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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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孟亦輕蹙眉峰:“靈芮,我當初怎麼告知於你的?”
靈芮聞此,微微低下了頭,彷彿聽話的孩童承認自己的錯誤:“修真一事雖然勢在與天斗,與命斗,但是切記不要為不重要的事以身涉險。”
“可是——”說到這裏,靈芮忽而仰起頭,眼神堅定執拗,“柏函哥哥的事情怎麼能算‘不重要的事’?柏函哥哥你放心,芮兒這次未能成功,下次必定為柏函哥哥尋來神葯。”
與靈芮執着的雙眼對視,孟亦心中微嘆,即使他素來寵着靈芮,此時也還是言語嚴厲:“修真界廣闊浩大,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窮兇險惡難以預料,你方元嬰初期圓滿的修為,若是遇上些境界遠超過你的大能,亦或是凶獸猛禽,該如何是好?”
靈芮聞言,乖巧甜蜜地笑了,柳眉明眸彎成了月牙狀:“我知曉柏函哥哥是擔心芮兒,芮兒行事有分寸,必不會讓柏函哥哥憂心。”
但是,神葯她要找,那幾個人的元嬰和心肝,她也要挖。
柏函哥哥早就不復記憶中俊朗和煦,溫潤愛笑的模樣,彷彿失了情愛,失了神念,只留下一道憊懶冷清的虛弱軀殼,可在靈芮看來,她的柏函哥哥還是那個天之驕子,那個頂頂風光,頂頂好看的仙人般的人物。
見孟亦似乎還要叮囑她些什麼,靈芮兩步上前,挽住了孟亦的胳膊搖了搖,嗔笑道:“柏函哥哥,隨我去木靈峰坐坐吧。”
因為玄溫特意在禁止上定下的規矩,靈芮不能踏入九曲峰禁止之中。
而這木靈峰,就是靈芮自己的峰頭。
孟亦想着,自己五十年不曾離開九曲峰,沒想到這段時日來,不夠短短時間,就因各種緣由外出數次。
這麼想着,他還是點頭應了靈芮的要求。
靈芮見狀,高興地笑開來,挽着孟亦的手臂不肯鬆開。知曉孟亦已經失去了修為,沒了御劍飛行颯沓瀟然的能力,她在孟亦答應隨自己去木靈峰的同時,便祭出了一柄飛劍,挽着孟亦踏上飛劍,御風而行的過程中,又祭出一道紗幔屏障,為孟亦擋着風。靈劍上疾風呼嘯,靈芮生怕他因此受了寒。
在她為柏函哥哥找到靈藥,使得他恢復從前風采之前,她都要保護好自己的柏函哥哥。
孟亦見此頗為好笑,自己什麼時候,竟要輪到讓小姑娘為自己擋風的境地,當真是老了,也廢了。
好笑之餘,儘管胸膛無心在跳動,眼中也生出一點柔意。
到底是自己當親妹妹一樣看寵大的小姑娘,明明還是自己記憶中孩童稚嫩的模樣,現如今也成了能獨當一面的修者。
靈劍上,靈芮沒有再與孟亦對話。
仔細想想,這木靈峰還是孟亦由着靈芮要求,一手幫她建造裝點的。
鴻衍宗的修士除了孟亦,都是在初成元嬰之時,才有資格擁有一座峰頭。八十多年前,靈芮突破金丹期,晉陞元嬰初期,作為鴻衍宗的宗主及靈芮師尊,賞下了這一座靈力豐裕的峰頭。靈芮也是資質出眾之輩,又被孟亦寵着,在外端莊,於內卻總是有着一番小孩心性,屢屢念叨着要孟亦親自為她裝點這峰頭,做她結成元嬰的賀禮。
於是便有了如今的木靈峰。
木靈峰上沒有如九曲峰一般針對性極強的禁制,非要在九曲殿禁制外就卸下法力,由身有銘佩之人引着進入其中。
兩人本可以一路飛至木靈殿,靈芮去卻偏在山腳下停住了腳步。之前飛劍靈芮未與孟亦說話,此時二人下了飛劍,她這才繞着孟亦跳來跳去,笑說著自己五十年的經歷,也說現在也是自己五十年後第一次回來自己的峰頭,且還是柏函哥哥陪着一起,光是想着就覺得歡喜。
二人跨入木靈峰地界。
入眼便是鋪裝整齊的大理石地板,沿着山間走過一道蜿蜒曲折的小長廊,可見一方湖泊,湖泊一側架過去一段琉璃橋,站在橋上可以看到下面的水波凜凜、魚兒嬉戲。橋後面是照着凡人間的院落設計,修建成的雕欄畫棟的亭台樓閣,山間樹木蔥鬱,小樓高高矮矮遮擋在草木中。在所有朱漆青瓦之後,峰頂的位置,才是靈芮平日裏用來修鍊住宿的木靈殿。
兩人正沿着彎曲走廊往上行走,靈芮說笑着,孟亦在一旁靜靜地聽,卻見天邊一道冷光閃過,擋在了他們身前。靈芮定睛看去,卻見那人是一名薇羅仙子坐下的親傳小弟子。
那弟子見着靈芮,立時露出慶幸討好的笑意:“靈芮師姐一聲不吭就離開了丹岩峰,師尊怕你出了事,特叫我們幾人去各處找你,如今既然是找着了,我先告訴師尊和師兄。”
說著,他放出兩道靈光朝着天邊拋去,眨眼不見了蹤影。
靈芮聞言,蹙起柳眉。
這弟子口中的師兄,必然就是宿歌那混賬東西了,看這情況,這名弟子是要將他的師兄叫過來了。
真真是哪裏都有這些混賬東西。
這般想着,靈芮召喚出本命法器炎月鞭,輕甩了甩,鞭風凌厲呼嘯,啪啪作響。
孟亦靜坐片刻,等靈芮漸漸安定下來,便將自己的衣袖從她手中緩緩拽了出來。
輕手為靈芮蓋好被褥邊角,撤了屏蔽神識的法器,孟亦施施然走出了房間。
薇羅仙子在隔壁房間,邊盤腿吐息,邊用神識窺探靈芮屋中景象。不稍多時,她便發現孟亦在靈芮房間內設了屏障,且自己的神識都看不破,想必這應當是宗主的手筆。
此時,屏障倏而消失,當是孟亦已經醫診結束,走了出來。
果不其然,屏障消失不過須臾,孟亦便站在了薇羅仙子打坐的房間門外,他斂眸拱手道:“晚輩已有醫治靈芮之法。”
薇羅仙子聞言走出房間,上挑的美眸看向孟亦,察覺出他的氣息比方才剛來這裏時更弱了一些。
“靈芮已治好?”薇羅隱去心中思慮,如此問道。
“尚未,”孟亦淡聲回復,“靈芮身中奇毒,毒性霸道,即便是晚輩身上的葯,也不能將其一次祛除。”
薇羅仙子聞言恍然明了。
“需要幾日方可根治?”
“尚需六日。”
“好,好。”薇羅仙子終於放下心來,對孟亦道,“這之後的事便交予你了,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去納物閣那裏取用,便說是我的名頭。若是所需之物納物閣中也沒有,便來找我或是其他長老即可。”
如此一番說辭,足以見得薇羅對靈芮性命安全的看重。
她與其他長老如此用心,除了擔憂鴻衍宗優秀後輩的性命,也是在憂心若是靈芮出了事,他日宗主出關,恐會大怒一場。
孟亦從容頷首,言語不卑不亢:“既如此,那晚輩明日再來。”
思及孟亦身體,薇羅仙子攔住他:“我遣靈獸將你送回去。”說罷,她伸出纖纖玉手,向天邊彈出一道迅疾光點,欲要召喚自己的靈獸靈鸞。
孟亦淡聲推脫道:“不必勞煩長老,晚輩可以自行歸去,流炎馬已在過來的路上。”
語畢,他轉身便要離開,然而還不待他跨出一步的距離,便見天空中一道冰藍色光芒閃過,下一瞬,一個人影便落在了薇羅仙子身側。
正是宿歌。
薇羅仙子看到自己愛徒,先是一愣,而後笑的妖媚道:“徒兒,你來的剛好,替為師將孟亦安然送回九曲峰。”
宿歌為人冷漠,氣勢冰寒,聞言點頭道:“是,師尊。”
說罷他轉身,寒霜眸眼看向孟亦。
這一日,還是宿歌自五十年那事發生后,第一次見到孟亦。
孟亦比自己記憶中的樣子更單薄內斂了些,雖然依舊樣貌出眾,卻沒有了當初那種耀眼灼人的鋒芒。他神情淡漠慵懶,身量消瘦,氣度姿容卻更加引人注目。
五十年不見,這個當年會用傾慕溫柔目光追逐自己身影的風光霽月的人,竟已變得如此淡漠羸弱。
此時,他通明好看的眸子懶懶掃了自己一眼,淡淡開口道:“不必。”
語氣不親不疏,拒人千里。
宿歌聞言,並不言語,衝著薇羅仙子頷首作別,便徑直走向了孟亦。
宿歌漸漸逼近,一直至他離自己僅有半尺距離的時候,孟亦平靜雙眸內依舊古井無波。宿歌看在眼裏,心中不知為何隱隱生出幾分鬱結之氣。但他生來情感薄寒冷然,很快便將這一股對修行極為不利的鬱結之氣化了去。
宿歌揮去心中思緒后,便不經孟亦同意,直接伸手攬住了他瘦弱的腰肢,閃身便將他帶到自己法器之上,語氣冷然道了一句:“站穩。”
語罷便騰空而起,扶搖而去。
事已至此,孟亦便乾脆在劍背上尋了個安全背風的位置站定,等待着抵達九曲峰。
他這幅隨遇而安不急不躁的模樣,以及將自己視作御獸和擋風屏障的做法,如果一顆石子落入水中,在宿歌心底悠悠漾起輕微綿延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