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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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奶奶不擅用微信,老人家家裏又沒有打印機,梁鴻便在辦公室把家長群佈置的內容打印一份訂好,給安安塞到小書包里。除此之外他倒也沒有過多關注,班主任的事務繁雜瑣碎,梁鴻不比老教師穩成持重,時常讓這幫小子鬧的火大。
為此班上有個同學寫作文,連續一周都在寫可憐的梁老頭——梁老頭三十才婚,四十喪偶,五十讓兒子趕出了家門,哭哭啼啼撿垃圾吃鹹菜,冒出來的鼻涕還“搖搖擺擺”,同學們“團結合作”,給予了梁老頭“熱情幫助”……
梁鴻又好氣又好笑,強忍着一口老血批改作業。他們班上平時瑣事太多,臨近年底教育局又頻繁組織聽課和各種理論學習,梁鴻白天時間緊張,只得把教案拿回家晚上再做。由此周末的休息時間也被佔去,用來批改兩個班的卷子。
正好周六天氣降溫,室外細雪徐徐而落,梁鴻習慣性地六點起床,把青菜粥熬上后又趕緊跑回了被窩,架起床上用的小跨桌開始批卷子。
沒多會手機嗡嗡作響,拿起來一看,是微信上有人留言。
一人問梁鴻:老師你好,你什麼時候有空,李澤的這兩道習題你是不是給判錯了?我沒看出問題啊?
另一人發:梁老師,我是聰聰媽媽,聰聰小姨最近在賣燕窩,送了我兩盒,我吃不了,您家在哪兒給您送過去嘗嘗。
梁鴻一一給人回復,先婉拒了送燕窩的,再去看錯題的。
他其實並不願意在周末回復家長短訊,教師一職對他來說雖然責任重大,但絕無老一代那種“蠟炬成灰”的犧牲感。有老教師說他是信仰不足,梁鴻不置可否,只盡量自我維護私人時間。時間一久,大部分家長都很配合,唯獨李澤媽媽,跟哪個老師的交流都頻繁且重複,從不注意時間早晚,是否休假,好像老師是7X24小時超長待機一樣。可是細究之下對方又沒壞心,梁鴻直說尷尬不說憋屈,只能見招拆招,採用迂迴戰術。
他看了看那兩道錯題,又往上翻倆人的聊天記錄,果然在周三時剛剛給對方講過。
李澤媽媽在那邊催促,一連發了幾個疑問的表情過來。
梁鴻沒回,私聊朋友要了一張室外雪景圖,發了朋友圈——【很久沒能好好陪父母了,此刻空氣雖然是冷的,但心是熱的!】
發完把手機放一邊,繼續批卷,又過了兩分鐘,才給李澤家長回復:“不好意思啊,剛看到信息。我現在在外面不方便,不過這倆題有點眼熟,你不妨往前翻翻,看咱是不是講過?”
李澤媽媽回復了一個“ok”。
過了兩秒又回“找到了”。
梁鴻嘿嘿一笑,未等把手機放下,就見另一條信息冒了出來。
是好友宋也。
“下午的面基你是不是給忘了?快起來捯飭捯飭,我一會兒去接你。”
——
“下午三點嗎?”項臻換完衣服走,猶豫着拒絕,“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值了一星期的班了,得先回家看看。”
“回家看什麼啊?這可是你媽的意思,讓我幫忙看着你早點穩定下來。”
“我還要回去看下安安。他剛轉學,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安安跟你媽去植物園了,今天有園藝展覽會。”宋也道,“你就痛快點說去不去吧,我搞個這個不容易,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別答應好了臨時反悔,坑兄弟啊。”
宋也上個月臨時起意,要把認識的幾位優秀單身男神女神聚集在一起,相互介紹認識一下,美名其曰讀書沙龍,實則是另一種相親會,不拘於性向和年齡。
項臻跟宋也多年好友,也被強拉着去充數。對方甚至提前給項臻物色好了一位準對象——同德大學的一位歷史老師,年齡稍長几歲,身高夠格,五官達標,算是位儒雅之士,而且寒暑雙休,知識淵博,正好可以好好引導下項臻白撿的大兒子。
項臻對此倒也考慮過,他們這個工作雖然接觸的人不少,但想邂逅真命談談戀愛卻難上加難,畢竟工作太忙,精力有限,他這個取向非主流,內科又不如外科醫生那麼吃香。尤其聽到宋也強調對方願意接受小孩時,項臻一時腦熱,答應下來。
此時剛剛值完一周的班,從身體到大腦處處使用過度反應遲緩,他滿腦子都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覺,又琢磨着那老師條件太好了點,因此的確有點想臨陣逃脫。
宋也知道這人最不想失信,此時捏住短處,可勁兒的催:“你就說吧,去不去?真說話不算我就認了。”
“去去去,”項臻哎了一聲,捏了捏鼻子無奈道:“你把地址和時間發過來。”
說話間已經到了醫院外面,小雪剛停,地面上蒙的薄薄一層早就就被人踩化了。項臻掛斷電話,總覺得還有事沒辦完,等走出兩步後腦子讓冷氣吹的一激靈,頓時想了起來,轉身回去,往昨天新收的一個急診病人卡上打了三千塊錢。
——
下午的讀書沙龍準時舉行,地點在新世界的名品書屋,男男女女十來位,看似隨意落座,其實暗有玄機——書桌上放着職業歸類,異性取向標牌為粉,同性則為藍。
項臻來的稍晚,好在運氣不錯,一進門就看到了一位藍色的老師標牌。他心中暗暗驚訝對方的面色年輕,又見對方正在看兒童讀物,頓時以為這位大學老師是在暗示他喜歡小孩。項臻歡天喜地過去落座,走進才發現那老師的書里夾着一張明信片。
是個小鮮肉的高清照,咬唇摸腹,十分色|情。
項臻遲疑了一下,微微皺眉。
梁鴻剛剛收到宋也的語音,說給他介紹的老總太忙,可能要遲到一會兒。他倒不在意,難得來了書屋一趟,左右轉轉,湊巧發現了何起的新專輯。於是花錢買下一本,專門拆開去看裏面的夾頁照片。為了低調一點,還特意從現代教育專區抽了本書偽裝一下。
項臻這一坐嚇了他一跳,抬眼再看,又是一愣,對方頭髮略長,黑眼圈很重,帥是夠帥,但一看就是生活習慣不好,日夜顛倒給熬的。
梁鴻覺得這人跟自己想像中的老總氣質差別太大,左瞅右瞅又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是哪位。
他心裏特別怕是哪位學生家長,腦子裏搜羅一圈兒沒對上,便趕緊趁對方開口的功夫去翻班主任的朋友圈——國慶節的時候他們班組織了表演,學生家長到的很齊,因此特意拍照留念,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班主任信息不多,梁鴻心急手快,唰唰幾下翻到,餘光瞄了對方一眼,飛快地進行着比對。
項臻把那一瞄看的一清二楚,對方似是打量,卻又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實在讓人不舒服。他微微皺眉,又想起剛剛的明星半|裸|照,頓時把這人的印象分攔腰砍掉了一半。
只是人已坐下,總要走個過場。
項臻淡淡笑了笑,打算打個招呼就走:“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梁鴻剛剛比對完,見不是學生家長,心裏一松,只以為自己想多了,忙抬頭笑着回:“不晚不晚。”
項臻去意已決,客氣道:“聽說你們老師都很忙,現在快期末考試,應該很多學生找吧。”
梁鴻心想這人真會開玩笑,二年級考試有什麼難的,於是耐心答:“這倒沒有,孩子們都很聽話,其實只要平時上課認真聽見,回家好好做作業,期末考試沒什麼的。”
項臻:“……”總覺得哪裏不大對,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梁鴻這會兒放下疑心病,看着對方前面的老總標牌,也主動交流道:“你們老總掙錢很多吧?”
“怎麼可能,”項臻說,“我們掙錢有名的少。”
國內醫生的收入跟國外的沒法比,同安醫院雖然是知名醫院,同行之中也有月入三四萬的,但要麼是科室主任,要麼是熱門科室的外科醫生。項臻不過一內科住院總,連主治都沒升上,一個月拿的那點工資補助不夠吃飯的。
他見對面的人一臉難以置信,皺眉道:“這個宋總應該跟你說過吧,我平時沒有灰色收入,所以收入的確很低。”
梁鴻:“……”宋也是說過,但宋也說的他年入200W左右……
梁鴻心裏覺得這人是在裝逼,可是看那神情又不太像,自己咂摸了一會兒,頓時明白過來——老總嗎,可能周圍的朋友都是身家上千萬。
這個怪自己,不了解人有錢人的世界。
“懂懂懂,”梁鴻點頭道,“不過醫藥行業還是挺有前景的。我買股票,別的都一般,就醫藥股比較給力。”
項臻對股票不懂,越聊越覺得跟這老師話不投機。
他不再出聲,跟對面地人坐着乾瞪眼。瞪了會兒,起身告辭:“我醫院還有點事,先走了。”沒提留電話,意思是沒看上。
梁鴻也覺得這人雖然長相英俊,但狀態不好,素質不高,心裏嘁了一聲,點點頭:“不送。”
等人走了,他也沒了心思繼續待,把書放回去,又買了兩本旅遊雜誌,跟宋也打了招呼,回家繼續批卷子去了。
暖氣片旁邊放了一個小米的溫度計,上面顯示室溫27度。
項臻吃着菜,喝着湯,腦門上滋滋冒汗,滿臉通紅的像是喝了假酒。
他心裏忍不住罵自己,傻逼嗎穿短袖,早知道穿那個灰不去的毛衣也行啊,又忍不住罵供熱站,平安小區暖氣片一直不熱,入冬之後室內就十八上下轉悠,為什麼幾步之隔的這邊就熱的要死。
梁鴻一開始還在一邊勸他:“你把外套脫了吧,我家挺暖和,不會感冒的。”
項臻騎虎難下,不得不愣撐:“不不不,我不熱,我就是昨天可能有點着涼,所以,那個,怕冷。”
梁鴻怎麼看他怎麼覺得不像是怕冷,但又一想,項臻自個就是醫生呢,應該沒錯。很有可能昨天他把衣服給自己,不小心凍感冒了。
梁鴻乖巧地點點頭,又給項臻添了一晚蘑菇湯,從廚房拿了胡椒粉灑了灑,疼惜道:“那你快點,趁熱喝。”
項臻欲哭無淚,低頭喝湯。
梁鴻又問:“你覺得我做怎麼樣?”
其實挺不怎麼樣的,土豆塊太大,梁鴻橫豎各一刀就往鍋里放,所以表皮咸裏面淡。茄子則正相反,因為燉的太爛了,擱在盤子裏找都找不着,必須要用心感受才能知道它的存在。
青菜的賣相倒是好點,但是太太太老了……項臻夾了一根在嘴裏,死活嚼不爛,越嚼越覺得自己像是在吃草。
無奈主廚目光殷切,盯得還挺緊的。
“挺好,”項臻乾脆把沒嚼爛的整根咽下,含蓄道,“鹹淡適中,也……挺好看。”說完又忍不住,問他,“你一直都是自己做飯吃嗎?”
“對啊,自己做飯,又好吃也乾淨。”梁鴻沒多想,點了點頭道,“安安也喜歡在我這吃,哎對了,你給安安請阿姨了啊?”
項臻“嗯”了一聲,這才想起還沒和他說。
“是李老師介紹的,那大姐兒子在醫院住院,她住我家也方便。”項臻把那阿姨情況說了,忍不住笑了笑,嘆氣道:“多虧李老師幫忙牽線介紹,要不然安安這事能讓我愁死。不過說起來還得拜託你一件事。”
梁鴻一聽李老師就不太高興,心裏泛酸,叼着菜抬眼看他。
項臻道:“等有空了請李老師吃個飯感謝她。我這沒有她聯繫方式,到時候你幫我聯繫怎麼樣?咱仨一塊吃。”
梁鴻詫異道:“你不是有她電話嗎?”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再說你要謝她,我去幹什麼啊……”
“我沒她電話,”項臻愣了愣,隨後笑道,“再說我跟她不熟,單請怪尷尬的。”
梁鴻沒說話,項臻沒李老師的電話他是挺高興,心裏也挺想跟着一塊請吃飯,但是又覺得不太好。而且這提議雖然是項臻提出來的,但現在倆人關係還不太清楚,自己這麼跟着,怎麼都跟去看家似的。
他覺得不妥,想要拒絕又怕破壞氣氛,想了想道:“回頭再說吧。”
項臻低頭笑着看他。
梁鴻又心軟,輕輕哼了一聲,改了主意:“去也行。”
晚飯雖然又熱又難吃,但是總體還算愉快。
梁鴻喜歡講他們班上的那幫學生。都是七八歲鬧騰的年紀,一個個鬼機靈,每天變着法兒地跟老師耍心眼,梁鴻雖然管得時候頭疼,但也真心覺得他們可愛,說起來眉飛色舞。
這裏面就有江安安,小傢伙看着挺老實,沒想到這轉學沒幾天就能跟班上的同學打成一片,但是學習也的確是個問題。
梁鴻道:“安安這孩子挺機靈,特別有眼力見,但是也有點毛病,注意力不集中,投機取巧,很多時候佈置作業,稍微類似一點的他就給略過去,罰站也不怕。”
梁鴻雖然會揪着他們點,但是又覺得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這孩子自己學習不主動,他以後如果不跟班走的話,換個老師他就跟不上了。
“這事我有責任,”項臻捏了捏鼻樑,嘆一口氣道,“他去年上一年級的時候我剛開始值班,我爸媽那陣子身體也不好,住了兩次院。所以家裏幾乎沒人管他,也沒注意給他養成好習慣。等過陣子我不值班了,休息的時候多回家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