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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宴清歌愣了一下:“什麼?”
言衡看着她的神情,突然間覺得或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問什麼。只是,接下來宴清歌的動作打破了他的這個想法。
宴清歌笑了一下,不待言衡回答便慢吞吞的走回了自己的床上。伸出手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坐在床上,腳稍稍的一蹬,棉拖鞋就掉在了地上。腳背暴露在言衡的視線里,卻像是一隻魚,倏忽一下,又溜進了被子裏。
言衡走到了宴清歌的面前,頷首看着她:“昨晚你是故意的吧?”
宴清歌正在撫平床單皺褶的手頓住了,她抬起了頭,笑眯眯的看向言衡:“阿衡在說什麼呀?”
笑容純粹絲毫不夾雜着一點算計,就像這個世間最美好的水晶,脆弱易碎,輕輕瞄一眼,就可以看透。
言衡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更多啊是有些無奈,他隱隱約約覺得,不應該招惹這個人,好像伸手摘下一朵帶有幽香的話,明明只是伸手掐斷,可是那股味道,卻是永遠纏留在手心:“算了!”
他轉身準備離開,豈料剛走了幾步,身後的聲音又響起了。
那聲音溫婉又粘軟。
那聲音帶着幾分撒嬌的味道。
安安靜靜的房間裏,他聽見她的聲音——
“是的呀,阿衡。”
言衡停住了腳步,猛然轉過頭,眼神剛對上宴清歌的眼睛,只見宴清歌的眼睛又彎了起來。當他試圖準備看清之時,燈滅了,房間頓時瀰漫著黑暗,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也猜不透這個人。
言衡站在原地,沒能挪動一步,這時軟粘的聲音又響起了:“昨晚我是故意的,阿衡。”
他盯着床邊那人所在的位置,恍惚中,一盞暖色調的燈光環繞着模糊的手影倒影在牆壁上,若影若現。
“為什麼?”
宴清歌沒有轉頭,她的雙手藉著燈光,挽起手指,映在牆壁上的手指影成了一隻兔子模樣,活靈活現,她看着牆壁上的影子,漫不經心的回答:“沒有為什麼。”
隨後又收回了手,認真的看向言衡,好似剛才只是個假象:“逼真么?阿衡,我的兔子。”
言衡有些惱羞成怒:“你到底想做什麼。”
眼前的言衡像是一隻亟需待撫摸的小狼崽,他惱怒至極,他恨不得從房間裏立馬走出去。
“阿衡,過來。”宴清歌拍了拍自己的床邊,又突然間縮回了手,好似手不小心弄疼了,“過來我就解釋給你聽。”像是個小孩子用糖果誘哄着別人與她交換物件一般。
這下倒是言衡覺得有些看不透這個人了,有時候這個人太嬌氣,有時候又好像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言衡慢慢的走到宴清歌的面前,宴清歌伸出一隻手,扯住言衡的衣角,讓他坐在她的床邊,兩人隔得極近,言衡又聞到了那熟悉的葯香。
她看着言衡的眼睛,眼睛裏溢滿的倒映着的全部是他。隨後,她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為我們兩個是一樣的啊!”
言衡懷疑的看向宴清歌,心裏嘲諷道,怎麼可能一樣,一個是宴家出身的小姐,一個是外來隨母親一起住在這裏的外來人員。她是在取笑他么?
“我們不一樣。”言衡推開宴清歌的手,有些冷漠。
宴清歌靠在床頭處,歪着頭似乎是在思考。可是不一會兒自我厭棄的笑道:“怎麼不一樣,一樣的不被人愛,一樣的被本應該親切的人的厭惡。”
“你……”言衡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回答。
宴清歌垂下了眼帘:“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們是一樣的啊,阿衡。看,這個世界真可笑對吧?最親的人從來不履行着愛你的責任,只知道一味的推開。”
言衡想到了車靜,沉默了。
她說的沒錯,他想。
“所以啊,我無比的想接近你。因為我在宴家太孤單了,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孤單,總比一個人忍受着寒冷好。”宴清歌抬起頭看着言衡說道。
言衡站了起來,不說一句話,朝着門外走去,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宴清歌的話。
獨留宴清歌一個人坐在床上,她看着言衡的背影,嘴角扯出了一個笑意,心裏默念:三、二……
只見正在走路的言衡突然間停下腳步,回過頭看着她說道,眼睛裏有嘲諷有着冷漠:“我不信你!”
說完看了一眼宴清歌難掩傷心的表情,頭也不回的開門走出去。
宴清歌看着被關上的門,伸出手捋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臉上哪裏還有傷心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勝券在握的笑容。
我親愛的弟弟啊,沒人教過你,不會信不等於不會接受,不會習慣、不會感動啊!
常年生活在潮濕又寒冷的環境裏,極度的缺愛讓你的內心像一隻缺少食物的狗,你小心翼翼的翕動着鼻子,試圖找到一種名為“愛”的食物。一旦察覺到,便會不顧一切的咬進嘴巴里,咀嚼吞掉。你心裏極度渴望,你又不敢伸出手觸摸,你告誡自己不能跨界,可是你內心還是生出了期翼。你沒法拒絕,不,你是根本拒絕不了。愛是所有人的本能,誘發愛的因素又各有不同,而只有愛編織成的網,才能將一個人困在其中,永遠不想出來,卻又甘之如飴的品嘗着失去自由的滋味。
宴初葉看着言衡從宴清歌的房間裏走出來,立馬閃身躲進了房間,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堆書。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書,小學六年級的課本,朝着言衡的房間走去。
“咚咚咚——”
言衡正坐在書桌面前,桌子上放在幾本高中課本,雜亂無章。他腦子裏想着宴清歌的剛才說的話。
因為覺得我和你一樣,所以才想對我好?
嗤!他才不信!怎麼可能一樣,他不相信她。她肯定抱有別的什麼目的!
言衡心裏下定決心再碰到宴清歌的時候,一定要繞開走路,他不習慣有些東西超出了自己的掌握,一旦察覺到有這麼一個超出自己預料的人的存在,他就立刻想和這個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正在言衡心裏下定決心的時候,房門被敲了兩聲。
“請進。”
他抬眼看過去,就見到宴初葉手裏拿着一疊書走了進來。
為什麼一眼就認出來了她是宴初葉?
言衡心裏的直覺。
“小衡,聽爸爸說學校已經給你轉好了,我給你拿書過來了。”宴初葉走到了言衡的身邊,將書放在了桌子上,俯身說道,“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哦!”
言衡看着俯下身子的宴初葉,剛好看到了她的耳朵,上面沒有紅色的痣,看起來很平庸。
他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宴初葉見此,不管心裏怎麼數落言衡不知好歹,可是面色上仍舊山水不顯。她準備伸手摸言衡的頭:“那姐姐就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言衡皺着眉頭躲開了宴初葉的觸碰。
宴初葉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準備離開他的房間,豈料言衡突然間叫住了她。
“只有你一個人在念書么?”
宴初葉聽到這個問題,有些疑惑,可是稍微聯想一下,就知道言衡問的是什麼了。她點了點頭,隨即回答:“清歌身體太差,平時有家教過來上課,可是她的成績一直沒什麼起色。小衡如果課本上有問題的話,問我就行了。不要找清歌,以免她難堪。”
言衡不動聲色的聽完宴初葉的話,心裏有了思量。
原來真的是這樣!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啊!”
他想起來她對自己說的話。當時他以為她是騙自己,誰能想像宴家的二小姐其實是個和自己一樣的可憐鬼?可是,剛才宴初葉那一翻差強人意的表演,再加上傭人和宴文的冷漠,或許不久之後,還有一個車靜的漠視,這一切都告訴他,她所言非虛,他們是一樣的,他們都在宴家居住,他們都生活在浮萍上,周圍滿滿都是水,等待着淹沒他。
“小衡?”宴初葉喊了一聲,拉回了言衡的私語。
“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宴初葉何時碰過壁,還是一個外人下她的面子,心裏早就把言衡詛咒了不知多少次。
言衡看着桌子上宴初葉送來的書,他隨意的撕了一頁,折了一個紙飛機,推開窗,從窗口送了出去,飛機隱匿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