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做朋友

7.做朋友

游泳館裏,peoplemountainpeoplesea.

楊樹林憑藉做記者的豐富經驗,拉着陳聽擠了進去。可周圍的歡呼聲猶如波浪般一浪疊着一浪,讓陳聽極度懷疑自己為什麼要跟着楊樹林來湊這個熱鬧。

他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衣服,決定還了衣服就馬上走。這樣想着,他忽然靈機一動——他可以去更衣室啊,裴以堯比賽完一定會去更衣室。

“狗哥!”恰在這時,楊樹林看見了泳池另一邊舉着攝像機的苟藝,踮起腳朝他揮手。

陳聽便讓楊樹林去跟苟藝匯合,自己藉機上廁所,想去更衣室守株待兔。楊樹林不疑有他,跟他約好了待會兒碰頭的地點,就投向了狗哥的懷抱。

然而就在陳聽轉身離開時,一陣巨大的歡呼聲差點沒把他掀翻。

“嗷嗷嗷嗷堯哥!!!”

“裴以堯出來了!”

“學弟加油!贏了學姐給你做女朋友!”

“天吶我們堯哥這身材簡直絕了!”

“如果我現在偷偷上去摸一把還來不來得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我早生了兩年!”

歡呼聲里夾雜着無數竊喜、驚嘆、興奮、激動,堪稱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立體聲環繞,讓陳聽的腦海里一時間只剩下三個字——裴以堯。

“請讓一讓……”陳聽想要擠出去,可大家都只顧着看泳池裏的盛況,哪還注意到他這矮個子。

陳聽沒找着機會出去,反而越來越靠近泳池邊。

只聽“嘩啦——”一聲,他回頭,正好對上蛟龍出水的裴以堯。

他雙手撐在池邊,稍作用力,便輕鬆從池中躍起。嘩啦啦的水順着他肌肉的紋理往下淌,結石的腹肌、曼妙的人魚線,還有……

陳聽忽然想到了那條非常不合身的內褲,此刻正躺在他衣櫥的最底層。

他不禁耳朵泛紅,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兒擺了。他發誓,從小到大他在河裏見過的裸男沒有一百也有五十個了,沒有一個能比得上裴以堯的。

周圍的女生們都激動瘋了,陳聽甚至還聽到有男生吹起了口哨,颳起一陣gaygay之風。

陳聽更想走了,可這時,裴以堯似乎看到了他,竟然徑直走到了他面前。

喧鬧的人群頓時出現了一絲詭異的平靜,就像被按下了靜止符,所有人齊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裴以堯和陳聽。

“噯那不是英語系的陳聽嗎?”

“陳聽?那個聽聽?”

“他怎麼到這兒來了?”

“不是,他們兩個認識嗎?”

疑惑和好奇將兩人包裹,陳聽卻無暇理會,他抬頭看着裴以堯。裴以堯恰好也低下頭來,還帶着濕氣的眉眼第一次那麼近的呈現在陳聽面前,帥得特別有衝擊力。

“去更衣室的窗外等我。”

話音落下,裴以堯就轉身走了,於是眾人的注意力又轉移到了他身上。陳聽慶幸他壓低了聲音,所以沒人聽見他說了什麼。趁着這檔口,他趕緊從人群中擠出來,生怕被好奇的圍觀群眾給攔下來刨根問底。

一路跑出遊泳館,陳聽的心跳得還有些快,拿出手機一看,楊樹林的信息果然來了。

YSL:聽聽!聽哥!你認識裴以堯嗎???

東湖蟹王:家裏認識。我上次跟你說過的小學弟你還記得嗎?

YSL:卧槽怎麼會這麼巧?

東湖蟹王:就是這麼巧。

東湖蟹王:我去還個衣服,回來再跟你說。

十分鐘后,陳聽來到了更衣室的窗外,那兒正好有一圈灌木擋着,於是他乾脆抱着裝衣服的袋子往灌木后一蹲,完美隱藏。

又過了半分鐘,他忽然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點傻。他又不是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一時間,陳聽不由陷入了對人生哲學的思考。

裴以堯從窗戶里跳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蹲在地上雙眼放空、像只兔子一樣軟乎乎一團的陳聽。

身邊驟然出現一個大活人,陳聽急忙回頭去看,哪知蹲得太久腿麻了,身體控制不住地往後倒。好在裴以堯及時伸出了友誼之腿,截住了他。

陳聽倒在裴以堯的大腿上,下意識地伸手扶住,像一個大型的腿部掛件。

“咳……”他趕緊站起來,把懷裏的衣服塞到裴以堯手裏:“還給你。”

裴以堯掃過他耳朵上的紅暈,說:“走吧。”

陳聽:“嗯?去哪兒?”

裴以堯:“我媽去你家了,讓我請你吃飯。”

不是,你媽去我家和你請我吃飯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陳聽一臉迷茫地跟上裴以堯,卻又很快愣住——因為裴以堯長腿一跨就直接從灌木叢上跨過去了,如果陳聽沒有記錯的話,他剛剛蹲在這灌木后,還能完美隱身。

啊,這迷茫的人生。

裴以堯見陳聽兩眼放空,還以為他跨不過來,於是便伸出手:“要幫忙?”

陳聽面無表情,搖頭搖得像撥浪鼓,然後兩眼一掃發現一個縫隙,飛快從中穿過,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裴以堯也沒說什麼。

兩人並肩往游泳館的反方向走,一個本來就話不多的陳聽碰上一個話更少的酷哥,氣氛尷尬又和諧。

良久,裴以堯道:“我媽只是希望我們能做朋友。”

陳聽:“哦,那就做吧。”

裴以堯:“嗯。”

莫名其妙!

陳聽從來沒有這麼莫名其妙地交過莫名其妙的朋友!

一時間陳聽好像都快要不認識“莫名其妙”這個詞了,但轉念一想,裴家已經決定在N市定居,距離自己家不過三個多小時的路程,以兩家的關係,日後一定是要來往的。他跟裴以堯,估計也得打上幾十年的交道。

做朋友,好像是最好的選擇了。

更何況裴以堯是個好人呢。

“現在時間還早,要不你先回宿舍放衣服,順便吹一下頭髮,我們等運動會結束以後在……在南大門見?”陳聽既然決定交這個朋友,那就不會再遮遮掩掩。別人的目光於他而言真沒那麼重要,他先前也只是嫌麻煩而已。

“好。”裴以堯還是那麼惜字如金,但好處是夠爽快。

兩人隨即分開,陳聽惦記着還在賽場上比賽的同學,又匆匆趕了回去。

楊樹林也已經回來了,正準備跑400米。看到陳聽的剎那,他眼睛都亮了,下意識就要衝上去打聽八卦,卻被林綣無情攔下。

“快開始了,專心點兒!”

說罷,林綣又跟陳聽打了個招呼,絲毫沒提裴以堯的事兒。

陳聽跟她點了點頭就跑去給楊樹林加油,轉頭一看,苟藝竟然也在,正扛着攝像機記錄楊樹林的英姿。

“狗哥。”陳聽隨楊樹林叫。

“嗯。”狗哥也是個惜字如金的,跟陳聽不過點頭之交。不過讓陳聽詫異的是,這次他竟然主動來找自己搭話。

“有興趣接受我們的專訪嗎?”苟藝問。

“專訪?我的?”

“是。”

“為什麼想要採訪我?”

“你那天舞會的表現很精彩,大家都很喜歡你。而且,你跟裴以堯認識。”

苟藝倒是坦誠,所以陳聽聽他把裴以堯列為原因之一,也沒覺得冒犯。他隨即搖搖頭,道:“抱歉,我不太想接受採訪。”

苟藝沒表露出任何驚訝,看來早有預料:“能幫忙問一下裴以堯嗎?”

陳聽下意識地想拒絕,但如果只是問一句的話,應該也沒什麼要緊,便點了點頭:“回頭我讓楊樹林告訴你結果。”

苟藝得到滿意的答覆,繼續拍了幾分鐘就走了。

楊樹林比完回來不見他的狗哥,吐槽了幾句“沒義氣”,一把攬住陳聽的肩膀悄咪咪打聽八卦。

可陳聽想想他跟裴以堯之間只見過幾次,實在沒什麼好說的,於是歪着腦袋說了一句:“他看見我們買那個了。”

楊樹林閉嘴了。

其後的兩個小時,他再也沒有提裴以堯一句。

散場之後,陳聽沒回宿舍,直接往南門外走。還沒走到呢,就看到裴以堯已經等到那兒了。一米八七的個子,生人勿近的氣場,想不讓人注意都難。

陳聽小跑着過去:“等久了嗎?”

裴以堯搖頭:“走吧。”

大門口,人來人往,幾乎所有人都詫異地看着這一對組合,就連已經走遠了的人都頻頻回頭。

“那是那個新校草吧?旁邊那個又是誰?”

“卧槽他倆怎麼走在一起?我們學校的八卦更新得這麼快嗎!”

“這個組合真是……出乎意料啊。”

“怎麼回事?到底怎麼回事?我是不是漏掉了什麼情節???”

“……”

“我覺得……emmmmmm好像有點萌怎麼辦?”

“高冷酷哥和軟萌小聽聽?”

“明明是我老公和小男友!”

“咳……”陳聽已經盡量保持淡定了,可聽到“高冷酷哥和軟萌小聽聽”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嗆了口水。

此時此刻他正跟裴以堯坐在學校外面美食街的一家酸菜魚館,等菜上桌。斜對角那一桌的姑娘們,請矜持一些,我都聽到你們在說什麼了。

他下意識地打量着裴以堯的神色,酷哥不愧是酷哥,波瀾不驚。

恰在這時,手機上亮起一條微信提示。陳聽劃開一看,是他被老媽拉進了一個群里,群的名字叫做——開心大家庭。

陳聽面無表情地點開這個槽多無口的微信群,掃過群成員,算上陳聽,一共五個。

月亮船:@東湖蟹王,聽聽快跟你裴叔叔和阮姨打個招呼。

軟心糖:應該讓我家裴以堯先來,聽聽都見過我喊過我阿姨了@裴以堯@裴以堯@裴以堯@裴以堯@裴以堯……

陳聽抬頭看了一眼對面這位被親媽@了無數次的仁兄,企圖從他臉上找到一絲不自然,但是沒有。

裴以堯:阿姨好。

東湖蟹王:叔叔阿姨好。

陳聽覺得自己的“東湖蟹王”混在這幾個三字昵稱里,顯得特別不拘一格、特別霸氣。五人中最後一個叫裴安青,一看這用大名當昵稱的作風,用膝蓋想就知道一定是裴以堯的爸爸。

但這位裴爸爸跟裴以堯又不大一樣,一直在發美食圖片。陳聽認得圖片里的桌子,那是他家船上的紅木八仙桌。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但陳聽並不討厭。

陳聽的爸爸早逝,這麼多年就他跟他媽一起住在船上,除了逢年過節,鮮少有熱鬧的時候。今天這場認親大會雖然來得有些突然,但陳聽覺得他媽媽應該很開心。

這時,酸菜魚湯終於上來了。陳聽隔着湯麵上升騰的霧氣悄悄看着裴以堯,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選擇了添加好友。

“叮咚!”裴以堯的手機亮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再次抬眸,就看到陳聽正舀了勺魚湯嘟着嘴吹氣。臉頰被熱氣蒸騰得紅撲撲的,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還悄悄看他一眼。

頓了頓,他垂眸盯着那個好友請求,按下了接受。

青澀的默契在兩人之間流淌,斜對角的那桌姑娘卻急得嘴角都要起泡了——好捉急啊!他們為什麼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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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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