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夜談

當天晚上易奕醒來的時候只有凌晨三點鐘，她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但並沒有再睡着，狹小的房間和床鋪以及昏暗的環境，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反正節目組規定的宿舍規章制度中也沒有說明不能起夜，穿好衣服后易奕果斷的出了門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興許那樣她那滿腦子的噁心感能好一些。

只是沒想到這麼晚居然還有人也在外面。

二樓的所有房間都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上，最左邊的露台上有個人背靠着露台不知道在幹嘛，很顯然那人也發現了她。

在這種的環境中相遇對於還很陌生的兩個人來說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然而易奕覺得就這樣轉頭就走的話之後見面會更尷尬，誰知道在今後的任務中他們會不會分到一組，作為偶像團體選秀，團隊任務可多的是。

猶豫了一下，易奕還是盡量讓自己放輕鬆走過去，對方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不過就是大半夜的出來活動而已。

“安寧哈塞喲。”

互相都覺得神奇的打過招呼之後，易奕也找了個欄杆靠着，“睡不着嗎？”

她對這個人有點印象，之前金在渙和忙內還在討論的對象，NU-EST的成員姜東皓。

說實話，姜東皓的外貌和現下的偶像有很大差距，聽說不少101的練習生因為他粗礦的外表而有些怕他，再加上又是出道失敗回來回爐重造的，說起來在這個環境中心情應該很差。

“有點，你也是？”

“做了個噩夢，就醒了。”易奕頭往後仰，倒着看天空上寥寥無幾的幾顆星星，“夢見了一些關於produce101結局的事情。”

“結局好嗎？”這話一問出口姜東皓就覺得剛才自己估計是嘴瓢了，剛才就說了這是個噩夢，結局能好到哪裏去？

易奕轉頭看旁邊的少年，此時正有些抱歉的看着他，看着面相老成，經歷也多，其實不過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少年，這裏的練習生有許多年紀並不比他小，但人們總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彷彿他所認為的某人就該承擔比別人更重的壓力。

“我如果說我最後拿了第一的話你肯定不信，不過夢總是相反的，付出了最大努力的話，誰知道呢？”

“那如果真的在第一輪就被淘汰了呢？”姜東皓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根本就不適合談話，總是說些莫名其妙惹人煩的東西。

易奕盯着姜東皓看了一會兒，直到對方覺得她可能生氣並想道歉的時候，她才開口：“擔心嗎？”

“什麼？”那一刻姜東皓是真的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後面才明白對方是問他是不是自己在擔心他剛才問的那個情況。

彼此之間又沉默了一會兒，這個時候倒是兩個人都不覺得尷尬。

“我是已經出道過的人不是嗎？”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說出自己的想法，那些壓抑着的情緒時刻在摧殘着他，無法好好練習也無法好好集中精力，滿腦子都是那些擔憂，“有時候真的覺得很丟臉，我為什麼會站在這裏？讓公司失望也讓粉絲失望，我甚至覺得我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錯的，沒有方法的前進，每一條路都像設置了重重障礙，而走到終點你會發現其實什麼都得不到……”

“會得到的，雖然它可能並不是你想要的，但總會有收穫……在某個特定的時間段。”

被姜東皓注視着，易奕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眼裏的渴望認同，有時候人們心中真的不知道正確的方向嗎？

只是缺乏認同感，缺乏支持的態度罷了，自信心消耗了太多，他可能需要的只是別人認同的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而已，只要這樣，就可以重新站起來。

“不能後退，也不能原地踏步，只有前進，才有機會。”

結束突如其來的談話之後已經是四點多，其實她根本不記得到底說了什麼，反正很多話原本不是他們之間的關係能夠說的，興許是昏暗的環境也給心蒙上了掩護。

易奕也沒有在回床上補覺的想法，去浴室洗漱了一下之後就打包了早餐徑直往練習室去了。

B級的練習室和C級的在同一個樓層，這麼早的時間路過C級練習室的時候裏面還漆黑一片，但她的目的地卻是燈光明亮。

透過玻璃門，裏面是穿着橙色B級統一服裝的金在渙，他什麼時候到這兒的？

因為宿舍的光線過暗，易奕出來的時候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舍友並不在床上。

易奕獃獃的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因為對手的努力本應該焦躁，但她現在並沒有那種感受，或許是她自己知道她對所有參賽者有愧。

推開玻璃門，對面鏡牆反射出她的身影，金在渙停下了永遠跟不太上的舞步，“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啦。”脫下羽絨服之後易奕走到金在渙旁邊，“練到哪兒了？”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你的體力可以嗎？YiYi？”

易奕確實看過去太瘦了，金在渙很怕她因為低血糖而昏倒。

“完全沒問題。”

金在渙看着易奕的笑有點晃神，沒什麼表情的人好像笑起來就特別好看。

然而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中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易奕根本就不是來練習的，根本就是來教他的。

他做不好的時候這個比他小很多的親故總會停下來幫他糾正，這麼長時間實際上還沒有完成易奕進度的一半，身為主舞的易奕甚至在昨天就已經會跳了，她需要的是細節和舞蹈線條的修正，以及嘗試在邊唱邊跳之中控制好自己的氣息。

“怎麼停了。”實際上這是完成的最好的一遍了，旁邊的金在渙卻突然停下動作低着頭，易奕奇怪問出口的瞬間，就看到那哥找個角落蹲着去了。

易奕幾乎是懵逼的，這不是……哭了吧！？

天知道她一點也沒有安慰人的天賦，只能跟着蹲在旁邊干著急，一張臉上寫滿了“我好着急但我真不知道怎麼辦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