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工地
這主任姓許，也沒個什麼特長，處事態度頗有些無作為，所以這麼多年，依舊是個沒什麼作為的主任。
聽汪書玉說這話，頓時一愣，把視線放在了試卷上，這是高三數學組剛出的題，用於給學生的開學考，答案他手上也是有的。
他走近了幾步，這姑娘寫得頭頭是道，汪書玉就是教數學的，自然要懂些。
真的有人做數學題可以不用稿紙？
鄭琛就坐在在旁邊，眼神火辣的看着他的苗喵抿着嘴，眼神專註地盯着卷子，一雙眼睛亮得跟明珠似的，他的寶貝真美！
苗喵做得很快，兩個小時的數學卷子，她只用了一個小時，汪書玉收過去，許主任又給她了一張語文卷子。
她繼續認真的做，汪書玉很快就給她判完了，給主任做了一個手勢，許主任愣住了。
人敢直接來高三，真是有兩把刷子啊。
苗喵這人學習的時候認真到不能想像的地步，全神貫注，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
兩門做完，主任見還有時間，又把理綜試卷給了她。
苗喵抿着嘴繼續認真做着，幾個人都還餓着肚子，但這邊一個忙着做題，兩個忙着看題和點頭，一時都忽略了午飯。
只有鄭琛坐立不安、抓心撓肺的，苗喵還沒吃飯？她會不會餓着了？會不會餓瘦了？胃會不會不舒服啊？
這番各種糾結，最後說：“主任，要不先去吃個飯？”
“不不不，不急，我等苗同學做完再吃。”笑得一臉開心，顯然對苗喵十分滿意。
鄭琛：“……”沃日！誰想讓你吃飯了？！
一直到兩點過，苗喵才做完了所有的題，她就英語微微弱一點，其他內容，說不出的強勢。
汪書玉滿意極了。
主任卻帶了兩份糾結，“苗同學這麼優秀，要不我讓李老師……”
“許主任，你什麼意思啊？他們都不願意接手，連給人孩子一個機會都不願意，現在發現她有潛力，又想挖走？”
這許主任沒別的意思，他這種處處被條條框框束縛的人，理所應當的覺得什麼成績去什麼樣的班。
“那苗同學覺得呢？”許主任笑着看向苗喵，大部分學生都會願意去好的班，這22班烏七八糟的，根本不適合這種一看就是好學生的孩子。
“我……”苗喵咬着下唇，下意識抬頭看向鄭琛，他對她笑着，滿眼的鼓勵。
“我想跟着汪老師。”苗喵一笑，她笑起來眼睛裏放着光彩，給這張肥大的臉添了幾抹艷麗。
“苗喵，你真可愛！”汪老師揪着她的臉，滿臉笑容，極為高興。
……
鄭琛先帶苗喵吃飯，等明天高三學生開學考結束，苗喵再跟着汪老師去班上，再此之前還有入學手續得辦好。
本來這些事是他們自己跑，但汪主任看到苗喵的潛力，樂意由學校代勞了，畢竟每年高考多一個好苗子，學校的榮譽也會加一分。
他們二中正努力追趕一中呢。
鄭琛帶她下館子，苗喵扯了扯他的衣角，頗有些不贊同。
“苗喵，你好吃好喝過着就行，千萬不要省錢，我有辦法的，咱們不缺錢。”
摸摸她的頭頂，牽着她進去，這孩子懂事的讓人心疼。
吃過飯，本以為要回家的，鄭琛卻帶着她來了派出所，苗喵滿臉疑惑。
“你該辦身份證了。”
十六歲就可以了，她都已經十八了，卻還沒有身份證。
苗喵心底震驚，一直到恍恍惚惚出來，才過神，她這是要有自己的身份證了？
她毫不掩飾的開心讓鄭琛得意的吹了一聲口哨，只要她開心，他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
苗喵要上學了，這生活費就是一大難題，鄭琛嘴裏說著還有錢，其實早就一毛不剩了。
回頭還得交房租，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話沒一點毛病。
把苗喵送到學校，鄭琛在街上邊走邊看有工作沒。
“老闆，這兒招人嗎？”
“你什麼文憑？”
“初中……”
“那不行，我們這兒只要大專以上的。”
……
“老闆，招人嗎？”
“你不行，我們只招前台。”
……
“老闆，招人嗎？”
“招！快，跟我來！”
“工資多久結一次啊？”
“工資？以後再說，你先去。”
“那不行。”
……
他一個初中文憑的大男人，這大城市竟然找不到個工作。
鄭琛嗤笑一聲，有點想抽煙，想了想，一包煙可以給苗喵買塊骨頭燉湯了，又忍了下來。
一個上午逛了一圈，什麼也沒有找到。
“包子多少錢一個？”
“一塊。”
“……”嘶，真是又小又貴，這些斯文的南方人。
“饅頭呢？”
“都是一塊。”
估量了一下大小，“給我四個饅頭！”
找了個地方蹲着吃，旁邊是個路邊攤，來了一群灰撲撲的民工，帶着安全帽，吆五喝六的點了一大桌子。
心中一動，上前，“兄弟，你們是做什麼工作的？”
“打雜的，幹嘛？”粗聲粗氣的。
鄭琛狠狠瞪他一眼，對方立馬萎了，“還招人嗎？”
“得……問問……工頭。”
兩個小時后。
“對對對，琛子，就是這樣的！幹得好。”
“琛子，你小心一點！”
“琛子，再左邊一點！”
鄭琛嫌他們太煩了，向下瞪了眼，“老子知道！”
下面連同老闆一起噤聲了，有些人就有這個特質，莫名瘮人。
鄭琛在工地如魚得水，別人不敢上的高處，他安全措施都不用的輕輕鬆鬆上去，腿不抖、腰不晃的。動作麻利，效果又好。
本來220一天，鄭琛開出日結，那老闆也應了。
這一個抵了n個，還不用看着工人在上面發抖，這年頭，出一趟子事，這一年白乾了。
就要這種細心膽大還力氣足的！
鄭琛揣着110往外走，老闆拉住了他，“兄弟，明天一定要來哦！”
而後壓低聲音，“我給別人220，給你250。”
鄭琛一聽這數字就是一瞪眼，“280。”
老闆：“行行行，記得來呀！”
而後鄭琛伸手，“還有三十。”
那老闆咬牙，抬頭看了眼因為熱脫了外套的鄭琛，身體強悍，活脫脫高他一個頭。
又給了他三十，“記得來！”
“行！”鄭琛嘴一咧，心裏美滋滋。
這番把錢收起來，去菜市場給苗喵買了魚和骨頭棒子，想了想，拿出一塊錢搭了公交車回去。
……
而早晨被鄭琛送到學校的苗喵，在找到汪老師后，就跟着她走向教室。
這會兒正在上課，22班卻該睡覺睡覺，該玩手機玩手機，上面那個禿頂物理老師，眼珠子都不轉的講課。
汪老師敲了門，“鄒老師，打擾一下，帶一個新同學過來。”
一聽汪老師的聲音，班上的同學勉強都坐正，看着她，只除了最後排有一個，一件衣服蓋着腦袋，繼續悶頭大睡。
“這是大家的新同學，苗喵，你們不許欺負她！”
女生一見苗喵胖得沒威脅性，態度瞬間好了，男生則不冷不談，沒什麼反應。
“苗喵同學先坐最後一排吧，等期中考結束，我們再換座位。”
她看得出來，苗喵性格內向，貿然放在人群中也不好，她知識學得挺好，倒不如低調地待着最後面，他們班這群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苗喵鬆了口氣，汪老師想了想，“你坐段澤旁邊去吧。”
全班所有人咻咻咻抬頭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