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題籤公文
“什麼時辰了?”
顧修遠放下剛剛擦完臉的毛巾,在盆里揉了揉,又提起來擰乾,掛在一旁的木架上,轉身問着身後的張弘。
“已經過了辰時了。”張弘低頭輕聲答道。
顧修遠聞言點了點頭,辰時就是上午的八九點鐘,既然過了辰時,那現在就是十點鐘左右,到了巳時。
“睡了這麼久啊……”顧修遠若有所思的說著,昨晚和柳肩愈去槐花巷子喝酒,本來以為也是那種米酒之類的甜酒,去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這是比黃酒度數都還要高一些的酒!
而柳肩愈,同樣也是個海量的人物,連喝三碗沒有絲毫不適,兩人就如此一人碗的你來我往,最後顧修遠被張弘叫醒來就已經是巳時了!
“大府是在衙司裏面等我?”顧修遠坐在桌前,喝了口米粥,味道不錯,香糯恰到好處,想來應該是大師傅的手藝!
“應該是。”張弘回答的有些棱模兩可。
顧修遠聽出來話里的含義,應該是柳肩愈在衙司里等自己過去題籤,畢竟今日是他上書奏本的日子。
“走吧,免得讓大府等久了。”顧修遠放下手裏的小碗,起身對着張弘說道。
天上掉餡餅也是早起的人才能撿到,自己起的這麼遲,若是還不積極一些,餡餅也能給人整個吞了!
張傑和張毅等人在督促那些俘虜,而吳鎮江等人在修養身子日常操練,畢竟距離會州還有些路程,沒了他們雖然不會很嚴重,但也是比較麻煩的!
故此,顧修遠就只帶着張弘一個人來到了環州府衙,過來拜見柳肩愈,順帶辭行。
“押監……大府在凈心堂等您。”府衙中門只有接待聖旨或者各路大佬來往欽差才會大開,而平日都只是開的兩邊的偏門,剛踏入府衙門階,一旁的書辦就過來恭身對着顧修遠說道。
“有勞了。”顧修遠點了點頭,對着那書辦抱了抱拳,不論什麼時候,和氣生財都是不會有誤的,更何況現在勞煩別人給自己帶路,自然不可能擺出一副倨傲的態度。
書辦側身,不受其禮,只是略微低頭帶着顧修遠朝着院內走去。
凈心堂。
柳肩愈喜竹,獨鍾青絲金竹,所以這凈心堂里所植的便是一院的竹子!
本來是叫“清心庭”的,只是後來柳肩愈說了一句“不凈心,談何清心?”所以便改做了凈心堂!
自此後不論是辦理公務簽壓公文還是接待下屬官吏,通通都轉移到了這裏!
可以說,這裏就是環州府衙的中樞,同樣也是環州城境內的中樞!
柳肩愈背對着顧修遠走來的方向,靜靜看着院中的青竹,眉頭微微皺起,神色有些嚴重,彷彿有什麼棘手之事。
“子達拜見大府……”顧修遠站在柳肩愈身後,低頭彎腰下去,作揖行了晚輩禮。
“來了啊,坐吧。”柳肩愈轉身,看着洗凈昨日一路風塵的顧修遠,點了點頭,笑道:“今日一見,才知子達真面目啊!”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大府過譽了。”顧修遠搖了搖頭,沒有坐下。
柳肩愈含笑上前,指了指桌上攤開的公文奏本說道:“看看,那裏有誤的,可還需要增添?”
顧修遠說著指示仔細看了看奏本“延安府押監顧修遠途經環州……遇敵党項,奮起反擊,大勝之……繳敵資、俘虜……”
“大府為何……?”顧修遠有些意外,除了第一句“途經環州”外,再沒有任何字眼提及柳肩愈相關信息,這就等於是全部功勞都給了他,所以心裏納悶,不由出聲問道。
“無礙,呂相公與我有異,若是我過多牽扯,必然會對你有所影響,到時弄巧成拙反而不好。”柳肩愈擺了擺手毫不在意的說道。
呂簡夷和柳肩愈不合這是西北官場盡知之事,柳肩愈來西北環州同樣也是因為他的原因,若是奏本里提及柳肩愈太多,呂相公肯定會有所阻攔,到時候功勞賞賜也會減半!
“大府之情,子達生不敢忘。”顧修遠此時心裏很是敬服,自己與他萍水相逢,並且自己該謀算過他,而他竟然如此豁達大度,這讓顧修遠有些羞愧!