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夢裏

第六十五章:夢裏

晨光熹微,陽光透過輕薄的窗帘照到不遠處的錦被上,外頭跪了許多人,他們低垂着頭一言不發。錦被下躺着一位面容清秀,眼底發青的少年,他身上穿着整齊的壽衣,面色鐵青沒有一絲血色,儼然是一副油盡燈枯的模樣。

一片混沌之中,床上的少年只覺得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呼嘯而過的狂風,那風裏卷着無數人的嘆息與私語,細聽起來,詭異極了。

睜開眼睛,眼前是一架雕花兒的紅木古床,旁邊的人跪了一地,手側的小丫頭更是梨花帶雨的。

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了一個模樣慈善身材矮小的老人,老人伸出蒼老而又冰涼的手撫摸着他的側臉,指尖微微顫抖,就像床邊那乾枯的樹枝一樣,搖曳着,沒有一點生機,少年向後退了退,嗓子裏面噴火一樣滾燙,使了使勁兒,也沒說出聲音。

老人臉上的笑容愈發深重,眼睛眯在一起,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不難看出,她年少時也必定有着傾國傾城的容貌。

後來,她的身影逐漸在空中淡化,一點點的消失在少年的眼前,他渾身僵硬着有些無措的看着老人,意識陷入黑暗之前,似乎聽到她蒼老的聲音傳來。

“記住慕容九,別忘了她。”

睜開眼睛,依舊是夢中的雕花古床,他只覺得頭疼欲裂,眼前霧蒙蒙的,還迴響着微微的低泣聲,四周掛滿了孝布,白花花的一片,刺的人眼睛疼。

哭泣聲就裹在外頭傳進來的寒風之中,尖銳而詭異。

少年撐着坐起身,看到了手側邊跪着的那位小姑娘,梳着髮髻,一副十五六歲的模樣,她紅着眼睛仰頭看我,最後哭着跑了出去。

不大會,外頭就湧進了一屋子的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華服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婦人,她眼眶通紅,顫抖着手將滿臉疑惑的少年扶起來。

他不大記得這個老婦人是誰,就連那個小姑娘的名子玉霜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玉霜說他是李家的三公子,名叫李瓊風,取自我與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自小體弱多病,下頭還有六個兄弟姊妹。

每一日,李瓊風都會靠在槐樹下頭,手裏捧着桃子,聽她興緻勃勃的說著自己以前那些事,三歲習文,四歲習武,是所有孩子裏最機靈的。

生於亂世,陰陽顛倒百鬼夜行,李瓊風成年之後跟着父親打了兩次仗,父親戰死了……

時常聽着聽着,他就會啃一口桃子,再笑笑,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一將功成萬骨枯,清政府搖搖欲墜,孫中山是將,踏着這萬生枯骨去革命,而這枯骨之中自然有我父親。

至於李瓊風這名字,實在算不上吉利,無論是乘風歸去還是瓊樓玉宇,都孤單極了。

日子過得很乏味,他每天重複着吃藥吃桃子,再聽玉霜喋喋不休的生活,直到一個月之後,李老太太說是為了沖喜,找了方圓幾十里地內所有的富商和其妻女來府相聚,李瓊風穿着月牙色的長袍坐在門口,臨風不語,靜笑着,手裏捧着桃子,看他們端着禮物過來討好諂媚。

真是無趣啊……

後來,宴會到了一半,突然混進來了一個和尚,個子高高的,眉眼見漾滿了笑意,看起來實在沒有書本中的清高,他走路輕飄飄的,甚至還有些微微搖晃,既然是喜事,和尚過來討點素齋也是正常,門口的小斯也怕攔住他衝撞了神佛,索性請他進來。

卻不想那和尚,晃着走到李瓊風面前,眯着眼睛嘻嘻一笑,伸出一隻手點在了他的眉心,隨即開口:

“李三公子,活不長了。”

旁邊的玉霜聽見這句話,當時不樂意了,拿起身後的拖布桿就對着和尚的屁股打了下去,和尚笑嘻嘻的閃了幾下,那模樣真是不像個出家人。

管家李榮瞧見了,皺了皺眉,生於亂世不少人都裝成和尚出來討吃的,顯然眼前這個人也被當成騙子,找了幾個打手,大頭的名叫虎二,原本是城東莫家的,後來莫家出了事兒就被李夫人買了回來。

他模樣凶神惡煞的,身上的肌肉塊猙獰極了,只聽人說,當時莫家滿門上下出了不少古怪的事兒,全都死了,可只有虎二活了下來。

和尚眼睛看了一眼虎二,皺皺眉,隨後邊搖頭邊咂舌“這府里陰氣這麼重,你身上又都是戾氣,實在不吉利。”

虎二一聽這話,擺明了和尚是要斷自己的財路,看都不看擼着袖子就要往上撲,所有打手也一擁而上,可風捲雲涌之間,腳下的沙粒被一股強大的力氣掀上了天,四處亂飛,有些打在臉上都能劃出個口子來。

和尚站定中間,雙手合十,雙目緊閉,口中似乎在默默念着什麼,飛沙走石之間所有人都近不了身,那些刀槍棍棒也被狂風卷的似乎亂飛。

“慢着。”

李老太太從後頭走來,眼睛看着和尚唇畔帶笑,雙手合十行了個禮:“大師好。”

那和尚嘿嘿一樂,打量了李老太太一眼,臉上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隨即擺擺手:

“無妨無妨,不過……李家鬧鬼,要出大事。”

李老太太皺眉,眼底的神色卻晃了晃,最後勾出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李家這麼多年一隻本分守禮,也沒什麼大事,大師恐怕嚴重了。”

李瓊風坐在一旁,靠在木門上,仰頭看着那和尚眼睛嚴肅的盯着眼前的李老太太,嘴角的笑容卻帶着些許邪氣,突然想起和尚剛才說的話:“李三公子活不長了”

他暗暗皺皺眉,一步上前,不知怎麼地,他總覺得眼前這上很靈,說的話也必然會發生。

“母親,既然來了就是客,不如請師父暫時住下來,我身子不好,也與師父學些經法,說不準兒就好了。”

李老太太臉色青紫,回頭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怒斥“你身子不好是胎裏帶的……”頓了頓,又回頭有些防備的看了眼和尚“不需要學什麼經法!”

李瓊風頓了頓,沒再說話,被玉霜扶着坐到旁邊,旁邊的看客卻紛紛竊竊私語起來,說的無非就是李家的確古怪,李三公子病秧子云雲。

老太太看了眼李瓊風,幽幽嘆了口氣“都是命啊!”

一句話說的模稜兩可,李瓊風還沒等細加思考,李老太太就已經讓小斯安排了那和尚住在偏苑萬春台。

宴會持續到半夜,李瓊風下午便以身子不適躲了出來,自個靠在院子裏那棵老槐樹下頭啃着桃,玉霜蹲在腳底下,一邊洗衣服一邊喋喋不休的。

“這院子倒是不錯。”突然身後響起一聲有些戲謔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去,那和尚半披着袈裟,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靠在院子外頭。

笑了笑,剛想請和尚進來,卻不料那和尚早已快步走到了自個跟前兒,一尺近的時候,突然站定原地,幽幽開口:

“契合的還不錯,只是……”突然湊近,就在即將鼻尖碰鼻尖的時候停下,玉霜低呼一聲,差點踢翻了洗衣服的盆子。

和尚的眼底就像藏着一條猙獰的巨龍,在黑暗之中露出尖銳的利齒,逐漸向他爬進,吸食着他的魂魄:

“你是時候醒了。”

忽然之間,一片漩渦之中,李瓊風身子跟着一晃,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無數人說話的聲音在耳邊迴響,玉霜,李老太太,虎二,還有……那個和尚。

夢裏似乎看見了五個性格各異的人,四個男人一個女孩,他們行走在陰陽兩界,翻手為雲覆手雨,可世界上恐怖而又猙獰的惡鬼實在太多了。

陰謀,大火,生死殘軀,紛紛從眼前閃過,那些掙扎而又悲戚的面孔,讓他覺得無力至極,生死原來真的在一念之間。

夢裏他看到了那個和尚,依舊是那副弔兒郎當的模樣,可那雙眼睛卻嚴肅的令人止不住膽怯。

“快醒過來吧,這裏不屬於你。”

“你是誰……”我皺眉看他,頓了頓“我,又是誰?”

那和尚突然低低一笑,抬起骨節分明的手,緩緩伸到他的面前,手指纖長,可慘白的嚇人,就像是毫無生機的枯木,散發著恐怖的陰氣。

“去找到他們,去叫醒他們。”

夢中驚醒,李瓊風錯愕的坐起身來,冷汗濕透了他身上高級錦緞的寢衣,外頭的玉霜聽到動靜,連忙推開門,為他倒了一杯茶。

“三爺您怎麼了?”

“沒。”李瓊風搖搖頭,突然一把抓住玉霜的胳膊,嚇得對方驚呼一聲,他揚起頭看着小紅“那個和尚呢?!”

玉霜皺眉,滿臉疑惑的從李瓊風手裏接過茶杯“哪有什麼和尚?您莫不是睡渾了吧。”

外頭突然一陣寒風吹過,窗戶‘咣當’一聲的打開,兩人均是渾身一震,只聽玉霜回頭喊了句“秋銀,你去瞧瞧。”

外堂傳來哎一聲,玉霜緊忙走到旁邊添了兩塊碳,又從櫃裏取了件貂皮大氅給他披上,嘴裏還念叨着:

“夜裏的風寒,您得多披着些,今兒晚上老太太過來催了飯,您正睡着,就拿到後頭的小廚房了。”說著還彎腰看了眼李瓊風,滿臉掩蓋不住的關切

“可是餓醒了?我這就讓丫頭把吃食熱熱,您穿上衣服起來用些罷。”

李瓊風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玉霜,只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他由着丫鬟伺候着穿鞋穿衣,坐到餐桌前忐忑不已。

“今兒白天不是有個和尚嗎?住在萬春台,他睡了嗎?”

玉霜一聽這萬春台的名兒瞬間臉色僵了僵,轉頭布菜,連動作都有些慌亂:“您說什麼呢,那萬春台許多年不住人了,哪有什麼和尚?”

李瓊風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腦子中轟隆一聲,握住對方的手,剛要說話就看玉霜神色僵了僵,幾乎是下意識的將他推到一旁去,眼底的那股子嫌棄竟然讓李瓊風覺得在哪裏見過,熟悉的心口窩一陣滾燙。

心裏藏着心事,一頓飯味如嚼蠟,吃的渾身不自在,李瓊風緊忙扒了幾口,就擱下碗筷。

吃過了飯,李瓊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玉霜睡在外頭,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突然雕花床上的帘子動了動,李瓊風翻了個身,突然覺得腿上一陣劇痛,連忙坐起身來,將玉霜叫了過來,映着昏暗的燈光,看到腿上兩塊血紅的牙印倒吸一口氣。

玉霜低呼一聲,連忙讓外頭的人進來掌燈,沒多大會,烏泱泱的走進來一屋子的人,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錦衣模樣華貴的中年婦人,她手裏捻着帕子,一副緊張但又冷漠至極的模樣。

見李瓊風低頭看着自個腿上的傷口沒動靜,玉霜伸手推了推他,又轉過頭偷偷地對那夫人努努嘴,小聲提醒:

“三爺您還不見過老夫人?”

“什麼?”李瓊風頓了頓,不可置信的轉頭看着那個眉目凌厲的女人,倒吸一口氣,這與他夢中的完全不一樣,那個和善可親的老太太不知道怎麼變成了這個不苟言笑的女子,明明看起來只有四十歲左右的模樣,竟被人稱作老夫人?

雖說滿頭霧水,但礙於旁邊的玉霜,李瓊風還是低頭行了個禮“老……老夫人。”

“三爺,您該叫母親。”玉霜嘆了口氣,滿臉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推了推眼前這個一臉迷糊的李三爺,可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意識有些混亂,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母親。”李瓊風低語。

“恩。”那夫人微微恩了一聲后便將視線投到了大夫身上,這才放軟了聲音“怎麼樣?”

大夫站起身行了個禮,低垂着頭,眉心皺緊,搖了搖頭“三爺腿上的傷,是被蛇咬的,還是條……”頓了頓,似乎在猶豫些什麼“極有毒性的蛇。”

李瓊風臉色一變,倒吸一口涼氣,看着自個腿上的傷口附近變成了黑色,愈發的坐立不安。

可再一抬頭,那李夫人臉上卻再無旁色,只是吩咐下人將院子裏的蛇都抓出來殺乾淨,又找了幾個小丫頭過來給李瓊風吸出毒血,就回去了。

玉霜跟在大夫後邊專心記好了藥材,又從匣子裏取出一塊銀子遞了過去,大夫彎了彎腰就退下了。

“您在這兒靠着,一會兒每半個時辰就會有丫頭過來為您吸出毒血,甭急,府中什麼名貴的藥材都有,准沒事兒的。”

玉霜一邊說著,一邊為李瓊風鋪好了床,又在他後背處塞了軟枕,隨後轉頭擺擺手,一個身穿粗布的女孩走了進來,跪在李瓊風的床邊兒,小臉上還有着許多緊張和恐懼,李瓊風皺皺眉,再看看自己腿上的傷口,默默地把捲起的褲腿放了下去。

“不必了,你們去休息吧。”

“三爺……”玉霜愣了愣,低頭警惕的看了眼跪在腳下的丫頭,走了過去“您得把毒血吸出來。”

李瓊風猶豫一番,看着玉霜不容置疑的目光,最終妥協將腿伸了過去,那小丫頭將柔軟的薄唇覆蓋到他的小腿上,一陣劇痛過後,毒血總算清理乾淨。

他躺在床上,出了一身的冷汗,目光幽幽的看着窗頂,玉霜靠在旁邊,半支着胳膊,昏昏欲睡的模樣。

昏暗的燭光,玉霜平穩的喘息聲,剛才虛脫似的劇痛讓李瓊風的意識也愈發混沌,伴隨着困意來襲,他也緩緩的陷入黑暗。

只是這次夢中又遇到了那個和尚,李瓊風兩步跑到對方面前,伸手拉住和尚的胳膊,面露急色:

“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

和尚微微一笑,從他手中伸出胳膊,大拇指按在了李瓊風的眉心“你會想起來的,在這之前,要努力活着,堤防李夫人。”

突然,腿上一陣劇痛,將李瓊風從夢中瞬間拉了回來,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打開,冷風吹得他渾身一個冷戰,之前的那個丫頭正跪在窗旁為他吸出毒血,這次他卻沒有因為劇痛而面目猙獰,反倒是想起和尚說的那句話,堤防李夫人,努力活下去。

難道……李夫人會害他的命?

第二天一早,大夫又來為李瓊風診治,出乎意料的,腿上的傷情沒有緩解,但也沒有蔓延的趨勢,不管怎麼樣,還算得道的緩解。

而每天不同的高級藥材也接連送進了李瓊風的‘碧華台’他除了吃藥,就是靠在院子裏的老槐樹下啃着桃子。

畢竟……在所有人和事當中,只有老槐樹和桃子是讓他感覺到熟悉的,其他的東西都陌生的恐怖。

小紅坐在屋子裏的椅子上,手裏捧着綉架,銀針穿針引線的刺入手中的緞子,指尖一痛,她打了個激靈抽回手,看着掉在腳下的綉架和指尖的血跡,皺了皺眉。

視線幽幽的飄到外頭的李瓊風身上,心中突然湧上一絲熟悉,她低頭平穩着自己的呼吸,可仍舊止不住覺得陌生。

有人告訴她,她叫玉霜,是李府的一等丫頭,平日裏伺候着李瓊風,更有人說,她早已被老夫人默認成了李瓊風的姨太太。

可玉霜不知怎地,沒完總會被噩夢驚醒,她會看到許多猙獰恐怖的鬼臉,它們張牙舞爪的像自己撲來,口中還嚷嚷着報仇兩個字。

她難道殺過人?還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才會招一身的鬼魂,來糾纏自己?

李瓊風感覺到了玉霜的視線,轉過頭時與他雙目正對一起,兩人紛紛一愣,隨即扭開臉轉移了視線,沒有意料之中的心跳過速,反倒是覺得兩人之間瀰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就像彼此了解的朋友,卻因為某些原因而變得陌生。

他突然坐起身,倏然將頭扭向玉霜的方向,可剛才的地方如今卻空空如也,綉架扔在地上,玉霜卻不知道去哪了。

李瓊風心中一陣激動,剛才的想法讓他渾身上下血液極速循環,漆黑而迷茫的路上突然被投射進了一縷陽光,而他就站在不遠處,看着被陽光照耀的地方,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自己忘記所有事情的原因。

正想着,耳邊突然響起一陣琴聲,李瓊風站起身,有些莫名的聽了許久,看見身邊的丫環們自個忙着自個手裏的活,緩慢的站起身,試探着尋找着聲音的來源,走出碧華台,沒幾步就繞到了一間荒廢已久的院子。

琴聲從裏面幽幽傳來,李瓊風撥開雜草彎腰走了進去,院子中有一口枯井,一架已經破落的鞦韆,轉過頭,褪色的紅木大柱子旁正坐着一位身穿水藍色襦裙,裏頭是月白色刺花抹胸的女子,她長發披肩,髻上斜插着兩枚碧玉簪子。

眉目如畫,雖說臉上清冷的沒有一絲笑容,可偏偏那如同黑曜石般的雙目,和泛着殷紅色的雙唇,卻有一股要吸人魂魄的魅力。

而兀自彈琴的孤傲模樣更是將那本就秀麗的容貌,變得別具一番味道。

李瓊風站在原地,還沒等靠近身後的紅木門突然伴隨着‘嘎吱’一聲緩緩被推開,玉霜的臉頰從後面逐漸顯露出來,他愣了愣,看見玉霜滿臉的慌亂,跑到自個跟前兒,眼睛回頭看了眼那女子,猶豫一番后,開口詢問:

“三爺您怎麼來了?”

李瓊風抿嘴沒作聲,玉霜深吸一口氣,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繼續說“這姑娘前幾日受了傷,我本想着在這處供她養幾日,過些時候再送她出去的。”

玉霜見李瓊風始終沒有說話,以為是生氣了,連忙快步走到那女子身邊,微微張開手,平日裏乖順的小臉上此時竟然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倔強。

李瓊風看着她這副如同老母雞護崽子的樣子,突然笑了,太熟悉了,這種倔強與敵視實在是讓他太熟悉了,兩步走到玉霜面前,剛一抬手,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住了。

不,準確的來說,是嚇到了。

那女人的長裙之下,突然晃出一跳白色粗長的尾巴,原本清冷秀麗的容貌也隨着笑容露出兩顆尖銳的牙齒,五官逐漸扭曲,變成另一種樣子。

那是……一張狐狸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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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北出馬仙之陰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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