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烏雞湯】
雲奉啟拿着拐杖點了點雲安在腳邊的地面,督促:“別懶着,起來走一走。”
“太熱了,而且走幾步就好累……”雲安在苦了臉。
雲奉啟就笑,“我一個瘸子都能走一會兒,你也好意思找借口。”
雲安在嘟囔:“你有嫂子扶着嘛……”
穆樞凌笑着抬了抬下巴,烹茶和煮雨立刻就走到雲安在身邊了。雲安在不大高興地趴在石桌上,嘟囔:“不走,不走!”
“在在,走一會兒對身體好。不能總這麼懶着,否則生產的時候要辛苦了呢。”穆樞凌柔聲勸慰。
雲安在反駁:“才不是我懶,是肚子裏的小傢伙懶!”
穆樞凌不禁語塞。
“來,你嫂子也累了。你扶着哥哥走一會兒好不好?”雲奉啟找了個借口。
這下,雲安在沒法敷衍了,只好不太情願地起身。
穆樞凌鬆開一直扶着雲奉啟的手,虛扶了一下雲安在,將位置倒給了她。雲安在撐了一下后腰,走到雲奉啟身邊挽着他的胳膊,陪他在迴廊中走一會兒。
雲奉啟的腿還沒有好,最近每日都要讓穆樞凌扶着走上兩個時辰。他看了一眼身側雲安在的肚子,問:“七個多月了吧?”
“沒呢,還有六天才到七個月。”
“呦,沒想到你還能記得這麼清楚。瞧着也挺上心的。當初不知道是誰要死要活不肯留這個孩子。”雲奉啟聲音拉長,陰陽怪氣。
雲安在擰了一下雲奉啟的胳膊,憤憤道:“哥哥你是不是一日不挖苦我就不舒坦?”
雲奉啟就笑:“難道我說的不是實情?”
“我當時只是說氣話嘛……”雲安在低着頭,氣勢委頓下去。
“蕭且給你回信了沒有?”雲奉啟問。
“沒有……”雲安在的聲音更小了。
“不是我說你,怎麼能這麼胡鬧!你自己身子不舒坦了就給他寫信發脾氣,還說你不要這個孩子了,也不想想他看了這信得是什麼滋味。要是我,我恨不得立刻回來掐死你!”雲奉啟又一次批評她。
“估計他也很想掐死我……”雲安在哼唧了兩聲,“等他回來了我再解釋……”
雲奉啟的腳步一頓,他轉過身來震驚地看着雲安在,質問:“你沒給他寫第二封信解釋?”
“我不知道怎麼說……”雲安在別開了臉。
雲奉啟手中的拐杖猛地敲了敲地面,大喊了兩聲:“樞凌!樞凌!”
正坐在涼亭里庇蔭的穆樞凌聞聲立刻提着裙角趕過來,忙問:“怎麼了?怎麼了?”
“扶我回屋!我要被她氣死了!”雲奉啟甩開了雲安在的手,扶在穆樞凌的肩上,立刻就要走。
穆樞凌用眼神詢問了一下雲安在,可雲安在低着頭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眼色。
“我說回屋去!磨蹭什麼!”
“好好好,這就回去。”穆樞凌急忙扶住了雲奉啟,和他一塊回屋。她也是來不及多問了,只好等雲奉啟消了氣,再來打聽這兩兄妹怎麼就突然吵嘴了。
雲安在瞪了一眼雲奉啟的背影,她輕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小聲埋怨:“就怪你!”
肚子裏的小傢伙忽然在她拍的位置踹了一腳,讓雲安在呆愣了好半天。待她反應過來了,才憤憤道:“連你也欺負我!”
當初她猶豫着要不要先給蕭且寫信,恰巧那時候得知自己懷了身孕。家裏人都勸她要給蕭且寄一封信去,怎麼也要把這好消息告訴他。
雲安在拖了幾天就開始害喜。她孕初期的反應比一般孕婦要重許多,整日都在吐,就連喝一口水都要吐出來。且渾身無力,渾渾噩噩的。沒幾日就生了病,發起燒來。孕中不可服藥,只好自己忍着。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是最怕生病,最怕死的。
所以,她就對肚子裏的孩子生了大氣。火氣一上來就給蕭且寫了信,把他狠狠罵了一頓,又信誓旦旦地發誓絕對不肯給他生孩子。
奇怪的是這信一寄出去,雲安在的病就好了,連孕初期的反應也沒了。病好了,她就開始後悔不該寄出去那封信。家裏人讓她再給蕭且寄一封信,可她一直拖着,一拖就拖到了現在。既沒有再給蕭且寄第二封信,也沒有收到蕭且的回信。
“一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給我回封信。白教他那麼多字兒了……”雲安在小聲埋怨着。
畢竟已經是七個月的身孕,不能久站。她最近又實在犯懶,就讓烹茶和煮雨扶着她回房去。剛一回屋還沒歇上片刻,宮裏就來了人。說是丹妃娘娘請她入宮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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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雲安在不關心宮裏頭的事兒,可她也知道這半年來宮裏的光景已經變化了不少。丹妃娘娘已經從原本陰暗冷清的寒丹宮搬了出去,搬到了草木葳蕤的朝華宮。如今也是恩寵於身,宮裏的下人們最是會見風使舵,如今誰不是阿諛奉承,使勁兒巴結她?
其實雲安在也很疑惑。她自小入宮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會闖進了寒丹宮,從那以後丹妃娘娘對她也是不錯。常常親手做一些糕點來招待她。所以這些年在雲安在的印象里,丹妃就是一個從不爭寵的清冷性子。可是沒有想到半年過後,丹妃重新成了最受寵的妃子。據說,宮裏那些年輕的妃嬪也是不敵她的恩寵。
雲安在還聽說丹妃娘娘自小就與陛下認識,也是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的。連聖上自小都諾她后位。只是可惜丹妃娘娘年輕的時候性子張揚,為太后所不喜。適逢當時她兄長官居一品上將軍,手握國中過半兵馬,家族勢力太大。為衡朝權,便從宮中妃嬪中選了一位家世不起眼的妃子立為皇后。
那可位先皇后是從小家子出來的,那膽識自然小了些。這皇后沒做幾年,整日提心弔膽。等到丹妃懷了身孕,先皇后更是畏懼。只怕這一胎誕下皇長子,她這后位就要不保。先皇后心中忐忑,沒過多久就病逝了。
也有人說先皇后是丹妃娘娘害死的。而她當年所生下來的孩子也不是皇長子,而是長公主。所以這后位就不知怎麼的,落到了當時的菊妃頭上。
“參見娘娘。”雲安在也不曉得如今的丹妃還是不是幼時疼愛她的那個丹妃,一進了朝華宮,她就低眉順眼,規規矩矩地行禮。
塗著鮮紅丹蔻的玉手將她扶了起來。
“倒是跟我生疏了起來。”丹妃用指尖輕輕點了點雲安在的額頭,拉着她在美人榻上坐下。
雲安在悄悄打量了一下丹妃的臉色。她的動作也可以說是假裝“悄悄打量”。
丹妃笑她:“怎麼,我與之前哪裏不同嗎?”
見丹妃雖然穿着記憶里不曾穿過的正紅裙裝,可眉眼之中的笑意還一如曾經,雲安在就微微放了心。她甜甜一笑,“娘娘今天可真好看,在在忍不住多看幾眼呢!”
“眼瞅着就要做母親的人了,嘴巴還是這麼甜。”丹妃垂眸,目光略複雜地凝視着雲安在鼓起來的孕肚。“肚子裏的小傢伙鬧嗎?”
“鬧呢,進宮的路上還踢我一腳。”雲安在眯起眼睛來,談起腹中胎兒是所有母親的柔柔笑意。
丹妃小心翼翼地將摸了一下,恰巧雲安在肚子裏的小傢伙翻了個身。丹妃不由驚訝了一下,笑着說:“看,他知道別人碰他呢。也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
丹妃默了默,加了一句:“還是男孩比較好。”
“娘娘喜歡男孩子?”雲安在不由問。
“不,”丹妃緩緩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女兒的緣故,更喜歡女兒多一點。可是這一胎還是男孩比較好。”
“娘娘糊塗啦,您有長公主呀?是不是小殿下最近又惹娘娘生氣啦?”
丹妃一愣,目光閃爍。她知自己失言了,忙說:“大概是年紀大了,就變糊塗了。”
雲安在笑着反駁:“娘娘說笑啦,您年輕着呢。和安在站在一起的時候,就像我的姐姐似的!”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聽別人誇獎她漂亮、年輕,丹妃也不例外。她笑着拍了拍雲安在的頭,“傻孩子,咱們之間的關係可不是姐妹。”
雲安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是呢,娘娘是在在的長輩。”
丹妃擺了擺手,小宮女端着食托走進來。她走到桌子前停下,另外一個小宮女將食托上的湯鍋取出來。蓋子掀開,雲安在就聞到了濃濃的烏雞湯的味道。
在家裏喝得多了,雲安在自然知道這是安胎的。
“娘娘記得安在,安在已經很受寵若驚啦。您還讓御膳房給我燉補品……”雲安在不大好意思地說。
丹妃微微欠了欠身,給雲安在盛了一碗烏雞湯遞給她。“趁熱喝了吧。”
“謝謝娘娘!”雲安在將湯碗接過來,剛剛嘗了一口就愣住了。她驚愕地望着丹妃,不可思議地說:“這不是御膳房做的,是娘娘親手熬的!”
兩個小宮女忍俊不禁。
就連丹妃也忍不住笑出來,道:“人人都說你這張嘴被養得金貴,果真不是假的。就這麼一口也能嘗出來是誰做的。”
“那也是因為娘娘的手藝太好啦!”雲安在急忙誇了一句,然後便低下頭一口一口喝下去。
她臉上掛着高興的笑容,心裏也十分疑惑。沒錯,丹妃以前對她也是不錯。經常做了什麼好吃的就會送她一份。可是今日是特意將她請進宮讓她喝這一碗雞湯嗎?
雲安在知道這安胎的葯膳烏雞湯最是費時。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丹妃應該很忙才對,怎麼會有精力花那麼久的時間給她熬烏雞湯呢?
“娘娘,我喝飽啦!”雲安在喝着喝着,就有點不敢喝了。
丹妃沒有說什麼,她讓宮女將東西收拾下去,又讓人端來了梅子糕。這梅子糕自然也是她親手做的。雲安在仍舊千恩萬謝笑着吃下,可是心裏卻越來越犯起糊塗來。
“驍王走了這麼久可有給你寫過書信?”丹妃隨意擺弄着皓腕上的白玉鐲,似不經意間說道。
可是雲安在心裏卻愣了一下,丹妃今日這般待她難道跟蕭且有關?她忙說:“沒有呢,許是很忙吧……而且……他識字不多,也沒有寫信的習慣。”
丹妃不由皺了眉。
她已經知道了蕭且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可如今再次聽見雲安在親口說他不識字不寫書信,丹妃心裏還是哽了一下。
覺察到雲安在正在觀察着她的臉色,丹妃忙收起心裏的不舒服,笑着說:“捷報接二連三的傳回來,離大勝歸來的日子要也不遠了。”
丹妃望着雲安在的肚子,柔聲說:“應該會趕在孩子出生前回來。”
雖然蕭且沒有寄家書回來,可是戰中捷報卻是一封一封遞迴來。雲安在知道蕭且幾乎打下了半個烏和,所過之處竟多次遇到大開城門不戰而降的情況。
百姓之中甚至開始流傳着在蕭且身上看到了先帝的身影。
而朝中巴結的人也是越來越多,雲安在便以安胎為由全部給推掉了,要不然指不定要有多少應酬。可是雲安在並不是很高興,心裏也隱隱擔心起來。她曉得蕭且是個沒心機的,更是從來不懂何為藏芒。
如今是聖上器重他,可是以後呢?伴君如伴虎,倘若他勢力太大,反倒是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來。
難道丹妃娘娘今日的舉動是陛下的意思,讓她來探口風?雲安在不由胡思亂想起來。不過接下來丹妃倒是沒有再提半句關於蕭且的話,只是問了問雲安在孕期反應,多囑咐了她幾句好好安胎。
雲安在心裏又疑惑了,難道是她想岔了?瞧着丹妃實打實關心的樣子,雲安在反倒心虛起來。難道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雲安在便告退了。丹妃瞧她的確孕中體力不善,也沒有多留。雲安在帶着滿腹狐疑出宮。可她剛剛出了宮就又被攔了下來。
那是一個容貌秀麗的婦人,身上穿着端莊的宮裝,可是雲安在並不認識她。整個豐東有名望的婦人、姑娘家們,就算是不熟,也沒有雲安在不認識的。可是面前這個婦人,雲安在卻可以肯定自己沒見過她。
“在這裏等王妃許久了呢。”那秀麗的婦人款款而來。
“你是?”雲安在向後退了一步,不由扶了一下后腰。
“王妃不認識我不奇怪,我叫則君。”雲安在向後退的那一步沒有逃開她的眼,她便不再向前,只在雲安在身前六七步的時候停下。
“則君”這個名字入眼,雲安在有一瞬的恍然。她想起來了,烏和來的那位公主就是叫則君,如今應該是太子的側妃。
“之前一直想要拜訪不得機會,今日偏偏在這裏遇見,當真是有緣。不如去太子府坐坐吧?”則君淺淺的笑着,十分友好。
雲安在便也跟着淺淺笑開,道:“自然是極好。”
她不動聲色地對煮雨使了個眼色,只讓烹茶扶着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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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安在坐在馬車上,眉心緊鎖。
這馬車是前往太子府的。
今日既然是太子側妃相請,她就沒有不去的道理。她能做得也只是讓煮雨報個信兒,無論是跟丹妃娘娘報信,還是回家裏報信。
當時她對煮雨使眼色的時候則君是看見了的,可是她也沒有阻止。
雲安在越發糊塗了。今日先是被丹妃請進宮噓寒問暖了一番,如今又要去太子府。雲安在隱隱覺得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可也實在是想不通。
則君看了眼雲安在的肚子微微愣神,她道了一杯水推給雲安在,道:“這茶是今年新摘的,味道很好呢。”
“謝謝,我不渴。”雲安在看了一眼杯中的茶,沒有碰。
則君笑出聲來,“王妃該不會以為這茶水裏有毒吧?若是想要毒死你又何必把你請到馬車上來。誰都知道你是跟我一起回太子府的,我哪裏有那麼蠢。”
雲安在笑了笑,說:“您說笑了,我只是孕中嘴挑,很多東西碰不得,怕是對胎兒不好。”
則君愣了一下,她又看一眼雲安在的肚子,再望向雲安在的時候,目光就有些複雜。就是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瞧着像個孩子似的小姑娘一直讓太子惦記到現在嗎?個子小小的,胸和屁股也不夠大,除了臉蛋好看一些,也沒什麼出彩的地方。怎麼就能讓太子殿下魂牽夢縈了呢?
她自小就喜歡孩子,可是……估計這輩子她都難有個自己的孩子。
想到這裏,則君輕嘆了一聲,從馬車側窗望向外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雲安在並不懂她突然而來的黯然神傷,雲安在現在只想知道丹妃娘娘還有身邊這位太子側妃,或者說是她身後的太子,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她輕輕撫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略略擔心起來。
在雲安在去太子府之前她一直以為則君請她去太子府是太子的意思,可是等她到了太子府卻並沒有見到太子。則君宛如女主人一樣招待雲安在,又言辭懇懇,將她留了下來。
雲安在知道自己這是被軟禁在了太子府中。
若說太子不知情的話,雲安在是不相信的。可是他為何一直不肯見她?是肖允宸軟禁了她?理由呢?雲安在立在窗口望着窗外的假山沉思。
她絕對不相信肖允宸這個時候將她扣在太子府會是因為余情未了的緣故。再聯想丹妃娘娘召她入宮的種種,雲安在只能認為這件事情是跟蕭且有關係。
再言,雲安在自認為還是比較了解肖允宸的。像這種軟禁親王妻室的行為斷然不像他的作風。除非……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
蕭且……
雲安在嘆了口氣,她開始後悔了。她就應該早一點給他寫信,弄清楚他那邊的狀況,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無所知。
雲安在在太子府這一住就是一個月。她可以在太子府中行動自如,卻不能離開。當時讓煮雨去報信,卻不知結果如何。可這一個月裏無論是雲家還是丹妃娘娘那邊都是毫無動靜。
“唉……”雲安在坐在涼亭里,輕輕撫摸着自己越來越大的肚子,不由愁上心頭。
“何故嘆氣?”
雲安在一愣,猛地回頭,就見肖允宸站在涼亭外的青磚路上,正望着自己。
自從穗香樓一鬧,她再也沒有見過肖允宸。此時忽覺他消瘦許多。雲安在收起心中的震驚、疑惑,她緩緩站起來,平靜地說:“敢問太子將我留在這裏的緣由是何?”
“自然是為了保護你。”瞧見雲安在眸中的警惕,肖允宸不禁苦笑。
“保護我?”雲安在皺眉,“雖不知太子何意,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知道你要留我在這裏到何時?”
肖允宸目光落在雲安在的腹部,沉思不語。
雲安在不動聲色用水袖擋了腹部,向後退了一步。
肖允宸唇畔苦笑更甚,他道:“你今日就可以離開這裏。”
雲安在大感意外,更加懷疑而警惕地看着肖允宸。
“你知不知道丹妃為何突然對你那般上心?”肖允宸收起心中苦澀,他目光緩緩上移,望着雲安在的眼睛。“你又知不知道蕭且不顧收兵的聖旨,一意孤行?”
肖允宸一步步靠近,“蕭且要造反,他是丹妃用來輔佐肖允玄的刀。”
雲安在眼中難掩震驚之色,她惶惶不安向後退了兩步,雙手急忙扶住涼亭里的八仙桌。肖允宸對她說的話太讓她意外,她一時無法接受。或者說,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肖允宸的話。
“在在,你想看到我與玄兒反目成仇、自相殘殺嗎?”肖允宸的話一字一字落入雲安在的耳中。
雲安在的腦海中不由浮現當初在宮中時小殿下鬧脾氣,硬着脖子說:“書上說的!太子登基以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剷除異己!因為擔心皇位被搶,會殺了自己的兄弟,成為天下最絕情的人!史書上說這就是修鍊一顆帝王心!”
她也記得當時肖允宸字字堅定地說:“玄兒,你記住。我只有你一個弟弟,此生斷不會對你拔刀。”
肖允宸繼續向前,“在在,玄兒是我的弟弟,我無意傷他。可你也知道他生性頑皮,莽撞而不喜讀書,並非賢君典範。我比他更適合登上帝位,再造太平盛世。”
雲安在一點一點冷靜下來,她抬起頭望着肖允宸,問:“蕭且是不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