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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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問梁鴻:老師你好,你什麼時候有空,李澤的這兩道習題你是不是給判錯了?我沒看出問題啊?
另一人發:梁老師,我是聰聰媽媽,聰聰小姨最近在賣燕窩,送了我兩盒,我吃不了,您家在哪兒給您送過去嘗嘗。
梁鴻一一給人回復,先婉拒了送燕窩的,再去看錯題的。
他其實並不願意在周末回復家長短訊,教師一職對他來說雖然責任重大,但絕無老一代那種“蠟炬成灰”的犧牲感。有老教師說他是信仰不足,梁鴻不置可否,只盡量自我維護私人時間。時間一久,大部分家長都很配合,唯獨李澤媽媽,跟哪個老師的交流都頻繁且重複,從不注意時間早晚,是否休假,好像老師是7X24小時超長待機一樣。可是細究之下對方又沒壞心,梁鴻直說尷尬不說憋屈,只能見招拆招,採用迂迴戰術。
他看了看那兩道錯題,又往上翻倆人的聊天記錄,果然在周三時剛剛給對方講過。
李澤媽媽在那邊催促,一連發了幾個疑問的表情過來。
梁鴻沒回,私聊朋友要了一張室外雪景圖,發了朋友圈——【很久沒能好好陪父母了,此刻空氣雖然是冷的,但心是熱的!】
發完把手機放一邊,繼續批卷,又過了兩分鐘,才給李澤家長回復:“不好意思啊,剛看到信息。我現在在外面不方便,不過這倆題有點眼熟,你不妨往前翻翻,看咱是不是講過?”
李澤媽媽回復了一個“ok”。
過了兩秒又回“找到了”。
梁鴻嘿嘿一笑,未等把手機放下,就見另一條信息冒了出來。
是好友宋也。
“下午的面基你是不是給忘了?快起來捯飭捯飭,我一會兒去接你。”
——
“下午三點嗎?”項臻換完衣服走,猶豫着拒絕,“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值了一星期的班了,得先回家看看。”
“回家看什麼啊?這可是你媽的意思,讓我幫忙看着你早點穩定下來。”
“我還要回去看下安安。他剛轉學,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安安跟你媽去植物園了,今天有園藝展覽會。”宋也道,“你就痛快點說去不去吧,我搞個這個不容易,都是為了你們好,你別答應好了臨時反悔,坑兄弟啊。”
宋也上個月臨時起意,要把認識的幾位優秀單身男神女神聚集在一起,相互介紹認識一下,美名其曰讀書沙龍,實則是另一種相親會,不拘於性向和年齡。
項臻跟宋也多年好友,也被強拉着去充數。對方甚至提前給項臻物色好了一位準對象——同德大學的一位歷史老師,年齡稍長几歲,身高夠格,五官達標,算是位儒雅之士,而且寒暑雙休,知識淵博,正好可以好好引導下項臻白撿的大兒子。
項臻對此倒也考慮過,他們這個工作雖然接觸的人不少,但想邂逅真命談談戀愛卻難上加難,畢竟工作太忙,精力有限,他這個取向非主流,內科又不如外科醫生那麼吃香。尤其聽到宋也強調對方願意接受小孩時,項臻一時腦熱,答應下來。
此時剛剛值完一周的班,從身體到大腦處處使用過度反應遲緩,他滿腦子都想着回去好好睡一覺,又琢磨着那老師條件太好了點,因此的確有點想臨陣逃脫。
宋也知道這人最不想失信,此時捏住短處,可勁兒的催:“你就說吧,去不去?真說話不算我就認了。”
“去去去,”項臻哎了一聲,捏了捏鼻子無奈道:“你把地址和時間發過來。”
說話間已經到了醫院外面,小雪剛停,地面上蒙的薄薄一層早就就被人踩化了。項臻掛斷電話,總覺得還有事沒辦完,等走出兩步後腦子讓冷氣吹的一激靈,頓時想了起來,轉身回去,往昨天新收的一個急診病人卡上打了三千塊錢。
——
下午的讀書沙龍準時舉行,地點在新世界的名品書屋,男男女女十來位,看似隨意落座,其實暗有玄機——書桌上放着職業歸類,異性取向標牌為粉,同性則為藍。
項臻來的稍晚,好在運氣不錯,一進門就看到了一位藍色的老師標牌。他心中暗暗驚訝對方的面色年輕,又見對方正在看兒童讀物,頓時以為這位大學老師是在暗示他喜歡小孩。項臻歡天喜地過去落座,走進才發現那老師的書里夾着一張明信片。
是個小鮮肉的高清照,咬唇摸腹,十分色|情。
項臻遲疑了一下,微微皺眉。
梁鴻剛剛收到宋也的語音,說給他介紹的老總太忙,可能要遲到一會兒。他倒不在意,難得來了書屋一趟,左右轉轉,湊巧發現了何起的新專輯。於是花錢買下一本,專門拆開去看裏面的夾頁照片。為了低調一點,還特意從現代教育專區抽了本書偽裝一下。
項臻這一坐嚇了他一跳,抬眼再看,又是一愣,對方頭髮略長,黑眼圈很重,帥是夠帥,但一看就是生活習慣不好,日夜顛倒給熬的。
梁鴻覺得這人跟自己想像中的老總氣質差別太大,左瞅右瞅又似乎有些眼熟,只是一時半會兒說不上是哪位。
他心裏特別怕是哪位學生家長,腦子裏搜羅一圈兒沒對上,便趕緊趁對方開口的功夫去翻班主任的朋友圈——國慶節的時候他們班組織了表演,學生家長到的很齊,因此特意拍照留念,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班主任信息不多,梁鴻心急手快,唰唰幾下翻到,餘光瞄了對方一眼,飛快地進行着比對。
項臻把那一瞄看的一清二楚,對方似是打量,卻又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實在讓人不舒服。他微微皺眉,又想起剛剛的明星半|裸|照,頓時把這人的印象分攔腰砍掉了一半。
只是人已坐下,總要走個過場。
項臻淡淡笑了笑,打算打個招呼就走:“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梁鴻剛剛比對完,見不是學生家長,心裏一松,只以為自己想多了,忙抬頭笑着回:“不晚不晚。”
項臻去意已決,客氣道:“聽說你們老師都很忙,現在快期末考試,應該很多學生找吧。”
梁鴻心想這人真會開玩笑,二年級考試有什麼難的,於是耐心答:“這倒沒有,孩子們都很聽話,其實只要平時上課認真聽見,回家好好做作業,期末考試沒什麼的。”
項臻:“……”總覺得哪裏不大對,但好像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梁鴻這會兒放下疑心病,看着對方前面的老總標牌,也主動交流道:“你們老總掙錢很多吧?”
“怎麼可能,”項臻說,“我們掙錢有名的少。”
國內醫生的收入跟國外的沒法比,同安醫院雖然是知名醫院,同行之中也有月入三四萬的,但要麼是科室主任,要麼是熱門科室的外科醫生。項臻不過一內科住院總,連主治都沒升上,一個月拿的那點工資補助不夠吃飯的。
他見對面的人一臉難以置信,皺眉道:“這個宋總應該跟你說過吧,我平時沒有灰色收入,所以收入的確很低。”
梁鴻:“……”宋也是說過,但宋也說的他年入200W左右……
梁鴻心裏覺得這人是在裝逼,可是看那神情又不太像,自己咂摸了一會兒,頓時明白過來——老總嗎,可能周圍的朋友都是身家上千萬。
這個怪自己,不了解人有錢人的世界。
“懂懂懂,”梁鴻點頭道,“不過醫藥行業還是挺有前景的。我買股票,別的都一般,就醫藥股比較給力。”
項臻對股票不懂,越聊越覺得跟這老師話不投機。
他不再出聲,跟對面地人坐着乾瞪眼。瞪了會兒,起身告辭:“我醫院還有點事,先走了。”沒提留電話,意思是沒看上。
梁鴻也覺得這人雖然長相英俊,但狀態不好,素質不高,心裏嘁了一聲,點點頭:“不送。”
等人走了,他也沒了心思繼續待,把書放回去,又買了兩本旅遊雜誌,跟宋也打了招呼,回家繼續批卷子去了。
梁鴻原本打算的挺好,學校四點半放學,江安安在教室寫作業,他去送學生到校門口,等家長領完孩子,自己再回來打掃衛生檢查教室門窗,做完這些江安安應該也已經寫完作業的。到時候倆人一塊出去,江安安回家,他去吃飯,兩不耽誤。誰想計劃趕不上變化,等到放學的時候,江安安對着課本愣是不寫字。
這天佈置的作業又不多,梁鴻問他,江安安就咬着鉛筆愁眉苦臉道:“老師,外面太吵了,我注意力不能集中。”
梁鴻:“……”得,那讓他去自己辦公室得,那邊安靜。
等把人拎去辦公室,江安安在辦公椅上左扭扭右扭扭,仍是不寫。
“又怎麼了?”梁鴻快沒好氣了,“我椅子上有釘子還是你屁股上長跳蚤了?能不能好好坐着!”
“我緊張,”江安安立刻坐正了,一臉委屈,“老師,我一緊張,我就寫不出來。”
梁鴻氣樂了,過來站他跟前看,指着作業問:“這一道,照樣子寫句子會不會?”
今天下午剛講過,江安安不敢說不會,嗯了一聲點頭。
梁鴻指着試卷,問:“斜斜的什麼?”
“斜斜的劉海。”
“嗯……也可以,”梁鴻問,“還有呢,還有斜斜的什麼?”
江安安說:“斜斜的眼睛。”
“……”梁鴻深吸一口,氣沉丹田,問:“斜斜的眼睛什麼樣?來來來,你給我表演一下。”
江安安翻着白眼道:“就這樣”
梁鴻:“……”
江安安說:“我們錢老師就這樣,有一雙斜斜的眼睛。”錢老師是他們的體育老師,江安安個頭小,運動能力又弱,上周體育測驗跳高跳遠都沒及格。錢老師在辦公室說起過,話里話外對這孩子不喜,江安安倒也有來有往,扭頭就造句編派老師。
“這樣不好,”梁鴻心裏哎了一聲,看着他引導道,“錢老師是老師,你要尊重老師,不能這麼寫。”
“可老師笑話我,”安安放下筆,雙手撐着椅子,歪頭瞅着梁鴻,“我就特別喜歡你和李老師,你倆特別好,不會笑話我。”
孩子雖然年紀小,但是心裏已經開始形成自己的是非觀,梁鴻有意引導,卻又經驗不足,怕自己盲目給他講道理講得以後他不跟自己說心裏話了。
他思索片刻,揉了揉安安的頭髮道:“體育測驗不合格的話平時多去操場練練,我們不能改變別人的態度,但是可以讓自己越來越好,你說對嗎?”
江安安點頭:“對。”
梁鴻稍感欣慰,又聽江安安說:“梁老師,我覺得我跟着你就越來越好了,你能讓我多跟着你一會兒嗎?”
梁鴻沒多想,點頭應承:“能!”
江安安立刻高高興興開始寫作業,梁鴻也在一邊高高興興看着。等這孩子寫完,心一軟還帶他一塊去赴了李老師的約。李老師也很喜歡這孩子,邊吃飯邊注意他吃的東西有沒有辣的,不好消化的,容易過敏的……
誰知道這簡直成了噩夢的開端。
……
梁鴻嫌打字太慢要表達的內容太多,果斷開始給項臻發語音。嘰里咕嚕說完一長串,最後崩潰道:“你知道你兒子多討厭嗎?”
他捏着嗓子學小孩說話,細聲細氣道,“哎梁老師你結婚了嗎?沒有呀?李老師你結婚了嗎?也沒有呀?哎呀你們都沒結婚呢?梁老師你給李老師夾菜呀!李老師你真漂亮,我們班的同學都特別喜歡你!我們梁老師也特別喜歡你!……”
梁鴻氣得嗷嗷叫:“你造嗎你造嗎?你兒子多牛!我特么進去一坐,說的話總共沒超過三句,他從一進門到吃完飯小嘴巴拉巴拉巴拉幾乎就沒停!江安安不去婚介所干真是屈才了啊,現在把他介紹給宋也,什麼聯誼會讀書沙龍,那不得來一對成一對,呵,我看讓他去非常勿擾得了,24對男女嘉賓面對面一坐,給你兒子一話筒,得嘞,五分鐘全搞定!孟非都得靠邊兒了!”
他氣哼哼說完,見那邊沒回話,沒好氣地喊:“喂!哎!你不說話啊?你不說話什麼是什麼意思?”喊完等了會兒,項臻還是沒回復。
梁鴻乾脆把手機一扔,喂貓去了。
項臻其實想聽聽語音的,無奈放了個開頭,值班室電話就響。呼吸科的病人突然咯血,沒安排上床位的狼瘡腦病的小孩在急診做了激素衝擊,家長對此情緒很大,已經在那鬧起來,下午剛收住院的直腸中分化腺癌的大爺突然休克……
項臻連晚飯都沒吃就開始了自己的夜間值班,等忙完這些后回到辦公室,哪裏還有精力去想孩子。
同事幫留的晚飯已經涼了,項臻累地只想去行軍床上躺一躺,卻又惦記着不吃飯就得吃胃藥,只得拿開水把飯燙一燙,誰想剛倒上水,搶救室又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