得沒了年輕時的倔脾氣，一個勁忍讓，才落得這樣的結果，眼看就要被婆家趕出家門，懷敏都不生氣，還說她想搬出去住。程曼麗想：要是放到自己身上，就算搬家，也要大鬧一場，她可不是吃氣的性子。

程曼麗搖頭說：“算了，看你這樣子，也不會跟你婆家鬧翻，回頭我就幫你打聽，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我婆婆還是不錯的，再說看着家瑞和倆孩子的面子上，我也不想鬧。再說我也不是能鬧騰的人。”舒懷敏屬於冷戰型的，有氣會不搭理人，絕對做不出像潑婦一樣鬧騰的事。

“謝謝你了，最好能找三間房子，寧馨也大了，應該讓她自己住一間。”舒懷敏不客氣地提出要求。

兩人是多年的好閨蜜，這個節骨眼上，舒懷敏就不跟好友客氣了。改天好友有事找她幫忙，她一定儘力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