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亂做一團

葉雲兮頭回聽說這種傳位制度時，總覺得異常殘忍嗜血。

雖然別的國家的皇子們也為了奪得太子之位而勾心鬥角，暗自殺戮。但至少他們還披着層人倫的外衣，不敢太過張揚。而束國卻將這層遮羞布毫不猶豫的揭掉，血腥直白的讓人心驚肉跳。

但顧湛卻說，從動物角度來講物競天擇是最公平，也是最公正的方法，最強壯的人，最有智慧的人可以奪得皇位，無論是對國家，還是對繼位者本身，都是件極好的事情。

他說的沒錯，葉雲兮沒法反駁。但在內心深處，她仍是覺得恐怖。當束國的太子殺死自己所有的手足，順理成章的坐擁天下之時，他是否會感覺寂寞？他所擁有的，也只有這片天下了吧？

據人，雖然是動物的一種。但人卻因為擁有智慧，而比其它動物高級很多。所以人的鬥爭，註定會比動物的殘忍千百倍。

再看百鳥，目光中多了几絲敬畏，還有懼意。他看樣子也早就過了束髮的年紀，不知他手上到底沾了多少手足的鮮血。

原來人人不簡單，所謂的忠犬，大概也只是披着忠犬外衣的野狼罷了。

爆百鳥敏感察覺出葉雲兮瞧他的眼神有異，但又不知為何。他回望她的眼神里，寫滿是忐忑，可憐的，就像是被人遺棄的大狗，已然知曉自己的命運，但無力反抗。

心裏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被揪了一下，葉雲兮楞了一會兒，而後向他呲牙大大的笑了一下。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能這樣膚淺？就算他真是百家的人又怎麼了？他手上染了兄弟的血，也不是他自願的。若不是那天殺的皇族傳位制度，想必他也不會幹出那些事。再者說，她受傷的這些天，他是日日夜夜不合眼地陪在她身邊，最初幾天幾乎是不間斷的傳內力給她療傷。

學武的人都知道，傳內力給他人，對自己的損傷極大。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似的，見她不舒服就傳些給她……就算是他功夫高，也禁不住這麼自毀的吧？

就憑他對她這份實在，她也不能看輕了他。

“喂，小百，你別怕，不管你殺過幾個弟兄，我總是拿你當朋友的……”話才出口，葉雲兮就被蒙面人一拐子勾過來。

蒙面人捂住葉雲兮的嘴，淡定地朝着百鳥微微點了點頭，“百公子，我家師妹和王爺有些重要的私事要講，不如你和我先到前廳去坐坐？”

“嗚嗚嗚嗚嗚嗚嗚！”翻譯過來就是：我才沒事和他講！葉雲兮怒視着蒙面人。

你有！就算你沒有，他也有！蒙面人用目光回復道。

有你妹有你妹！葉雲兮掙扎，見蒙面人仍是不打算把手鬆開，葉雲兮心裏氣惱。於是她張開了嘴，狠狠地在大師兄掌心啃上一口。

蒙面人“嗷。”一聲慘叫放開了她，甩着手跳到一旁。“葉小五！你來真的？！咬得這麼用力？！虧我這些天替你上天入地的找葯吃！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

紅着眼睛，像是小兔子似的。葉雲兮把脖子一梗，和蒙面人針鋒相對，“誰讓你不許我說話？我幹嘛不咬別人偏偏咬你？！你和他什麼時候穿上一條褲子的？幹嘛要替他說話？！”

——

別人不知道黎墨辰是怎麼對她的，難道他還不知道？！

氣得太厲害，好像牽動了胸上的傷口。葉雲兮疼得彎下了腰，眼前發黑。百鳥見狀立刻將她抱上床，將她藏在自己身後，手掌再也不肯離開她的後背。源源不斷的內力送到她背心之中，可鑽心的疼痛卻沒有任何緩解。

再後來的事情，葉雲兮就記不大清了。她隱約好像是聽到阮汝真說，造孽啊，她的傷口好不容易才癒合的，現在又崩開了什麼的，然後就是眾人亂成一團，好像還有呯呯砰砰的打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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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過了多久，雪停了下，下了又停。簌簌地蒼白了天地。

梅花在枝頭無聲的綻放，皚皚潔白之間點綴了許多紅艷艷的小花骨朵，像是女子指尖的丹蔻一般，惹人憐愛。

可坐在床頭的這個男人，此刻卻無心賞花。他雖然背對着她，但葉雲兮卻知道，他的目光一定落在虛空中的某一處，沒有聚點。

他的背影清瘦如竹，不像是個練武出身的將軍，倒像是個文弱書生。

葉雲兮想到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好像就是穿得這身衣裳。那時她以為他是她此生的良人，想要一輩子依靠於他。後來聽聞他大手一揮，她家幾十條人命就盡數毀在他手中，她還曾哀哀的求他。

可只過了一年，他卻瘦了那麼多。原來端平的肩膀都削落下來，整件衣裳松垮垮的蓋在身上，一點也不好看。只不過逼人的氣勢倒是一點也沒有變，遠遠地看着，也給人一種莫名的壓力。

一年的時間，到底改變了多少？物是，而人已非。

像是感應到她的目光，黎墨辰突然轉過身子。葉雲兮不想和他說話，所以飛快的閉上眼裝睡。

只可惜，氣息已經亂了。

男人沉穩的腳步聲中似乎還夾雜了些許笑意，不待葉雲兮分辨清楚，只屬於他一人的清洌氣息就將她包圍了起來。

眼瞼上的陽光被一片厚實的陰影遮住，她覺得胸口有些沉重，好像不是因為受了傷，而是因為別的原因，心跳的忽快忽慢。

PS：昨天系統好像抽了，前幾章都沒辦法訂閱，今天終於又好了。T0T，各位，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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